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夫人沒讓阮北去乘公交,家裡車庫一堆豪車放那吃灰,哪有讓自家小孩去擠公交的道理。
冉家保鏢也兼職司機的活兒,畢竟冉夫人出行的時候,他們也得跟著才能保護好雇主,於是冉夫人直接叫了個保鏢開車送阮北回家。
接到這個任務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眉眼五官跟之前出頭質問阮北的冷豔女保鏢有幾分相似,他自己主動介紹說那是他堂姐。
年輕的保鏢叫殷卓,表面上是個黑西裝大墨鏡冷峻寡言的酷哥,背地裡八卦又話嘮。
他親眼見證了阮北送回雇主鬼魂一事,好奇的不得了了,當著雇主的面不好問,送阮北的回去的路上,一個勁兒問他是不是有陰陽眼捉鬼師,還問他收不收徒弟。
阮北哭笑不得,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個什麽狀況,怎麽好收徒弟。
所幸殷卓也不介意,聽阮北講講他見到的鬼魂就很滿足了,還說以後有事可以找他,他別的不行,打架特別厲害。
殷卓性格直爽大氣又不失分寸,阮北挺喜歡跟這種人相處,兩人交換了一下聯系方式。
因為有殷卓開車送他,這會兒時間還不算太晚。
阮北想著有本老師推薦的題冊,他在學校附近的書店沒有找到,正好去市裡最大的書城看看。
於是讓殷卓送他到書城,等他買完書自己回家就是,這裡離他家不遠,坐公交也就二十分左右。
殷卓笑著點了一下他的書包:“你背這麽多錢上公交車,不怕被偷嗎?”
阮北順手顛了顛書包,比來之前重,不過這種幸福的重量,想來很多人願意承受。
那兩捆零花錢最終也沒拒絕掉,手表冉夫人直接給他戴上了,撕來扯去的不好看,他就紅著臉收下了,然後被冉夫人哄著喊了幾聲姨姨。
那張銀行卡阮北沒收,他覺得這些已經夠多了,卡就算了。
零花錢和見面禮都給出去了,冉夫人便沒有過多糾結,就這麽放他回去了。
“誰會知道我書包裡有錢嘛。”
阮北不甚在意,他從外表看,就是個十分普通的高中生,背著書包去書城,誰會沒事摸他書包?
怕是小偷摸到有棱角的地方,也只會當作書本,偷什麽都不會偷書啊。
殷卓一想也是:“那你去買書,我等你買完了送你回去。”
“不用。”
阮北說:“這裡很近,公交也方便,我自己就回去了,卓哥你忙去吧。”
他頓了頓,糾結道:“而且這車太豪了,你送我回去讓鄰居看見,我不好解釋……”
冉家的富貴,保姆買菜車都不會太便宜,隨便挑一輛送阮北回家,跟他家那老城區也格格不入。
“那行,我就回去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殷卓把阮北在書城外頭的廣場上放下,阮北邊走邊給董洋洋發微信,問他有沒有買到那本題冊,要不要幫他帶一本。
說來很迷,錦城最大的書城旁邊,還有一個超大的電玩城,也不知道當初建築審批是怎麽搞的。
阮北往書城門口走到時候,幾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勾肩搭背從電玩城出來,余光掃見被拱衛在中間的紅毛少年,阮北腳步一頓。
那個紅毛他認識,準確的說,是上輩子認識。
紅毛是個富二代,近些年發家的暴發戶,他老子為了他以後的人脈,把他塞進了阮北後來轉學的那個私立學校。
紅毛的家世在學校裡墊底,一心想鑽進陸思白那個圈子,平時特別狗腿。
當然,陸思白所在的圈子在學校裡牛逼,並不是因為陸思白,而是因為秦深。
陸家在錦城的豪門裡算得上一流,卻不是頂流。
這是題外話,隻說紅毛,他頂多算是陸思白小弟的小弟的小弟。
用陸思白的話說,大家都是朋友。
這些阮北並不在意,他也不會關注陸思白有多少個愛慕他的“好朋友”。
之所以記得紅毛,是因為他乾的惡心事。
紅毛在學校裡是個誰都瞧不起的狗腿子,或許是在學校自尊心受挫,他特別喜歡去那種普通的學校招攬小弟,勾搭小妹子。
他們讀的那個私立學校以貴聞名,光學費就讓普通學生怎舌,靠著學校的名頭,加上紅毛手裡確實比一般學生有錢,很是有一批想佔便宜的學生跟著他混,裡面有不少不學好的小混混。
從一開始的用錢誘惑,送禮物收買,找漂亮的女學生當他女朋友。
到後來欺壓霸凌學生,強迫女學生,甚至帶著他的小弟們一起欺負了一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兒崩潰之下自殺了,幸好家裡人發現不對勁,才及時把人送進醫院搶救了過來。
之後這件事就鬧大了,這時候阮北他們才知道,平時見人點頭哈腰,隻記得那頭紅毛,連他長相都不太清楚的紅毛,在外面竟然是這麽個下流貨色。
女孩家人要說法,被紅毛家裡給壓了下去,給了一大筆錢,女孩子家拿錢搬家去了別的城市。
不過紅毛最後還是被收拾了,學校裡那些少爺小姐們,覺得紅毛壞了學校名聲牽連了他們。
那段時間一問他們在哪念書,接下來就是一句,哦,那個少年強奸犯啊。
紅毛後來轉學了,阮北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那會兒他自顧不暇,自然也沒心力去管別的事,只能替小姑娘歎一句可惜。
最後得到紅毛的消息,忘記是聽誰提過一嘴,說紅毛得罪了人被整的很慘,他們家破產了。
此時一見到紅毛,那些記憶立刻翻湧上來。
阮北心裡惡心又憤怒,恰此時,紅毛接了個電話,囂張的笑聲傳出老遠:“等我,老子馬上就來,相機準備好了,今個兒兄弟們好好樂樂。”
阮北臉色一沉,腳步一轉到旁邊撥了個電話,眼睛死盯著紅毛那頭顯眼的頭髮。
打完電話,阮北不遠不近地吊在紅毛等人身後,他們人多目標大,不怕跟丟。
跟著走了十來分鍾,遠遠看見一個學校,那是個初中。
阮北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紅毛等人在學校附近同另一幫少年匯合,新來的幾個男孩兒中間,裹挾著一個穿著水手服短裙的女孩。
女孩子低著頭看不清臉,個頭不高身形纖細,被幾個人高馬大流裡流氣的男孩壓著肩膀來回推搡。
阮北氣的咬牙,眼看著他們推著女孩兒往偏僻處走,他連忙又給殷卓打了個電話。
今天買的藍牙耳機正好用上,幸好殷卓走得不遠,之前接到他電話就掉頭回來了,只是那邊不好掉頭,才耽誤了時間。
阮北沒掛電話,一邊給殷卓發定位一邊跟著紅毛等人。
他們進了一個小巷子,輕車熟路的樣子顯然沒少來這種地方。
阮北在巷口猶豫了一下,十好幾個男孩,裡面不少比他高比他壯,他現在進去,就是送菜的。
就這一會兒,巷子裡傳來叫罵聲與呵斥聲,阮北隱約聽見紅毛說:“瑪德敢踢老子……按住……裙子掀了……”
阮北腦子一熱,顧不得其他,也等不了殷卓,摘下書包衝了進去。
他書包裡有一把大傘,兩捆人民幣,還有兩本書,加起來重量不輕。
阮北就把書包當武器,拎著書包帶一書包掄在背對著他的一個混混背上。
小混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打得一個趔趄,一頭撞在旁邊人身上,帶著同伴一起撞到牆上。
他一讓開,阮北便看見了裡面的場景。
一群小畜牲圍在一起,女孩兒被摁在地上,上半身的水手服撕扯得破破爛爛,裙子掀了一半。
“畜牲!”
阮北眼睛瞬間紅了,書包掄得要飛起來,這次毫不留手,直接往那群混蛋臉上砸。
沉甸甸的書包帶起風聲,躲避不急的一個可能正好撞到書角,被砸歪了鼻子,頓時鼻血橫流,嚇住了這群欺軟怕硬虛張聲勢的小混混。
趁著他們沒反應過來,阮北衝過去拉女孩起來,想帶著她一起跑。
紅毛反應過來,躲在一群小弟後面,氣急敗壞道:“你們怕屁啊,這小子就一個人,乾他娘的!”
阮北將女孩護在身後,唯一的武器是一個書包,雙拳難敵四手,更別說這得有三十幾手,沒對上幾招就挨了好幾下。
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救兵終於來了。
殷卓之前說他打架厲害,阮北沒有不信,畢竟不厲害也當不了冉家的保鏢。
不過他是沒想到,殷卓這麽厲害,他只在電視裡看過這種利落乾脆的手法,一拳一腳絕不浪費,一出手必倒下一個。
不到一分鍾,剛剛差點兒把阮北打成豬頭的小混混們就原地倒下躺屍了。
他們甚至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話都沒說出口就被殷卓一拳錘臉上手動閉嘴了。
“卓哥牛逼!”
阮北齜牙咧嘴衝殷卓比了個大拇指,誇得真心實意。
他臉上挨了一下,有點兒疼。
殷卓一抱拳:“小意思,不是說好讓你等等我嗎?你怎麽自己衝進來了。嘖,你這臉,我回去可怎麽跟夫人交代,我姐得捶死我。”
送人回家把人臉上送青了一塊兒,金牌保鏢殷卓自閉了。
阮北忙道:“不關你事,我還得謝謝你呢,你放心,我會跟冉姨說清楚的,不讓她罰你。”
說著想起還躲在他背後的小姑娘,阮北給殷卓使了個眼色:“卓哥你把他們先弄一邊去……”
殷卓拎著小混混們的領子將他們扔成一堆,阮北背對著女孩把外套脫下來,反手遞給她:“你先將就一下。”
衣服被接了過去,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音,阮北站著不動,把女孩擋得嚴嚴實實。
過了一會兒,他T恤下擺被輕輕扯了扯,女孩很小聲說:“穿好了。”
阮北轉過身,沒去打量女孩子,也沒問其東問西,就很平常的說:“你家在哪?我們送你回去。”
他頓了頓,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勸了一句:“以後離這些人遠點兒,最好跟家裡人說一下,最近不要單獨外出,你一個小女孩兒,保護不了自己的。”
披著阮北外套的“女孩”突然抬頭,聲音也大了些:“我不是女孩子。”
阮北:“……???!!!”
臥槽怎麽是這個小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