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之低頭看台本,容姒小心翼翼地把飯放在程錦之的桌邊。容姒站直了身子, 似乎又要像往常一樣,坐在一邊的角落以免打擾程錦之。容姒還沒抬腿, 程錦之便抬起眼瞼了。她看著容姒, 又看了看容姒身邊的奧利維婭。“坐下。”
程錦之一發話,容姒便馬上坐下了。奧利維婭也跟著坐了下來。程錦之沒有什麽食欲, 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比起程錦之, 奧利維婭的胃口顯得很好。話多且密,一直在容姒的耳朵邊念叨中國的美食。程錦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飯盒, 又看了一眼奧利維婭的飯盒。奧利維婭是沒吃過飯嗎?兩根野菜就把她吃高潮了?容姒也是脾氣好,任由著奧利維婭在一旁呱啦呱啦中文串英文, 有時候還串了點蹩腳的方言說個不停。
這時候,看熱鬧的王章又過來了。你說王章導演吧,沒接觸的時候,是一個光鮮的知名國際導演。接觸以後, 完全崩掉了程錦之上一世的印象。同理可推傅辛白, 傅辛白在她心目中也是摧枯拉朽般地垮掉的。這個世界上, 根本沒有人設的事兒,就看人家跟你熟不熟。如果可以,程錦之還是希望在心裡留個美好的念想,比如傅辛白,還是那個酷得不行的全民天后,而不是之前,守在苟羽門口凍得鼻涕都要出來的小可憐。同理可推王章。然而王章捧著飯碗,又過來嘮嗑了。
“Olivia,這段時間住得還舒服嗎?”王章說道。
奧利維婭的父母和大王導交好,奧利維婭和王章也還算熟悉。“嗯嗯,我住得挺好的,謝謝王導的安排。”
奧利維婭笑得很甜。
之前奧利維婭要和她擠一屋,王章導演看著她有拍攝在身,便安排奧利維婭去了另外的房間。房間離程錦之和容姒也近。她說奧利維婭怎麽時常過來,原來是奔著容姒。
“舒服就好。”王章也笑了笑。
程錦之抬頭,便撞上王章導演的笑容。她怎麽覺得這個笑別有深意?王導不會又在搞事吧?奧利維婭是王導安排的?別怪程錦之腦洞大,程錦之是不相信奧利維婭是因為那晚的吐槽,對容姒上了心。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的槽點正好是別人的萌點。海納百川。五彩繽紛的萌點。
自從昨天撞破以後,奧利維婭整個人就無所畏懼無所顧忌了。基本上容姒在哪,她就跟到哪。偏偏容姒在的場合,她基本也在。所以看上去就像奧利維婭在追求她。劇組裡的工作人員,看到她們都要交換一下“你懂的”的目光。娛樂圈本來就是集八卦於大成的地方,無論是明星還是簡單的工作人員,或多或少都有點八卦。這讓程錦之有點憋,跟她沒關系好嗎?
看著奧利維婭跳脫的樣子,也讓程錦之想到自己。一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容姒,似乎天生就招架不住驕縱的人。現在的奧利維婭,何嘗不是之前的自己。雖然容姒已經表達了拒絕,但良好的教養又讓她對奧利維婭無可奈何。程錦之讓容姒罵人,容姒也聽了她的。對奧利維婭說了“重話”。“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這話是罵人的話?一個“請”字,連重話都不算。程錦之對容姒也有點無奈了。也不知道是看開了,還是容姒的有意暴露。程錦之總覺得容姒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之前的容姒,即便是破產,也給她一種運籌幃幄了然於胸的感覺。人生贏家,這設定沒錯。然而,程錦之最近發現人生贏家的走步有些奇怪了。略顯別扭和生澀。特別是在和她相處的時候。為此,程錦之還有個大膽的猜測。難道,容姒也重生了?也不對,要是容姒重生了,可不會像她這樣“沒出息”,窩在這樣的小山包拍戲。估計是在金融那塊大殺四方。
這天程錦之洗澡,村子裡又停了電。還好她早作準備,只不過還沒拿出蠟燭,便看到衛生間外面微弱的光。程錦之拉開門,便見到外面捧著蠟燭的容姒。不久之前,她們還在停電的夜晚交纏在一起。容姒在她的身下喘息。那樣悶熱的夜晚,房間密不透風,外面時不時傳來乘涼的聲音。她的指腹,貼著容姒微涼的肌膚上。冰肌玉骨。她的指腹在容姒的肌膚上滑動,輕輕地一滑,她的手指就像被劃亮的火柴。點燃了容姒的肌膚,等她再吻上去的時候,還有點燙。
奧利維婭沒來之前,她們上過很多次床。奧利維婭來之後,她們的交歡便銳減了。到了這兩天,她更是沒碰過容姒。對於容姒的一切,程錦之是熟悉的。當她貼在容姒的身上,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興奮。這是幾年來沒有的。激烈的歡愛,更像是要把對方揉進骨血。在進入的那一刹那,又發出喃喃低語。是爽快的。
程錦之將容姒拉進了衛生間,外面很安靜。她們彼此靠近,彼此接觸。程錦之咬住了容姒的舌尖,嗅著對方的呼吸,急促地接吻。衣服還沒有解開,便被突然的來電製止了。程錦之松開了容姒的唇舌,容姒的嘴唇有些發紅。外面有了喊聲,在叫她們,確認她們的來電情況。程錦之攏緊了自己的衣領,容姒咬了一下下唇,也低頭合上了自己的衣服。她的褲子都被程錦之拽到膝蓋了。
第二天的拍攝是在稻田。這場戲並沒有什麽對白,主要是取景。秋收過後,稻田上多了好幾堆稻草垛。取景的時候,正好下了點微雨。稻田上浮著朦朦朧朧的水霧。鄉間的霧,有些薄,不像城市裡的那般厚重。今天的霧也恰到好處,將遠方一帶抹得很勻,又不會遮掩鏡頭。程錦之站在稻田上,她看著遠方的霧,又慢慢地抱著胳膊。修長的手指,在手臂上磨蹭了一下,似乎有點冷。容姒走了上來,走到第三步,程錦之回頭了。恰到好處的對視,鏡頭由遠及近,又拉到更遠處的霧氣。朦朦朧朧的,人也是朦朦朧朧,捉不透情感。
“哢。”王章說話了。“收工了。”
王章又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得快些,要下雨了。別讓設備淋了雨。”
很快,工作人員都離開了。只有程錦之和容姒留在稻田上。大雨前的萬籟寂靜,周圍也沒有什麽人。程錦之本來隻想放空一下,沒想到容姒陪她留了下來。程錦之轉頭,和容姒對視。容姒的下唇還有血痂,是昨夜的接吻。不仔細看,還看不到。程錦之向容姒勾了勾手指,容姒愣了愣,走上前了。這是一個極為隱秘的稻草垛。程錦之將容姒壓在稻草垛上,胡亂吻著容姒的嘴唇。剛剛愈合的血痂,又被程錦之咬破了。大雨前的交纏,顯得非常急切。歡愛太久,大雨傾盆而至,兩人被澆了個通透。雨中,容姒撩了撩程錦之的發絲,她捧著程錦之的臉蛋。唇舌交纏,誰的喘息溢了出來。
“姑奶奶,你們這是去插秧了啊。”DC舉著傘,急急忙忙地過來。
兩人衣服凌亂,身上也沾了不少稻草和泥土。兩個人就像在田裡滾了一圈。確實滾了。容姒緊緊地拉著程錦之的手,程錦之任由容姒牽著,也沒有甩開。她們在DC的碎碎念中回了自己的屋子。衣服已經不能再穿了,衣領被扯壞了,衣扣也掉了兩顆。
花灑淋了下來,溫熱的水,淌在了兩具曼妙的身體上。從白皙的肩頭到不勝盈握的腰身,再到纖細的腳踝。她們身上沾了不少稻草。容姒有身高優勢,她捧著程錦之的腦袋,撚著她發絲裡細碎的稻草。光洗澡,兩人就用了兩個多小時。再躺在床上,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了。容姒的神情仍然有些局促,她小心翼翼地躺在程錦之的身側。程錦之的神情有些平靜,她的目光是極其幽深的。
程錦之抬手,容姒便輕顫了一下。她不知道程錦之在想什麽,甚至不知道程錦之的下一步舉動。程錦之的手指挑開了她的發絲,從她的發絲裡撚出了細碎的稻草。程錦之的動作很輕柔,與在稻田的瘋狂形成了反差。容姒眨了一下眼睛,眼睛裡便漾出了水光。容姒的手顫動了一下,她輕輕地牽住了程錦之的手指。程錦之什麽也沒說,只是慢慢地抽開了。程錦之側過身,背對著容姒。
程錦之睜著眼睛,也沒睡。房間有些安靜,過了一會兒,她從身後聽到了一聲急促的吐氣。程錦之微微轉過頭,便看到容姒。容姒的眼眶紅紅的,含著淚水,她吐著氣似乎想緩解自己的情緒。程錦之擰著眉頭,又翻過身子面對著容姒。程錦之抬手,揩掉了容姒眼角的淚珠。“你現在怎麽這麽愛哭了?”
容姒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十八歲的時候,穩重得像三十八歲。現在二十七歲了,又像個正處在青春期的十七歲少女。反射弧真長。
“苟羽說我害怕了。”容姒說道:“我害怕了。”
“你別聽她,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我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