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世面, 不是花錢就能見的。
宋天宇覺得他爹說的沒錯,這祖墳冒的青煙,真的好濃好濃……
宋天宇最終也還是換上了中山裝。
城樓上一堆深色中山裝, 就他一個人穿的花裡胡哨的,像只求偶的花杜鵑, 不太端莊。
***的城樓沒有電梯, 幾百步台階, 需要自己爬上去。有些老人家爬到一半就累的夠嗆。
宋天宇充分發揮了自己的體能優勢, 來來回回背了好幾個老人家上來。
有老爺子抓著拐杖, 趴在他背上, 笑著道:“年輕人不錯,叫啥名字?”
可以給家裡的孫女安排一下相親。
宋天宇老老實實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周學部“噢”了一聲:“想起來了,你是喬總設計師的那個家屬!”
名單大家都能看。
其他人要麽是領導, 要麽是抗戰老兵、要麽是最高科技獎獲獎人、要麽是宗教教宗或者其他黨派領導……唯獨宋天宇這名字,陌生的很。
一來二去,免不得問問。
萬一是哪位大佬,上台後認不出來, 豈不是很尷尬。
宋天宇怪不好意思的:“是我……”
“不用緊張, 你看你, 肌肉都繃起來了。”周學部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面都是知道的,你父親也是個愛國企業家,不會棒打鴛鴦。”
“我孫女做夢都想和喬禦相親呢,可惜沒機會。你們在一起不容易, 好好珍惜。”
越是廣博的人,就越不會偏見。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喬禦喜歡。不過現在這國情, 倒也不必非得跳出來公開,徒增麻煩;默認就行。
宋天宇沒忍住,咧嘴開始傻笑:“我會的。”
在電視上看直播,和在現場看閱兵儀式,感受是不一樣的。
而在路邊觀眾席上看儀式,和在城樓上看儀式,感受可就更不一樣了。
這是恢弘、強大的祖國。
因為近些年華國對外關系緊張,為此,這次國慶閱兵秀出來的肌肉也格外好看。
男人的浪漫是機甲。
現代社會沒有機甲,但是有鋼槍大炮。一樣充滿暴力美學。
坐在前排的周學部轉頭,對一邊趙和平道:“把年輕人叫上來看吧,後面視線不好。我們也看了好多年了。”
周學部學的是物理,今天穿的中山裝,胸口還掛著“兩彈一勳”獎章。
趙和平想了想:“也行。前面遮陰的都沒個簷,曬人的很。”
於是,在場唯一兩個年輕人,就被推到了前排。
央視的導播照例把畫面往城樓上一切,電視上,喬禦那張臉一閃而過。
喬禦大多時候都不假辭色,哪怕是接收采訪,態度都十分平靜,難得看見他的神情這麽溫和。
這完全屬於失誤,他本來是想按照台本上的要求,給觀眾看看趙學部和周學部,結果發現人不對,還他媽手快了。
不過沒關系,現在是直播,到時候網上放重播的時候,完全可以把那半秒的時間給掐掉。
盡管導播畫面轉換的很快,但是全網各大直播平台的彈幕上,依然一片“?????”。
“臥槽,我剛才是不是看見喬禦了。”
“沒辦法切回去看重播,但是本i喬人士願意堵上期末成績單保證,絕對是喬禦!!!!”
“燕大學子前來報道,喬教授nb!!!”
“不是,喬禦憑啥上***啊??”
“??最近尋安那款藥鬧的這麽熱乎,你們還不知道人家為啥能上城樓?”
不管喬禦到底能不能上城樓,反正鍵盤俠肯定不能。
列隊和方隊一個個過去。
喬禦看的目不轉睛,畢竟他也是第一次來現場。
偶爾,在炮車經過的時候,身邊的王學部會拉著他的袖子,滿臉驕傲地說著:“這輛東風快遞車的導航系統,第一代是我設計的!”
雖然喬禦研究領域是生物,不過他一向博學,倒也能和身邊的王學部聊上兩句。
一說起自己的成果,王學部就滔滔不絕。
末了,王學部補充道:“現在的總設計師是我徒弟。本來也要來閱兵儀式的,但是還在酒泉,來不了。我最高興的事情就是,他研究出的系統,比我當年那個厲害。”
這大概就是薪火相傳的意義。
一代人不行,就兩代、三代,總有一天,會有一代人能填平鴻溝。
用來填平鴻溝的,不是一代代華夏學者的墓碑,而是他們的功勳章。
宋天宇的手握住了兜裡的戒指盒,緊張的手心開始冒汗。
他本來打算趁著這次約會求婚的,結果沒想到約會場地這麽隆重。
喬禦也注意到了宋天宇的心不在焉,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緊張什麽?”
宋天宇想了想,把單手把戒指從盒子裡拿了出來,然後輕輕套在了喬禦的左手無名指上。
尺寸剛剛好。
喬禦一低頭,冷不丁發現無名指上多了個戒指。
宋天宇小聲道:“找人定做的。請的寶格麗的工匠,做了兩年,兩周前才收到。是婚戒,對戒。”
“人太多了,不太方便單膝跪地求婚。”
喬禦抬起手看了眼戒指,嘴角的弧度上揚:“這好像有點突然。不過,我很喜歡。”
宋天宇反手,握住了喬禦的手。
“我對著紅旗起誓,我對你的愛與對腳下土地的愛同等熱烈。”
瑞典皇家學會。
委員長沙特文翻開文件,平靜道:“今天是10月1日,我聽說是華國的國慶節。”
副委員長有些無奈:“還有半個月就該開獎了,為什麽現在我們都還在吵架。”
他說的,是諾貝爾獎。
諾貝爾獎每年10月中旬公布獲獎人,12月10日的下午,則在斯德哥爾摩舉行頒獎儀式。
讓他們糾結到現在的,是諾貝爾生理學獎的獲獎人。
從造血幹細胞體外擴增技術被研發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年。
五年,每次都能看見喬禦獲得諾貝爾獎提名……
華國也從一開始的舉國震驚,變成了見怪不怪。
喬禦甚至有了“諾獎陪跑王”的稱號。
不過,國內學者普遍表示,他們可以等。
當初泡利二十多歲就研究出了不相容理論,四十多歲才獲諾獎。
喬禦現在,也不過才27歲,起碼還能再等四五十年。
按道理說,他的技術已經很成熟了,喬禦也是第一研發人,單獨拿個諾獎完全沒問題。
事實上,在四年前,喬禦就獲得了“拉斯克獎”。這一獎項素有米國諾貝爾的美稱,是米國最具聲望的生物醫學獎項。
不過尷尬的是,那時候喬禦在冷泉港學習,謝絕了領獎。
在回信上,喬禦是這麽寫的:“有沒有這個獎項,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對我來說,在冷泉港繼續實驗,比去華盛頓領獎有意義的多。”
組委會隻好把這個獎頒發給了別人。
一名學會成員嚴肅道:“相比之下,他太年輕了……”
“年輕不該是我們把榮譽送給別人的理由。”
說諾獎一點政治因素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若非喬禦的基因靶向藥橫空出世,讓米國在談判上舉步維艱,今年,諾獎頒給喬禦,本來會是不出意外的——華國方面,已經為此努力了五年。
從第一年開始,華國就悄悄開始鑽營。
駐瑞典的外交大使,往斯德哥爾摩大學跑了幾趟,可惜一直都沒得到什麽確切的答覆。
如果這個時候,喬禦獲得了諾獎,哪怕不是因為基因治療技術得獎的,對米國來說,也是毀滅性的打擊。
威力不亞於兩軍交戰,從天而降一顆原子彈。
沙特文把大門一關,坐在了最前方的位置:“反正今天必須要出結果。要不然一個都別想走,你們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