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程錦之起來上洗手間的時候， 容姒便醒了。她睡得不熟， 等程錦之從衛生間出來， 她才閉上眼睛。只是剛閉上眼睛，便聽到程錦之“嘶”的聲音， 還有一記木頭的悶響。程錦之撞到東西了。容姒一下子就從床上彈了起來， 她打開燈， 連忙走到程錦之的身側。程錦之的方向感一般，在房間裡摸黑走動，容姒生怕她撞到東西。容姒感覺房間裡沒有其他東西， 沒想到程錦之還拐到那邊去， 撞到了桌腳。

　房間裡有急用的外敷藥，容姒拆開了包裝，把程錦之放到了床上。程錦之本來還只是揉著自己的腳踝暗自吃痛。等容姒過來， 看著容姒兩眼就不自覺地淚花花了。“我去拿耳機， 結果撞到了。”

　“你還要看視頻嗎？”

　“我只打算看一點點。”程錦之掐著指尖表達只看一點點。容姒揚起唇角也不說話， 算是信程錦之的話了。程錦之沉迷追劇的那段時間， 她好幾次醒來， 都看見程錦之縮在一頭看手機。撞得不是很重， 容姒細心地敷著藥。程錦之低頭看著容姒，等容姒起身的時候， 她又慢慢地抱住了容姒的後頸。“姒兒，你是同性戀嗎？”

　“啊？”

　“我感覺我把你帶壞了。”苟羽白天說的，也提醒了程錦之。要是被她媽知道， 肯定會打斷她的腿。她媽最喜歡容姒了。這兩年，經常帶容姒去事務所工作，也不願意帶她。說她添亂。

　“我大概是的。”很早，容姒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戀了。大概是從不喜歡看男女那種書那種片子開始，看片子的時候，她寧願拿書遮擋男主角的部分。她隻想看到女主角。容姒任憑程錦之摟著，雙頰又有點燙紅了。她不知道程錦之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明明是她先親的程錦之，程錦之是後知後覺的。要說的話，還是她把程錦之給帶成這樣。之前，程錦之也沒有和高禕在一起。應該沒有？反正容姒感覺沒有。

　“你對我有感覺嗎？”程錦之怕自己會錯意，容姒又不懂怎麽拒絕自己，然後稀裡糊塗地發展成這樣。程錦之覺得自己能夠肯定自己，她應該是喜歡上容姒了。應該說，她很早之前，就把容姒當作自己最親密的人了。

　“……有。”怎麽會沒感覺。她初中就夢到程錦之了。

　“那你……為什麽不看著我？”

　“我不好意思。”被程錦之這一說，容姒才和程錦之對視。程錦之有一雙迷人的眼睛，流轉生輝。

　呼吸著彼此的呼吸，兩個人嘴唇小心翼翼地接近，嘴唇一軟，碰到了。青澀吻，嘴唇貼了好半天，程錦之才害羞地閉上眼睛。含住了容姒的下唇。這仿佛是一個信號，容姒也輕輕摟過程錦之的後腦杓。容姒腦子裡一直在轉，舌頭要不要進去，要不要進去。她怕進去，又像上次一樣嚇到程錦之。她也不想程錦之覺得她色。過了兩秒，程錦之軟軟的舌頭滑了進來，舌頭青澀的相觸，就像觸電一樣的感覺。接吻，把兩人都接得面色通紅。程錦之似乎很不會，非常生澀地貼著容姒的舌頭。還是容姒同樣生澀地回應。程錦之更加羞怯，只是微微含住容姒的舌尖。這一次接吻，比上一次長多了。

　兩人睡在了一張床上，程錦之的心咚咚地跳，她埋在了容姒的懷裡。這一下子，可以明確她不是攻了。從小到大，雖然她照顧容姒，但總歸是容姒讓著她多。容姒當老公，她當老婆，其實也還好，只要是容姒。

　“姒兒。”

　“啊？”

　“啊什麽，你這個小呆子。”程錦之抬起眼瞼，看著容姒。“以後，你要對我好。要跟以前一樣好。”

　“我也會對你好的。”程錦之說著，似乎給容姒分析“對她好”是一樁不虧的買賣。“我會照顧你，隻對你一個人好。”

　“嗯。”容姒有些笨拙。“我以後也隻對你一個人好。”

　“真的嗎？”好了，程錦之又開始翻舊帳了。“我上次還見你和男同學聊天，聊得那麽開心。還有司徒，你怎麽能讓司徒老在你身邊晃？”

　“什麽男同學？我和司徒說過了，司徒不聽我的話。”

　“那你就和他說，你和我在一起了。”

　“啊？”容姒說道：“可、可是……影響會不會不太好？”

　“要是被……叔叔阿姨知道了。”不止程錦之擔心，容姒也是擔心的。和程錦之一處的時候，她老是想到阿姨和叔叔。從小到大，阿姨和叔叔一直都對她那麽好。

　程錦之有點後知後覺，光顧著宣告主權了。“嗯……我爸媽……”

　她爸媽肯定不會同意她和容姒的。

　想到父母，兩人都有點沉默了。

　“姒兒，你別擔心。等我們長大了，我們就和爸媽說。”程錦之說道。

　“等我們有工作能力了，爸媽就沒法管我們了。”雖然程錦之有點心亂如麻，但心裡還是想著安撫容姒。容姒這個小孩，悶悶地，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麽。程錦之迫不及待，但她更怕嚇到容姒。讓容姒產生什麽從長計議的情緒。

　“嗯。我會好好讀書，好好賺錢。像叔叔對待阿姨那樣對待你。”如果對程錦之很好很好，想必叔叔阿姨也不會反對她們了吧。年紀小的時候，想事情也比較簡單，大概因為如此，也很容易開心。程錦之便埋在容姒的頸窩，輕聲給容姒哼歌。她們表演課有這樣的內容。

　“猜我唱的是什麽？”程錦之唱的是一首法語歌。

　“猜不出，我沒聽過。”

　程錦之也沒告訴她答案，只是在她耳邊輕聲哼著歌。程錦之的聲音本來就好聽，哼起纏纏綿綿的歌來，倒有些稚嫩的深情。新學期開始，程錦之也開始忙了起來，她有藝考校考，又要補習文化課。雖然藝術生不要求什麽文化成績，但總歸是要過線的。特別還是申大，申大可是全國三大影視學院之一，其他的兩個都在京城。華戲和京影。華戲和京影，程錦之也去參加了。

　“這不是程學姐嗎？”同學知道容姒和程錦之的關系好，還專門把手機遞給容姒，是一張門戶網站的照片，似乎是報道華戲和京影報考的激烈。報考學生裡，總有一些人的條件是特別出挑的。這不才剛剛報考，就有人開始買“最美報考生”的門戶頭條了。門戶網站上刊登的也是一個報考生的照片。報考生看上去很“隨意”，她身後的程錦之就更加隨意了。只露了半張臉，下半張臉都藏在了紅色圍巾了，一隻手拿著文件，另外一隻手插在衣兜裡，整個人縮著，看上去真是被冷到了。容姒翻了一下，這些照片裡有三張程錦之的照片。一張露了半張臉，第二張露了側臉，和身邊人說什麽高興的事，用文件夾擋著嘴，眼角彎彎一直在笑。第三張就是背影了，背影看上去更冷了。她戴著帽子，還用圍巾把帽子扎緊了。第三張照片，容姒看到過正面。程錦之給她發了一張這樣子的自拍。“京城實在太冷了，凍死我這條南方狗了[嚎啕大哭]。”

　同學拿過手機，在手機上啪嗒啪嗒留言。“只有我看到了最美報考生後面的學生嗎？感覺更漂亮一點。”

　發出去後，同學還笑嘻嘻地晃著手機。“班長，我機靈吧？”

　“機靈。”

　等容姒去看的時候，班上同學那條評論還被頂了上去，還有幾十個網友回復了。

　“你不是一個人，我翻下來都是在看她的照片。怎麽才兩張啊。”

　“不是，三張。”網友還貼出了程錦之的背影照。“同一條圍巾。”

　“這條圍巾是限量款，大家散了吧，估計是‘曲線救國’的宣傳方式。”看到這一條評論，容姒還特別放大了一下程錦之的圍巾。這條圍巾豈止是限量款，全世界還僅這麽一條了。她給程錦之織的。

　不知道誰發了程錦之的微博，容姒還看了發送人的個人主頁，應該是程錦之訓練營的同學。“哈哈哈這不是我們班花嗎？班花@我要上天，你什麽時候給自己買頭條了？”

　這個人還轉發了最美報考生的微博。“[偷笑][偷笑][偷笑]我也覺得後面的人比較美。”

　程錦之評論了。“[再見]你要死啊。”

　程錦之的微博粉絲，本來只有幾百個，其中兩百多個還是互關的。現在一下子漲了好幾千。她最新的一條還是前幾天的。專門艾特了她，一條日常的視頻。

　容姒沒上微博，自然也沒看到。現在視頻的瀏覽量，已經突破一萬了。

　“寶貝，我好像感冒了。好無聊，我給你表演吞小西紅柿。”視頻裡的程錦之，拿起了小籃子裡的小西紅柿。一個一個塞了起來。塞得非常實誠，塞得滿嘴都是。嘟嘟囔囔非常囫圇地說道：“是不是很厲害呀？”

　容姒笑了出來，退出界面才發現自己也漲粉了。程錦之一拍視頻就艾特她。她的微博名叫容小寶寶，程錦之給她申請的。

　“你們什麽關系呀[偷笑]。”

　“你家寶寶讓你去看她。”

　“你們是les嗎？你女朋友好漂亮啊[羨慕]。”

　還有不少人給她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