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回來得有點晚，他回來的時候，程錦之和容姒也沒有睡。程錦之聽到門口的響聲，便披著小毛毯蹦下床了。容姒跟在程錦之的身後。

　程父喝了很多酒，一回來便去衛生間吐了。從衛生間出來，程父便看到了門口的程錦之。程錦之小小的。程父拿著程母遞過來的熱毛巾，他擦了擦臉才蹲下身子。“怎麽還不睡？”

　“我和容姒在守歲。”程錦之拖著奶糯的聲音。

　容姒一走近，便聞到了程父身上衝天的酒氣。容姒走了幾步，似乎想拉住程錦之。以前她們村子也有醉漢，醉漢喝了酒便打孩子打老婆出氣。她知道程父是好人，只是有點怕醉漢而已。她是親眼見過的。

　“爸爸，你難受嗎？”程錦之的雙手扒在程父的臉上。

　程父的神情立馬柔軟了下來，本來還有點皺眉。容姒看程父這樣的神情，便也站在後頭了。

　“不難受。”程父一把將程錦之抱了起來。

　程錦之咯咯地笑。“爸爸，你身上的味道好重啊。”

　“老程，你喝了這麽多，別摔著孩子了。”程母說道。

　“怎麽會，這可是我最寶貝的小女兒。”程父打了一個酒嗝，逗起了程錦之。程錦之也笑得很開心。

　程父把程錦之放下來以後，程母便讓程錦之和容姒回房睡覺了。容姒邊走邊回頭看著程父。程父在喝熱水，程母在一旁說道：“項目談攏了嗎？”

　程父搖了搖頭。“沒有，明天我還要去。”

　“你交給手下去弄吧。”

　“不行，這個客戶比較重要。我一定要把他簽下來。”程父說道：“簽下來，就可以給家裡添台好車了，下次還能帶你們去旅行……”

　程父程母的聲音越來越小了。進了房間以後，容姒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容姒，你在想什麽？”程錦之問容姒。

　等上了床以後，程錦之又給容姒掖了掖被角。容姒轉過頭看著程錦之。“以後，程叔叔就是我偶像。”

　“啊？”

　容姒經常聽嬸嬸說起程家，說程家怎麽怎麽有錢。容姒也一直覺得程家很有錢。在村子裡的時候，那些醉漢都會說一些酒話，說什麽富貴在天。有錢沒錢是天注定的。像她們這種人，只能這輩子攢點勁，下輩子投一個好胎。她的母親雖然一直在工作，但也時常露出沮喪的神情。容姒從小便被貧窮的悲哀籠罩著。可是今天她見到程叔叔，程叔叔看上去很狼狽，不像平時溫文的樣子。程叔叔也會為了生計奔波，程家的錢也不是什麽運氣好，福氣大。就是靠程叔叔程阿姨，努力打拚掙過來的。嬸嬸一直好吃懶做，才會把家境搞得越來越差。

　躺在床上的容姒，突然感覺大人們口中的命運，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只要好好讀書，只要好好工作，總有一天，她會像程叔叔一樣。她會有房子，她可以把媽媽接過來。她可以讓媽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程錦之抓了抓腦袋，看著突然興奮的容姒。程錦之的眼睛亮亮的，她又覺得興奮的容姒好好玩。程錦之輕輕戳了戳容姒的臉蛋。

　容姒被程錦之這一戳，也去看程錦之。容姒的眼睛也有些亮晶晶。

　如果她和程叔叔一樣，她也能對程錦之好了。

　從這一天開始，容姒便養成了好好學習的習慣。當學習有了目標的時候，便不會覺得學習是一件無聊的事情了。學習能夠幫助她達到目標。寒假裡，容姒便陪著程錦之一起練琴寫作業。容姒的作業寫完了，她便開始看起了程錦之的書。

　返校領了新書，又放了幾天的假。再返校便是正式開課了。容姒摸著自己的教科書，班上的同學都不喜歡教科書的味道。容姒卻莫名的喜歡。教科書也被程母包了封皮。封皮非常好看，容姒特別愛惜。

　升入二年級前，又是一個漫長的暑假。對於容姒而言，是特別漫長的。這個暑假，沒有程錦之。程錦之去鄉下看外公外婆了。程錦之給了容姒一些漫畫書，容姒把這些漫畫書看了很多遍。看到第十一遍的時候，程錦之終於回來了。

　程錦之又高了一些，黑了許多。只不過笑起來的時候，還會露出她的小白牙。

　“容姒看，這是我編的螞蚱。”程錦之背著手，走過來的時候又攤開了自己的一隻手。

　容姒點了點頭，捧著程錦之給她的螞蚱。

　“我編的時候還是綠色的，放了幾天就變顏色了。”程錦之說道：“我想早點帶回來，可是我爸讓我再陪外公外婆兩天。”

　“鄉下的空氣真的好好。”程錦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模仿著她媽媽的神情。“我媽說申城的空氣越來越糟糕了。”

　程錦之絮絮叨叨地說著話，最後才問容姒。“你暑假過得好嗎？”

　“你給我的漫畫，我都看完了。”容姒乖巧地說道。

　程錦之走之前，把她的漫畫書都給了容姒。還說只要容姒看完，她就回來了。她看得也不多，也就看了十一遍。容姒很想程錦之，還以為早點看完，就能見到程錦之了。看完一遍又一遍，每次都在想，下一遍程錦之就回來了。她也終於等到程錦之了。

　“哇全部嗎？”程錦之問道。

　容姒點了點頭。

　“你好厲害，我都沒有看完。”程錦之說道。

　這時候，程母也走了過來。“程錦之，該回家了，你不是說作業還沒有做完嗎？”

　“媽媽，我們下次能帶上容姒嗎？”程錦之說道。

　程錦之眼巴巴地看著程母，容姒也抬頭了。容姒看上去也有點眼巴巴。看兩個孩子這樣，程母又刮了刮兩孩子的鼻子。“好，下次讓你們一起。”

　兩孩子越來越形影不離了。程母覺得挺好的，她能感覺自己的孩子被小容姒影響了。變得勤奮了些。以前要喊好幾遍，才慢吞吞地做作業。現在會主動做作業了，還說做完以後要教容姒寫作業。

　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在春季的柳絮飄飛，又在秋季的颯颯落葉中度過。在夏天的冰棒，又在冬天的烤紅薯中度過。

　“容姒。”程錦之又停下了手裡的筆。“你有感覺不舒服嗎？”

　“什麽？”容姒仰著頭，看著程錦之。

　“就是這裡。”長到十一歲，程錦之有點害羞了。她快速的指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些別扭。

　容姒眨了一下眼睛，看上去並不了解。

　“洗澡的時候，摸著好像有點硬硬的。”程錦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杓。“我和媽媽說，媽媽說我長大了。”

　“啊？”九歲的容姒，對於這些有些懵懂。

　“容姒，你給我看看你的。”程錦之小聲地說道：“我覺得我那裡，有點奇怪。”

　容姒面上一紅，馬上搖了搖腦袋。似乎並不受程錦之的引誘。

　快要睡覺的時候，程母又敲了敲門。“姒兒，洗澡水已經放了，你過來洗澡吧。”

　容姒點了點頭，馬上將筆放進自己的文具盒，看上去非常乖巧。程錦之揚著腦袋，拖住了容姒的手，又對程母說道：“媽媽，我想和容姒一起洗澡。”

　“你現在是小姑娘了，不能老是和別人一起洗澡。”程母說道。

　“容姒又不是別人，我們以前還一起洗澡。”程錦之說道：“而且我是女生，容姒也是女生。我們可以一起洗澡的。”

　“你問容姒，容姒願不願意和你一起洗澡。”程母說道。

　程錦之朝容姒眨了眨眼睛。容姒又看了看程母，看著程錦之，她撓了撓自己的後腦杓。“可以。”

　程錦之的眼睛立馬變得亮晶晶的了。

　程錦之的衣服脫得非常快。程錦之現在又長高了，她好像是班上最高的女生，比男生還要高。雙腿細長，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容姒看了看程錦之，她隻覺得程錦之好像不一樣了。九歲的容姒，長了一些，但她的長勢沒有程錦之的猛。兩人的身高差距也很明顯。容姒仰著頭，看著程錦之。她感覺程錦之現在就像書裡的白天鵝。

　程錦之往手上抹了洗發水，她的雙手非常輕柔的落在容姒的頭上。她在幫容姒洗頭髮，程錦之看上去非常有耐心，就像把容姒當作自己的親生妹妹。

　“容姒，你好像真的和我不一樣。”程錦之低頭，看著容姒的胸。“我已經長大了，你也要快快長啊。”

　容姒也點了點頭，這樣的身高，她專心地看著程錦之的胸。“我會快快長的。”

　容姒一直想升到高年級，高年級有校本課，還有助學金獎學金。現在她發現自己升到上面去，也意味著程錦之要畢業了。下學期她要四年級了，而程錦之也要六年級了。

　她們只剩下最後一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小寶貝們，快快長大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