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之，這次考試你要加油啊。”放學的路上，夏柚摟著程錦之的肩膀。這兩次考試，都是在確定直升本部的名額。夏柚已經在上一次考試，被確定了下來。夏柚是學生會會長，給學校還是做了一定的貢獻，即便成績一般，也會被年級主任保薦到本部。更何況夏柚的成績不賴，她上一次考試，排在了全年級的前十名。

　苟羽也不用擔心，為了升入本部，苟羽的父母已經給學校捐了好幾個雕塑。她的父母還承諾，只要她能夠升入到初中本部，就在學校設立獎學金。最要擔心的便是程錦之了，她成績沒有夏柚好，家裡也不如苟羽家有錢。上一次考試，排在了五十名開外。前三十名，才能獲得直升本部的資格。

　程錦之合上了書，點了點頭。等夏柚和苟羽走後，程錦之又牽著容姒。她露出了苦惱的神情。“怎麽辦？數學題我都不會。”

　最讓程錦之頭疼的便是數學了。

　“要是考不上附中，怎麽辦？”程錦之的小臉充滿著擔憂。

　容姒仰著小臉，看著一臉擔憂的程錦之。“你一定能考上的。”

　程錦之笑了笑，捏了一下容姒的鼻子。“夏柚都不敢這麽說。”

　回到家，程錦之又看起了教科書。容姒也坐在她的旁邊寫作業。只是看了一會，程錦之便累了。她撐著自己的下巴，玩著容姒的頭髮。一會兒沒和容姒說話，容姒便把自己的作業做完了。這兩年來，都是程錦之給容姒檢查作業。她拿過容姒的數學試卷，剛開始看還好，後面她有些不會了。程錦之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會，她咬著自己的指甲，看著容姒的題目。四年級的題目怎麽這麽難。她讀四年級的時候，明明沒有這麽難。程錦之看著題目，又看著容姒的答案，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原來是這麽做的。

　“姐姐。”容姒的聲音似乎有點弱氣。“我做錯了嗎？”

　“沒有。”程錦之硬著臉皮說：“你做得還不錯。”

　“答案呢？我對一下。”程錦之說道。

　容姒便把答案翻給程錦之了，程錦之看答案有點沒看懂，倒是看容姒的看懂了。容姒比答案做得還詳細。程錦之開始認真地看起了容姒的試卷。說是批改試卷，其實是在掃自己不會的。程錦之不看還不知道，一看原來自己有這麽多不會。原來四年級就沒學得好。

　看完容姒的卷子，程錦之有點恍然大悟。比家教還管用。爸媽給她請了家教，可是她聽得隻想睡覺。

　“你做得很好。”看完以後，程錦之又硬著臉皮。“給我看看，你其他作業。”

　容姒非常乖巧地把作業遞給了程錦之，做到後面，又把自己的教科書遞給了程錦之。容姒的筆記做得非常好，除了書上，她還有專門的筆記本。筆記本上收錄了很多零碎的知識點。這些知識點，看起來很尋常，但是做題的時候有大用處。

　容姒看著程錦之用功的樣子，又眨了眨眼睛。這一學習，程錦之學到了晚上十一點多，程父程母過來叫了幾回。

　“姒兒，錦之，不要再看書了。該睡覺了。”

　“好好我們就睡。”程錦之儼然忘記自己是高年級。她又拿著本子，劃記重點。“容姒，為什麽可以推導出這個公式？”

　容姒看了一眼，便翻出了程錦之三年級的書。容姒已經把這些知識點精確到了頁碼。“這個。”

　“啊，三年級的。”程錦之看了看書。“我還做了筆記。”

　“我怎麽忘了呢。”程錦之揉了揉自己的後腦杓。

　程錦之把自己的教科書都翻了出來，開始從低年級的數學書看起。家裡一直都有給她請家教，她剛開始學習也不是特別用功。總覺得老師說的比較簡單。後來上課，還會開小差。開著開著，突然有一天，覺得自己不太懂了。回來和家教一說，家教又和她講解了一遍。弄了一天，懂了。程錦之正是貪玩的年紀，這也給她帶來了僥幸心裡，反正有家教。而且學校的進度又比較慢，老師們都是把一些定理概念掰碎了掰碎了，分好幾節課講。有時候走一會神，還是能聽懂老師在講什麽。

　雖然父母一直都和她說學習態度，她也是半懂半不懂。現在一想，確實是自己太貪玩了。到了抱佛腳的時候，程錦之開始了學習生涯中的第一次追悔。

　“容姒，你說我能考上附中嗎？”躺在床上的程錦之，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苦惱。

　容姒也比較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地回答程錦之。“嗯，你能考上附中的。”

　程錦之蹭了蹭容姒的小臉，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這一個月裡，容姒便陪著程錦之，度過漫長的複習生涯。中午兩人也不回家，跑到自習室看書，下午放學，程錦之還在想題目。就連上廁所，都捧著一本厚厚的單詞書。

　“錦之，該睡覺了。”程母一進來，便見到迷迷糊糊的程錦之。程錦之的額頭還綁著白布條，白布條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奮鬥。

　程母把程錦之抱上床的時候，程錦之的嘴裡還在念叨。“容姒，這道題我不會。”

　這讓程母有點啞然失笑。自己的女兒，真是一點六年級的自覺都沒有。天天追著四年級的姒兒問題目。這樣也好，年齡相距不大，能夠相互提高。不過看女兒這樣子，應該只能拉姒兒的後腿。程母笑了笑，又刮了一下程錦之的鼻子。她的寶貝女兒，什麽時候才能走完懵懂運。

　很快，又到了摸底考試。如果這一次考試，沒有進全年級前三十，那就只能憑借小升初的考試了。小升初的難度很大，要和全市，甚至全省的同學爭取名額。有可能還有省外的同學。附中的廣告早就打到省外去了，附中雖然只有初中，但它是申城四大名牌高中的輸出口。很多高中第一茬收割的便是附中的學生。

　“容姒。”快要到校門口的時候，程錦之停住了。她看著容姒。

　容姒沒想到程錦之會停下來，她比程錦之多走了幾步。她回頭看程錦之，程錦之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我不想考了。”

　第一次面對人生比較重大的選擇，程錦之有點退縮了。

　“姐姐。”容姒看著程錦之，她張開了手，程錦之便把她抱了起來。容姒捧著程錦之的臉頰，又把自己的額頭貼著程錦之的額頭。每次她難過的時候，程錦之都會這麽對她。“我會在教室外面等你。不管你考得怎麽樣，我們都要一起回家。”

　程錦之癟著小嘴，點了點頭。

　程錦之考試的時候，容姒有點緊張，簡直比自己考試還緊張。容姒抬頭，又看了看講台上掛著的表。容姒緊緊捏著自己的手指。下課鈴聲一響，容姒簡直是飛出去的一樣。

　屬於六年級的樓層只有三三兩兩的人，考試已經結束了。容姒跑到了程錦之的教室。程錦之的教室已經沒人了，只有程錦之趴在課桌上。容姒跪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程錦之。程錦之抬起了小臉，小臉已經淚汪汪了。“容姒，我考砸了。”

　程錦之一哭，容姒的心便擰緊了。她拿出自己的手帕，幫程錦之擦臉。程錦之不停地抽泣。“我就說，我不想考。”

　“沒事的。”容姒擦著程錦之的小臉。

　“我太笨了。”

　“你不笨。”容姒安慰著程錦之。“是考試太難了。”

　程錦之吸了吸鼻子。“我本來不想哭的，可是想到你，我就想哭了。你教了我這麽久，我還考得這麽差。”

　“成績還沒有出來。”

　“可是我的答案和苟羽的答案完全不一樣。”

　“她成績不好。”

　為了寬慰程錦之，容姒想都沒想，便踩了苟羽一腳。

　與其說程錦之帶容姒回家，不如說是容姒牽程錦之回家。程錦之在後頭走著，揉著眼睛。小小的容姒牽著她，把她往家裡帶。下午還有考試，程錦之便一邊揉眼睛一邊看題目，一邊哽噎一邊做題目。這場面看上去尤為勵志。

　考了一天下來，父母回來了，程錦之便埋在父母的懷裡嚎啕大哭。

　“沒事的，錦之，你盡力了。”父母心疼程錦之，便勸說道。

　“柚子和苟羽都讀附中，我讀不了附中，不能和他們玩了。”程錦之抽噎地說道。

　“你不讀附中，我也不讀附中。”容姒仰著小臉，看著程錦之。

　程錦之又把容姒摟在懷裡。“容姒，你對我最好了。”

　看上去像是被安撫了。程錦之現在對成績也沒有什麽概念，只知道不讀附中，就不能和小夥伴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放榜的那天，容姒還沒擠進人堆裡，就被一個人舉了起來。

　那個人剛才還是愁眉苦臉，現在是一掃陰霾。她看上去很開心，眉頭揚了起來。容姒伸手，輕輕捏了一下程錦之。

　“容姒，我是二十九名。”程錦之嘬了一下容姒的臉蛋。

　錄取的通知書很快發了下來，程錦之的名字變成了燙金字。看著程錦之甩著錄取通知書，跟在後頭的容姒是開心的。後邊，程錦之和苟羽吵嘴了，夏柚又在一旁當和事佬。

　看著這個場面，容姒又想到了明年。明年，程錦之讀初一，和她隔了一個教學區。回家也不順路。她要一個人回家了。其實做很多事情，她都是一個人。可是一想到沒有程錦之，她的心突然有些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