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下來，程錦之沒有什麽力氣了。兩人的衣服沾了不少雜草和土。容姒背著程錦之， 即便山路崎嶇，容姒也走得非常穩。程錦之懶懶地摟著容姒的脖頸， 臉輕輕地靠在容姒的後頸。

　“你的味道。”程錦之嗅了一下容姒的後領， 又附在容姒的耳邊輕聲說道。

　剛才她們褪下衣服，將衣服都墊在了身下。身下是雜草堆， 雜草堆已經被她們成片成片地壓倒了。所幸的是， 明天不用在這裡取景了。聽了程錦之的話，容姒的耳朵也紅了。衣服上估計有她們“歡愛”的味道。

　“累嗎？”快要到木橋的時候， 程錦之又開口了。

　“不累。”容姒掂了一下程錦之。

　過木橋的時候，程錦之又看著橋下的流水。夜色朦朧， 水也看上去非常的深。靜水流深，這裡的水看上去很安靜。

　“冷嗎？我再走快點？”過了木橋，容姒又問道。

　“就這個步速吧。”被背著的程錦之倒是非常悠閑。

　羊腸小道，又路過幾戶人家。燈火通明， 好幾個小孩在院子裡玩鬧。村子裡靜悄悄的， 這裡的作息非常原始，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沒有什麽娛樂活動。頂多夜裡，邀幾個好友小酌一杯。回到屋子，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你先去洗澡，我做飯。”

　程錦之抬頭看著容姒，容姒的臉頰還沾了點灰。程錦之抬起手指，蹭了一下容姒的臉頰。“你就穿這一身給我做飯？”

　程錦之把容姒拉到了衛生間，程錦之的衣服脫得很快。她背對著容姒，開始試起了水溫。溫水洋洋灑灑，程錦之抬起了臉頰，水淌在她的臉上。容姒褪下了衣服，她看著程錦之光潔的後背，又輕輕摟住了她。她貼著程錦之的臉頰。熱氣升騰，擠了一屋子的白霧。似真實又似虛幻，她們的身子貼在了一起。彼此都沒有發出聲音，只有簡單的擁抱。容姒從身後擁著程錦之，程錦之的神色有些平靜。洗完澡，程錦之的臉頰還有些紅撲撲。容姒把她抱到了床邊，她低頭看著程錦之，發現程錦之一直在看她。

　“我去做飯，等會端給你。”容姒說道。

　“好。”

　第二天下床，程錦之的下身還有些酸軟。昨天在山上，容姒把她抱在懷裡幾度失控。程錦之覺得容姒在報私仇。程錦之回頭看了一眼容姒，容姒似乎還在睡。程錦之抬手，摸著容姒的臉頰，又擰了一下。容姒便驚醒了過來。“怎麽了？”

　“你昨天是不是故意的？”

　“啊？”容姒撐起了身子，看著擰著眉頭的程錦之。

　“下面還疼嗎？”容姒小心翼翼地開口。

　“腿軟。”

　“那我抱你？”

　“你要把我抱到劇組嗎？”

　“我背你。”

　程錦之笑了一聲。“要是讓奧利維婭看到，指不定又要騷擾我了。”

　“我和她沒關系。”

　“人家可不這麽認為。”程錦之說道：“你不是還給人家寫了書？”

　“什麽書？”

　“中國美食大全。”程錦之笑了笑。“容姒，我發現你越來越多才多藝了。”

　被程錦之這麽“表揚”，容姒小小的局促了一下。“我沒寫。”

　“上次你不是給柚子寫了教輔嗎？”

　程錦之下床，床上才傳來容姒小小的聲音。“那不一樣。”

　很快，奧利維婭也要走了。走之前，又拉住了容姒。奧利維婭神情激動，估計是在向容姒表白。容姒只是無聲地拿開了奧利維婭的手。奧利維婭更激動了，她拉住了容姒的手。講話聲越來越大，連程錦之都能聽到。程錦之看了看自己的這條腿，她到底是邁進去呢，還是退出來。

　“姒，我喜歡你。我做這麽多事情都是為了你。”奧利維婭說著，又指著程錦之。面色通紅似乎憋著什麽。“她根本不喜歡你，根本不在乎你。”

　奧利維婭的氣勢，越說越高漲。容姒看了一眼門口的程錦之，撥開了奧利維婭的手。容姒朝程錦之走了過來，程錦之的這條腿才退出來。早知道就不看熱鬧了。容姒把戰線拉到了她這裡。奧利維婭不會衝上來撕她吧？

　“吃過晚飯了嗎？”容姒問她。

　程錦之噎了一下。眼瞅著要打架了，誰還要吃飯啊。容姒現在腦子裡是不是少了一根筋啊？程錦之側過臉，想看奧利維婭準備從哪個方向衝上來。結果沒看到奧利維婭，再低頭，發現奧利維婭蹲在了地上。

　難道奧利維婭在醞釀什麽大招？變身前的準備姿勢？等了兩秒，程錦之看著奧利維婭的肩膀顫抖了兩下。奧利維婭抽泣了。啊咧？人設說崩就崩，剛才明明還是盛氣凌人的小太妹。

　程錦之指了一下後邊的奧利維婭。“她哭了。你要不要去安慰她？”

　“我安慰她嗎？”容姒說道。

　程錦之看著一臉“生人勿進”的容姒。得，讓容姒去安慰人，只會讓人哭得更凶吧。

　“好吧，你還是去做點你擅長的。”程錦之說道。

　“嗯，我去做飯。”

　十七歲的少女，真是太可憐了。想想她十七歲，要是喜歡上容姒這麽個死小孩，一定也會被虐得很慘。其實也差不多，她遇上的是高禕。一個智硬的人渣。智硬，要特別劃線。程錦之蹲下了身子，輕輕地撫著奧利維婭的後背。“其實容姒也有很多缺點的，你把她想得太好了。”

　奧利維婭又啜泣了一聲，抬起了小臉。眼眶紅通通的，看上去十分的可憐。誒喲這小模樣，快把程錦之的母愛煥發出來了。不對什麽母愛，她這一世才二十九歲。程錦之趕緊揮去腦海裡可怕的念頭。要記住，她現在才二十九歲。就像苟羽說的，她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要是現在有了這種念頭，那離退休喝茶修身養性不遠了。

　程錦之揉了揉奧利維婭的後腦杓。“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你一天會有八百次想掐死她，還有兩百次想和她玉石俱焚。”

　“可是我沒有和她在一起。”奧利維婭抽噎了一聲，還提了一口氣，語調有點破音地上揚。

　真是小可憐，程錦之仿佛看到被高禕虐得死去活來的自己。程錦之揉了一下奧利維婭的腦袋，奧利維婭便埋在了她的脖頸。抱著她又是一頓哭嚎。

　年輕人嗓門有點大。奧利維婭走後，程錦之覺得自己的耳朵有點耳鳴。安慰奧利維婭的時候，程錦之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為什麽要安慰她前任的追求者？破事兒，怎麽一件不落地讓她碰上了？沒辦法，誰叫她是萬裡挑一的重生者。重生到現在，程錦之還沒見過第二個。

　第二天，奧利維婭上班車的時候，程錦之和容姒還去送了。奧利維婭一直盯著程錦之，讓程錦之以為奧利維婭拿她當情敵，下一秒就要和她火並。上車的時候，奧利維婭又抱住了程錦之，她快速地吻了一下程錦之的面頰。奧利維婭看上去還有點小嬌羞。“等你回來。”

　程錦之愣了一下。

　容姒也見到了這一幕，她伸手把程錦之拉了下來。“車要開了。”

　“程，等你回來。”車開走的時候，奧利維婭還扒在窗戶上，她興奮地朝程錦之揮了揮手。

　“你們昨天聊了什麽？”容姒複雜地看了程錦之一眼。

　程錦之哼了一聲。“關你什麽事。”

　乖乖，程錦之摸了一下的臉頰。她昨天還安慰個毛線啊？年輕人的感情只有七秒的記憶。回到房間，見程錦之還在摸臉頰。容姒咬了一下下唇，她抬手刮了一下程錦之的臉頰。刮的地方是奧利維婭吻的地方。

　“容姒，你做什麽？”

　“沒什麽。”容姒的手腕還晃了一下，看上去要把奧利維婭的吻甩掉。

　程錦之笑了一聲。“容姒，你好幼稚啊。”

　拍了三個多月，在這裡的戲也快結束了。還有一部分戲，是準備回影視基地拍攝的。回影視基地，她們也不會有這麽密集的見面了。容姒看著不遠處的程錦之，程錦之在和導演聊天。程錦之看上去很開心，胳膊夾著手腕，手裡還卷著劇本。劇本隨著她的笑，顫動了幾下。今天的天氣不算好，但只要看著她，心裡便會生出暖意。

　她是光。

　夜裡，程錦之側過了身，容姒小心翼翼地從身後貼住了程錦之。她擁抱著程錦之，抱著程錦之的肩頭。這樣的日子，沒有多少了。很快，她們又要回去了。跌入人間，跌入冰窖。而這一切她怪不得其他人，是她毀掉了和程錦之的一切。

　程錦之似乎要睡了，她拍了拍容姒的手背。像極了囈語。“睡吧。有什麽明天再說吧。”

　“嗯。”容姒應了一聲，交疊放在了程錦之的手背。

　擁抱光，讓她覺得溫暖。接下來的余生，可能要靠這一晚褪去寒意了。每個人都想靠近光，為什麽當初要轉身走掉。為什麽呢。回答她的，只有無盡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