戰鬥逐漸結束， 謝飛羽殘留的一黨被控制，死去的人們鮮血味飄蕩，混合著硝煙久久不散。

　謝芷柔站在程孜玉面前， 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問：“沒事吧？”

　程孜玉搖搖頭， 又見她抿了抿嘴唇， 似乎是想說什麽，於是，將得來的晶核放在盒子裡交給她：“我小時候記不太清你，這二十幾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抱怨你， 我不明白你身上所背負的什麽， 我也不想知道，你不是合格的母親，但我還是想謝謝你給了我生命，當然，我也不是合格的女兒，這樣，我們算扯平了，以後我不埋怨你，你也別一副欠了我的模樣， 看著不舒服。”

　“好，扯平。”謝芷柔眼眸下垂， 輕輕勾起唇角， 似那初雪般消融。

　允薈惜來回瞧著一行人：“我們分開這才多久，感覺我錯過了許多大瓜。”

　程孜玉：“回去解釋。”

　“吼！”

　程孜玉凝眸，喪屍嘶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不好， 這裡的戰鬥吸引了大批量喪屍，我們趕緊撤。”

　“撤，回基地。”

　謝芷柔用對講機，下達著命令。

　“boss……礠……我們被喪屍包圍了……好多喪屍……還有元素者……啊……”

　“怎麽辦？”程孜玉問。

　謝芷柔目光一直放在程孜玉身：“孜玉，剛剛你的能力還能再使用出來嗎？”

　“能。”那種好像畫畫、書寫的感覺仍舊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她不知道為什麽她能做到，但她能感覺到，這個世界正在慢慢運轉，他們都是真實的人，有血有肉。

　“那好，你集中一點，往北打開缺口，讓顧清漓帶你過去，如果有危險，你們在傳回來。”

　“好！”

　謝芷柔下令：“所有人，以北方為突破口，撤回基地。”

　“是。”

　顧清漓攔腰抱著程孜玉，眨眼睛就到了北邊，她站在看不見的空間之壁上，熱風呼嘯，底下集滿了喪屍，部隊被迫躲在裝甲車後射擊，一下下的炮火轟飛喪屍，落地後卻僅是造成中度傷，可見它們的皮膚防禦是越來越強，目測至少有好幾萬，這種數量相當於一次中級屍潮。

　“這麽多喪屍，能行嗎？”

　程孜玉點頭，她閉上眼睛，再次睜眼時，世界在她眼中又成了一片灰白，灰燼從空幽幽的天上飄落，她伸出手觸碰，再次將手心染成了墨水。

　她虛空點畫。

　喪屍所在之地生長出枝條，將每一個喪屍牢牢鎖住，每個根莖都像心臟跳動，好似在吸食著喪屍的能量。

　其中一直元素者躲在眾喪屍當中，它抬頭看了眼，眼眸中似乎有著憤怒與恐懼，它一口咬斷纏繞在手臂上的藤條，轉身快速奔逃，離開了這裡。

　顧清漓低頭看著眼前震撼的景色：“你……你的身體有沒有感覺什麽不舒服？”

　程孜玉一愣，知道她指的是異能反噬，仔細感覺了會，搖搖頭：“好像沒有。”

　樹木生長，開出茂盛的枝葉，底下的喪屍被卷上樹梢，雖在掙扎，但力度明顯小了許多，士兵們狂歡，極大鼓舞了士氣。

　“先回基地。”顧清漓蹙眉。

　基地先前因為叛亂，此刻還有些亂，艾薇一見到程孜玉，立馬飛撲，想來個熊抱，卻被顧清漓一面空間之壁撞得兩眼發黑。

　“顧清漓，好歹我們也認識一場，用不用那麽小氣。”艾薇揉了揉鼻子，“我就是想抱抱我的寶寶。”

　“不是你的。”

　艾薇眨了眨眼，確認剛才的話不是顧清漓說的，於是她左右看看，盯著謝芷柔問：“剛剛……你說什麽？”

　“不是你的……寶寶。”謝芷柔撇頭，留個眼角余光，“和你沒關系。”

　程孜玉詫異，見她指尖一直攪動發梢，莫名覺得可愛，雖然有時候真的令人很氣憤就是了。

　“怎麽沒關系……好歹我也帶了寶寶兩年。”艾薇眼中期待，“叫聲媽媽。”

　艾薇眼中的期許，令她心底松動，她知道艾薇老公死得早，並沒有孩子，雖然只有短短兩年，或許那也是她所有的精力了吧！

　程孜玉張嘴，正想叫上一聲時，艾薇忽然整個人被吊在半空之中，丟到了碧娜身旁。

　謝芷柔冷哼：“把她關研究室。”

　“什麽！你個性冷淡……”

　吵吵鬧鬧之中，許多人的疲憊散了很多，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但從人們臉上的笑容，看見了希望的期許。

　基地的建造還在進行，謝芷柔將種子分配給了其余基地，提供了建造圖紙，許多人因此將謝芷柔看做龍頭。

　異能的反噬研究並不理想，但通過程孜玉提供的基因抗體，是可以通過藥劑延緩，算是迎來新的光輝。

　世界暫時和喪屍保持了平衡。

　顧清漓手捧日記坐在城牆上，看著底下鬱鬱蔥蔥的樹林與天空連成了一線，藍綠分明，就像如今這個世界一樣，牆內與外牆，被隔得清清楚楚。

　她摸了摸日記，低頭不知其想。

　程孜玉走到她身旁坐下，抬頭看著天空，隱約露出一搜輪船大小的方舟輪廓，不經感慨，最後竟然田慧秀恩得了便宜。

　她又低頭看著雙手，灰燼之力，這種奇妙的感覺她暫時唔不透，但她至少可以靠著這種力量，為各大基地外圍建造防禦。

　程孜玉側目，見顧清漓手中的日記微微蹙眉，不知為何，她心底略感怪異，但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搖起了頭。

　“怎麽了？”她問。

　“我想起之前周思思還在扮老奶奶的時候，為什麽要多此一舉騙我？”如果說，周思思看出她處於半覺醒的狀態，為了引導她而騙她這是真實的世界完全沒有必要，況且真不想顧清漓知道老奶奶就是周思思的話，也完全沒必要留下日記的。

　“騙你什麽？”她疑惑。

　“沒什麽，可能是我想多了。”周思思的字行裡，對顧清漓的在乎不像作假，或許是真的不想顧清漓知道吧，“我已經和謝芷柔說過了，我想跟你去新區基地生活。”

　顧清漓勾唇：“想好了？”

　“廢話，又不是生離死別，我想回來，你給我開個空間不就行了。”程孜玉翻了個白眼，她目測遠方，輕輕一歎。

　“怎麽了，還解不開心中的結？”

　程孜玉知道顧清漓指的是謝芷柔，至今為止，她都沒叫過一聲她，看得出來，其實謝芷柔還是有點期待的，可每次話到嘴邊，她又不自覺咽下。

　“不用為難自己，想不通的話，就先去北市轉轉。”

　這時，忽然一聲哭泣傳來。

　“姐姐，你要走了嗎？凶女人說你不想待這裡？”謝飛羽笨手笨腳來到她身邊，抱著她一頓痛哭流涕，“姐姐，你不要走。”

　顧清漓笑笑：“呦，謝芷柔真是越活越過去了，怎麽通過這個智障來挑撥離間。”

　“你少說兩句吧！”程孜玉翻了個白眼，用手去推他，卻沒推動，“謝飛羽，你回去找謝芷柔要奶吃去，還有不準叫我姐。”

　“不……那個凶女人，才沒有奶給我吃，姐姐，你不可以不要我。”謝飛羽一把鼻涕一把淚，傻裡傻氣的樣子，再也不複當年的帥氣。

　“啥？你去要過了？”

　“恩，我聽姐姐的話去和凶女人要奶吃，然後她就讓人打我，好痛痛。”謝飛羽撩起衣袖，給她看手臂上的小印記。

　顧清漓拎著他的後衣領，拽離：“怎麽，怕凶女人就不怕我了？別以為你變傻了，以前的事情就能一筆勾銷。”

　“哇……姐姐……姐姐救我……有壞阿姨欺負我……”

　程孜玉嘴角抽搐，謝飛羽就這麽被顧清漓丟進空間，傳送到了別的地方：“但願他能傻一輩子。”

　艾薇檢測過，謝飛羽受精神力反噬，是不可逆轉的，他的腦部神經破損嚴重，不可能恢復，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謝飛羽真的恢復了，她還真不知道該不該除掉這個禍患。

　“放心，如果他真不傻了，我可以再弄傻他。”顧清漓抱著她，眼眸迷離，深情醞釀著。

　“恩。”可程孜玉忽然來了一句煞風景的話，就這麽硬生生給破壞了：“不是說要帶我去北市散散心嗎？我們去祭拜周思思。”

　顧清漓保持著僵硬笑容，點了點頭：“那你可抱緊我了，我們玩一次蹦極。”

　“啥？”

　程孜玉懵逼之時，被顧清漓抱著直接從高牆上蹦下，失重令她驚呼，大風令她發絲吹亂，迷了眼睛，就在腦門即將著陸，一瞬間又到了天空中，再繼續狂落。

　顧清漓緊緊抱著她：“刺激嗎？”

　“刺激你妹……啊……”

　“唉！真是不懂浪漫。”顧清漓輕輕歎氣，她的聲音很小。

　程孜玉本不該聽清的，可她就是知道她在說什麽，於是怒吼一句：“這一點也不浪漫，你怎麽這麽討厭！”

　顧清漓一笑，二人身軀直落，透過一道裂縫再次出現在另一處高空：“我這不是想治一治你膽小的毛病麽！”

　“快放我下來！”

　“那你親一個。”

　程孜玉二話不說，如小雞啄米一般親了一次又一次，速度之快，力道之大。

　“停，你這是親我還是撞我？”

　“我這叫親死你！”程孜玉瞪著眼，“有沒有感受到我深深愛意？”

　“恩，感受到了，特別深。”

　眼前再次一閃，幾次多方跳躍，二人直達新區基地，落地後，程孜玉推開了她，冷哼一聲，留了個背影。

　……

　顧清漓一人在周思思墓碑前清掃，程孜玉和顧念清遠遠站在一旁不做打擾。

　“顧念清，你是親眼看見周思思下葬的嗎？”程孜玉知道這時候問這個不厚道，“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

　“我的確是看著老板下葬的，當時老板忽然沒了呼吸，我按照老板的吩咐火燒後下葬。”

　“是嗎？那沒事了。”

　顧清漓清掃乾淨後，方才向程孜玉走來，拉起她的手說：“走，我們回家。”

　“恩，回家。”

　******

　半月後的方舟上。

　一間幽暗的房間裡有著兩人影。

　山田川野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身上還有一隻小喪屍趴著，發出“嘎吱”聲，地面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一名工作員走到門口，輕輕敲門。

　喪屍抬起頭，露出不同以往的細小瞳孔，而是血紅的瞳孔，在黑暗之中正散發著幽幽紅光。

　當門一開，一聲驚天慘叫響起！

　全文終！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好了，總算寫完了，結局在不影響本文閱讀的情況下，作者咕稍微留了點空白，留下一部續寫，就在專欄裡

　下一章，番外前傳，是用謝芷柔的視角描繪的，作者咕寫不來互動，所以沒有羞羞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