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的顏色純淨潔白, 像沒有任何雜質的冰塊,鍋裡還飄出娉娉嫋嫋的香甜氣味。
再一聽陸乘舲的描述,陸初一和陳桂兩人眼巴巴地看著鍋裡, 暗暗咽口水,沒有王爺的命令, 他們做下人的和做奴仆的是沒有資格主動提要求的。
謝安瀾見陸乘舲吃得開心,他也撿了塊敲碎的冰糖塊含在嘴裡嘗了嘗,甜滋滋的還帶著一絲涼意,十分不錯。
“剩下的你們分了吧。” 謝安瀾不是一個嗜糖之人, 看見兩個還在一旁眼巴巴等著的人,大手一揮, 鍋裡的冰糖全賞給了他們。
“多謝王爺。”兩人先謝過謝安瀾,才轉到鍋邊,一人撿了塊不大不小的冰糖塊放入嘴中。
甜蜜的滋味在口腔中散發開來,兩人都忍不住享受地眯了眯眼。
“真甜, 比蜂蜜還甜。”陸初一的圓臉本就看著喜慶, 再一發自肺腑的笑, 看著就討人歡喜了。
陳桂在一旁跟著點頭,“老奴從小在宮中長大,可謂是嘗過不少好東西,也還是頭回吃到如此甘甜的糖類, 王爺這糖, 用來做貢品也不差了。”
謝安瀾笑了笑,“做貢品倒也不必,反正都是自家生意,還能短了皇兄的不是,我倒是希望這糖能夠在出現在市面上。”
通過紅糖的事, 謝安瀾更加明白了這古代的老百姓們生活得有多苦。
不談其他的調味品,就單單說這糖,都沒有多少百姓能夠吃得起的。
他就希望他的白糖冰糖一出,讓那些大戶人家就不要再去霍霍紅糖了,從而把紅糖的價格壓一壓,讓百姓們都能吃得起糖。
不過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事,慢慢來吧。
“王爺仁慈。”陳桂不是生意人,只看到了表象,以為王爺只是單純想賺錢,而陸乘舲和陸初一兩人都是生意人,腦袋一轉就明白了謝安瀾所思所想。
謝安瀾眼尾含笑地看著陸乘舲。
越是相處他就越是喜歡這個與他心意相通的人。
原本以為他一個現代人,擁有現代先進的思想,在這裡肯定找不到一個能與自己合拍的對象。
結果一穿越就遇上了,還是如此合適的。
他一個眼神一句話,對方就能明白他的所思所想,甚至還能幫他處理他不想操心的瑣碎工作。
人溫和不古板,長得好看又有錢,這樣的對象,就憑他在現代打著燈籠都找不著,沒想到在古代的一個窮王爺,輕輕松松就能娶到。
這一瞬間,謝安瀾承認他酸了。
如果他沒有穿越,這樣的好對象就是原主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謝安瀾心尖湧起一股一股的酸水,醋得他都快把自己給淹死了。
“怎麽糖不甜了,還帶著點酸。”陸初一吮著糖,聞到空氣中的一股酸意,沒多想便道了出來。
“沒有的事。”陳桂擺了擺手,他嘴裡的糖還是甜的,就鼻子聞到一股酸味,也沒多想,“可能是下人不小心把廚房裡的醋壇子給打翻了吧。”
“咳咳。”謝安瀾伸出手在鼻端下稍作掩飾地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你們兩個把鍋中的冰糖都收斂好,再把廚房收拾一下。”
“是。”聽到謝安瀾的吩咐,兩人找了盒子與油布過來,很有分寸地裝好鍋中的冰糖塊兒,剩下一些細碎的才兩人分了。
因為雪糖和冰糖的事,原本年前就因該歇息的陸家商隊又忙碌了起來。
派人去鄉下收糖,還得召集人手置辦糖坊,這些事陸乘舲一樣一樣都要理著。
除了這些他還得操心過年的事,年關將近,年夜飯這些也得他來準備。
好在初一在一旁幫忙,不然他一個人非得劈成兩個人用不可。
除了陸乘舲在忙碌外,馮知縣也沒有閑著。
他一邊操心著沂城縣百姓的生計問題,一邊還得親自拜訪威遠侯、霍森一乾人等,感謝他們替沂城縣百姓守住了沂城,不然今日這些百姓可就真的全都流離失所了,也就沒有他馮知縣什麽事了。
除了拜訪,平日裡他還得負責遊說,跟著他一起來的商隊們。
是的,他日思夜想的如何建設沂城,目光都放在了這群商人身上。
因為沂城商人都跑光了的緣故,官府是有權收回一部分商鋪的,再加上官府原有的一些商鋪在衙門,馮知縣就做主,便宜賣給這些第一批來沂城的商隊。
這些商隊大多數都是抱著來賺一筆就回的想法,身上也沒帶多少錢,加上這裡又挨著邊境,雖然現在暫時打退了草原部,但誰清楚草原部會不會再攻打回來,因此買商鋪的人根本沒有幾個。
馮舒衝多精明一個人,不僅便宜大甩賣,且還允許他們用貨物抵押,一來二去,這些商人們一算,一間上好的鋪子,竟然以一個很低的價格就能拿到。
且馮知縣的態度又做得足足的,讓這些商人們掙足了面子。
一些人想,反正也沒幾個錢,買了就買了吧。
大商人帶頭買了,小商人覺得自己若是不買豈不是落了下乘,也跟著買了些。
有了錢與糧,馮舒衝好歹是把沂城這攤死水給暫時轉活了起來。
他沒有忘記這些商隊是誰帶來的,在家收拾了一番後,在年三十的頭天,給謝安瀾遞了帖子正式拜訪。
有關於馮舒衝的事,謝安瀾在家每天都能聽一耳朵。
什麽他家夫人是個能乾的,看到沂城如今沒有酒樓就做主開了個酒樓。
什麽馮知縣今兒又帶了誰誰誰去他們自己家的酒樓吃席去了。
等等一籮筐的事。
不過聽得最多的還是,馮知縣是個好官,他給城裡許多快要餓死的百姓都送去了糧食,還組織起了人手開始修繕縣裡,穩了一些家裡馬上快要斷糧人家的心。
城外的鄉下他也沒有落下,因為打仗跑了不少農戶,他已經讓人挨家挨戶的去重新登記了。
一些房屋田地被損的人家,落實情況,如實補貼。
現在整個沂城的百姓都在說,馮知縣是個青天大老爺,有這樣的知縣在,他們總算是有活路了。
“確實是有兩把刷子。”謝安瀾接到馮舒衝拜帖的時候,也對這個知縣有所好感。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把沂城這個爛攤子給收拾得井井有條,著實不易。
只不過,這些都只是暫時性的,一個如此大的縣,因為戰亂的緣故,想要恢復元氣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他現在靠著賣了兩個商鋪掙了些錢,穩住百姓,再等些日子,錢花光了,又該如何自處?
謝安瀾搖了搖頭,讓人去請了馮知縣來。
馮舒衝來時,謝安瀾正抓著一把米,一粒一粒地逗著玩。
他丟一粒在地上,金子就撲騰過去啄起來吃,模樣憨得令人想笑。
“王爺。”馮舒衝上前給謝安瀾見禮。
謝安瀾擺擺手,隨意得不行,“自己找地方坐吧。”
馮舒衝也不敢拿喬,謝安瀾讓他坐,他就老老實實地找了張椅子坐了。
這聽話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憨厚老實的人。
等謝安瀾撒光了手中的米粒兒,拍了拍手心的碎末,這才轉過身,仔細打量起這位新上任的知縣來。
他看上去比上次來的時候清瘦了些,應該是為沂城百姓奔波勞累所致。
人還是依舊如來時那般黑,看來一時半會這膚色是養不回來了。
“馮知縣近來可是幸苦了。”謝安瀾跟著坐下,笑說一句。
“不敢當,不敢當,都是下官份內之事,當不得王爺誇獎。”馮舒衝站起身來,可不敢受謝安瀾這句誇獎。
恰好有下人端了茶上來,謝安瀾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壓了壓手讓他坐下,“本王就是一個閑王,你有什麽當不起的。”
“王爺說笑了。”馮舒衝笑笑,若宸王真是一個閑王,那這座宅邸裡三層外三層的精兵護衛又算什麽。
謝安瀾不在此事上去他糾纏,轉而笑說,“總之不管怎麽說,馮知縣你能在如此的短的時間內讓沂城百姓恢復安寧,皇兄與朝中大臣知道,必定欣慰。”
“王爺謬讚,下官不過是做了些舉手之勞罷了。”馮舒衝再是個臉皮厚的,被謝安瀾這樣一通誇下來,臉皮也有些掛不住,好在他那黝黑的皮膚替他擋了,不然就鬧了個大紅臉。
兩人互誇了一通,最後還是馮舒衝臉皮薄,不敢再讓謝安瀾繼續誇下去,這才緩緩道出來意,“王爺,下官此次前來拜訪,另有要事相托,還請王爺成全一二。”
謝安瀾劍眉微微一挑,淡淡道,“且說來聽聽。”
“那下官就鬥膽了。”馮舒衝厚著臉皮站起身來向謝安瀾行了一禮“下關近些日子來聽人說起王爺在城內辦了一個馬鞍工坊。”
“怎麽,馮知縣也對馬鞍感興趣。”謝安瀾笑道。
馮舒衝點了點頭,“王爺做的馬鞍下官有幸在霍將軍那兒看到過,確實是一件難得的好物,因此不少商人都托下官向王爺問了話,看看能不能等王爺給軍營做完,也售賣些給他們。”
謝安瀾恍然想起,商隊進城那天,可是有不下於百匹的馬兒,這些馬都需要配置馬鞍,而商人們也不差錢,主意自然而然就打了上來。
礙於身份問題不敢找上門來,但讓他們找馮知縣還是沒有問題。
謝安瀾掃了掃馮舒衝的那黝黑的面皮,他不相信他就為了這點小事而特意遞拜帖拜訪。
果然,馮舒衝下一句話,就應中了謝安瀾所想,“下官有此感悟,或許可以靠著馬鞍重建沂城。”
“怎麽說?”謝安瀾微微眯了眯眸子。
馮舒衝稍稍停頓了片刻,略略有些籌措,半響後才咬牙說道,“下官想從王爺這裡獲得馬鞍的代理權,還請王爺成全。”
“代理權?”謝安瀾第一次從古代人嘴中聽到這個現代化的詞,還挺新鮮。
“就是下官想從王爺手中拿到售賣馬鞍的分配權。”馮舒衝擔心謝安瀾聽不懂,又簡單化的解釋了一遍。
謝安瀾當然明白馮舒衝的意思了,不就是想從他手裡拿到銷售權。
從此以後,他隻管生產,馮舒衝隻管賣。
謝安瀾一愣神,馮舒衝擔心王爺不答應,又忙解釋道,“王爺也知現在沂城的情況,目前看著是穩住了,能寬百姓一時的心,但長遠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始終是個隱患。”
“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才會把主意打到王爺身上,還請王爺懲罰。”馮舒衝說著就跪了下去。
末了又從袖口處掏出一遝銀票來,紅著眼睛,哽咽著道,“王爺,下官也知,無論如何也不能虧了王爺您,這是下官賣沂城商鋪所得的銀錢,全部交與王爺,還請王爺體諒沂城的百姓,請將馬鞍的代理權交與下官。”
四十多歲的漢子跪在自己年前哽咽是一種什麽感覺,謝安瀾說不上來。
不過他這又是感情牌,又是同情牌的打下來,謝安瀾還真有所觸動。
上前把他給扶了起來,笑道,“馮知縣這是說得哪裡話,沂城縣的百姓既為皇兄的子民,也為本王的子民,本王又怎會不體諒?”
“那王爺這是答應了?”馮舒衝微微一征,大概是沒有想到謝安瀾如此好說話,好半天才問道。
“本王豈有不答應的道理。”謝安瀾拇指摩挲著雲紋袖口,淡然一笑。
馮舒衝剛站起來的身子,又跪了下去,“那下官就替沂城縣百姓感謝王爺的大恩大德。”
說著還跪著把手中銀票呈在頭頂,請謝安瀾收下。
謝安瀾淡淡撇了眼那薄薄一層銀票,搖頭道,“本王不收你的錢。”
馮舒衝傻了傻了眼,王爺不收這錢,是嫌少?
心裡腹誹著卻不敢說出來。
“本王不是嫌少。”謝安瀾將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直接戳破道。
被王爺點破心思,馮舒衝臉皮不禁燒燙起來,厚顏無恥地問了一句,“那王爺可有何指示。”
謝安瀾垂下眼,看了眼在屋裡蹦躂得歡樂的金子,想了想,笑道,“本王不僅不收你錢,還要到給你錢。”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王爺願意把馬鞍的代理權交於下官,已經是對沂城百姓感恩戴德了,下官怎可再收王爺的錢。”馮舒衝一時沒明白謝安瀾的意思,還以為是謝安瀾要給他錢,不敢收。
“這錢……不是白給的。”謝安瀾被他給逗笑了,還真當他是菩薩心腸呐,到處撒錢。
“還請王爺明說。”馮舒衝不知謝安瀾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索性也不猜了。
謝安瀾雙手背起,站在他身旁,看著門外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前些日子出城逛了逛,覺得你這沂城人傑地靈,想在你們沂城承包點土地,不知你這知縣答不答應。”
“承包土地?”馮舒衝知道謝安瀾前些日子出了城,還收購了鄉下的不少紅糖,大大地替他緩解了一部分壓力,不過這承包土地四個字,他怎麽也聽不明白。
“就是租賃土地。”謝安瀾也同樣簡單化解釋了一遍。
馮舒衝皺了皺眉,“不知王爺要租賃什麽土地,租賃多久。”
租賃土地馮舒衝同意,可是在沂城租賃土地他就有些為難了。
沂城水源少,能耕種的土地也就少,如果謝安瀾租賃得多,老白姓們沒有地種,只有去喝西北風了。
“就租沂城外的荒地一百頃,一百年,租金隨你開。”謝安瀾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一百頃?”馮舒衝聽到這個數字,眉頭猛地一跳,最後反應過來是荒地後,氣息才有所平穩。
要知道一頃地可是五十畝地,一百頃那可就整整五千畝地,若謝安瀾要賃五千畝耕地,沂城的百姓就不要活了。
“王爺有所不知,沂城常年乾旱缺水,城外的荒地沒有水源,根本就不能種植,若王爺想賃土地來開荒的話,還請王爺三思。”
馮舒衝考慮到謝安瀾養尊處清楚,免得賃了土地後,發現不能耕種而惱羞成怒。
“這些本王都清楚,畢竟本王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謝安瀾垂眸看著他,幽幽道。
馮舒衝對上謝安瀾那雙幽深的眼眸,驀地後脊背一涼,全身發起冷汗來,是他把王爺想得太簡單了,“是,下官清楚。”
“嗯。”謝安瀾應了一聲,“那你就與本王算算這租金吧。”
“王爺租的是荒地,下官也不敢要高價,每頃地算王爺五兩銀子,一百頃就是五百兩,一百年也就是五萬兩。”馮舒衝越算越心驚,這價錢與買也沒什麽區別了。
“五萬兩就五萬兩吧,還請馮知縣寫下租契。”
謝安瀾讓下人去陸乘舲處拿了錢,又端來了筆墨紙硯。
馮舒衝看到桌上厚厚地一踏銀票,寫字的手都在抖,好在都是荒地,不然這契約他還真不敢寫。
寫好了契約,吹乾墨汁,馮舒衝這才敢把契約遞給謝安瀾。
謝安瀾輕輕掃了一眼,就把自己的印章蓋下了。
馮舒衝也緊跟著蓋上自己的印章和沂城縣縣衙的印章。
謝安瀾把錢推到他面前,“你自己點點吧。”
“不了,不了,下官相信王爺。”總共就五十張銀票,不用點馮舒衝也知道王爺既然都大大方方把錢拿出來了,就定然不會少他的。
謝安瀾也不管他,又囑咐了一句,“開年後,馬上就開春了,我希望馮知縣你能夠幫本王上上心,找些農戶來與本王開荒,莫要誤了耕種。”
“王爺明年一開春就要下種?”這是馮舒衝沒有預料到的事。
五千畝地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開荒出來,那幾乎就得動員全縣的人了。
“本王工錢照開。”謝安瀾又給馮舒衝下了一劑猛藥。
馮舒衝腦袋轉得很快,立馬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謝安瀾。
王爺花了這麽多銀子,廢了如此大的功夫,不會是在幫他重建沂城吧。
有了手裡的銀子,他以後想在沂城做什麽做不成,農戶們替王爺開荒,有活做,有錢拿,人心就不會渙散,這一切的一切,怎麽看都是王爺花錢在為他排憂解難啊。
王爺還怕他不同意,才想出了個如此迂回的法子,他真是太感動了!
被馮舒衝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謝安瀾心裡一陣惡寒。
這黑老頭心裡想什麽呢?
原本想留這黑老頭吃飯的心思也沒了,不耐煩地把他打發走了。
被謝安瀾趕出王府,馮舒衝不僅沒有感到羞辱,反而覺得全身充滿了力氣。
邕朝能夠擁有這樣一位王爺是邕朝的福氣啊,他能夠得到王爺的青睞,也算是一種福氣。
所以他一定不會辜負王爺對他的期待,誓要把沂城建設得更好。
不提馮知縣心裡怎麽想,謝安瀾在陸乘舲哪裡拿了五萬兩銀銀票,到底還是要解釋的。
前些天才好不容易把腰杆子挺直的謝安瀾,對上陸乘舲又泄了氣。
真的是花錢容易掙錢難。
他投出去的本錢都還沒掙回來,花的錢是越來越多了。
“沒事,我信任殿下。”陸乘舲對上謝安瀾那雙不敢與他對視的眼睛,笑了笑。
“你就不好奇我花了那麽多銀子幹了什麽?”謝安瀾見陸乘舲不在意,心態一松,坐在他對面輕聲道。
“聽下人說王爺賃了一百頃荒地。”謝安瀾談生意的時候又沒有背著下人,陸乘舲自然清楚。
“那你給錢還給得那麽爽快。”謝安瀾看著陸乘舲握筆的手,征愣出神。
“殿下要,乘舲就給。”陸乘舲沒想那麽多,快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交給陸初一。
這是他們處理生意上的方式,與謝安瀾在現代處理公事一樣,只不過由合同、策劃書演變成了一張張的紙條。
甚至有些還畫著圈圈叉叉,陸乘舲回的也是圈圈叉叉。
想來是下面的人不識字,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遞信息。
輕飄飄的七個字,可謂是說到謝安瀾心裡去了,心窩子處一陣陣的酥麻,越看面前的人,越可心。
陸乘舲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桌上的紙張,看著謝安瀾,又想了想道,“不過乘舲倒是好奇殿下開荒來種什麽?眾所周知,荒地周圍沒有水源,這西北地區都少雨多旱,種什麽怕也是活不成的。”
謝安瀾裝傻充愣,“我前些日子不是讓陳桂收集了些種子嘛,覺得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就找些地給他種上,沒準有意外的收獲呢?”
還在一旁幫陸乘舲整理筆墨紙硯的陸初一,被謝安瀾驚世駭俗的話給驚得差點打翻了硯台。
五萬兩銀子啊,厚厚地一遝就讓王爺給霍霍出去了?
陸初一不敢埋怨王爺,直把目光惡狠狠地看向陳桂。
陸乘舲也沒有怪謝安瀾,也拿目光瞧著陳桂。
陳桂,“……”
我不是,我沒有,我不背這口鍋,早知道他收集的這些種子,讓王爺坑了王妃五萬兩,打死他他也不接這個活。
真的!
可惜這些話,他只能在心裡叫囂,半點都不敢吐露出來,只能默默地替王爺背下這口大黑鍋。
眼見陳桂都梗紅了脖子,陸乘舲淡淡地收回了視線,對謝安瀾微微一笑,“一百頃土地怕是種不下殿下那點種子,不如我與各個商隊打個招呼,讓他們幫殿下收集種子如何?”
“你太好了。”謝安瀾握著陸乘舲的手,感動得無意複加,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
“殿下喜歡就好。”被謝安瀾握住雙手,陸乘舲心尖顫了顫,對剛花出去的銀子一點都不心疼了。
沒辦法,自己選的相公,含著淚也要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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