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程錦之有點腰酸背痛。小別勝新婚， 夜裡感覺幾次都要折在容姒的手上了。

　“醒了？”容姒摟著她，一動也不動的。等程錦之起來， 容姒下意識地甩了一下手臂。似乎被程錦之壓麻了。壓了好幾個小時， 連手指都有些青紫了。程錦之看到以後，也不穿衣服了。直接跪坐了過來， 她撩了撩頭髮， 開始幫容姒揉手臂了。“你別一直摟著我，你這樣怎麽睡得好。”

　容姒也不說話， 只是任由程錦之搓揉。看程錦之細心的樣子，容姒又抬手揉了揉程錦之的腦袋。“我好了， 你把衣服穿上。別受涼了。”

　程錦之又揉了兩下，才收手了。穿上衣服，又覺得大腿內側有些發顫。“我這樣子，估計又要被我媽說了。”

　讓容姒主動， 程錦之沒覺得有什麽不好。要檢討的話， 確實是容姒幫她解決得多， 她幫容姒解決得少。每次她趴在容姒的身上，容姒都有些緊張，上次容姒還提出來，讓她用潤滑油。居然這麽懷疑她的能力。大概在這種事情上，她沒容姒有耐心。好幾次都是急吼吼地進去了。

　容姒笑了笑。“你要不要再休息一會？”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下去。”程錦之來了衛生間，接過容姒遞給她的牙刷。刷完牙齒，程錦之主動啄了一下容姒的嘴唇，才開始洗臉敷面膜。下去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

　起來的時候，程錦之就給母親報備了中飯。父親難得下廚，母親也從廚房拿出了好幾套餐具。這兩天，總算清淨了些。父母也跟門口的保全說了，說他們不在家，上山看奶奶去了。而且本來就是去看奶奶，只是晚上動身而已。

　程錦之和容姒下來的時候，程母就看了一眼程錦之。女兒看上去沒有什麽異樣，難道……程母還看了看容姒，容姒倒是看上去有點疲憊。程母觀察到了，程父當然也觀察到了。兩人視線一撞，多年夫妻的默契，讓他們會心一笑。只是欣慰沒一會兒，程母留心了容姒的一個動作。容姒似乎手臂有點酸，她拿筷子的時候，手臂還晃了一下。然後左手放在手臂上，輕輕揉了一下。

　好吧，白高興了。她家女兒還是個……

　“媽，你看我幹什麽？”注意到母親的目光，程錦之又抬起頭來。

　“你好看。”對女兒沒心沒肺的樣子，程母也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是嗎？”也不知道女兒是裝沒聽懂，還是真沒懂。她看上去還有點樂。程母看著女兒，又看著女兒旁邊的容姒。心裡歎了一口氣。女兒真是被他們寵壞了，也不知道是禍是福。但願容姒不要讓他們失望。

　程家父母對容姒仍然有些不放心。其實交給誰，他們都不放心。吃了飯，容姒便陪程父下圍棋了。程錦之陪母親處理文件。

　程母看了幾本文件以後，又抬頭看了看程錦之。程錦之盤著腿坐在沙發上，文件也放在腳踝上。神情看上去很認真。總算有模有樣了。

　“看到哪裡了？”程母又翻了一本，才坐到程錦之的身邊。似乎想給程錦之答疑。程錦之不善於處理工作，程母也一直在引導她。當初集團開出分公司，一些董事會成員都提出，要程錦之回集團處理事宜。程母也不急，生怕把程錦之的興致攪沒了，她希望通過循循善誘的方式，讓女兒慢慢地接手公司。

　“看到今年的計劃了。”程錦之說道：“媽，最近有一夥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晉商合作交流會。”

　“他們來找我談工作室上市的事情。”程錦之說道。

　“你有上市的意思？”程母有點玩味地說道。她女兒在金融這一塊，一直都沒有什麽進取心。

　“姒兒有這個意思。”程錦之說道：“媽，你幫我調查一下，我不想讓姒兒吃虧。”

　程母笑了一聲。“姒兒有分寸的，哪像你沒頭沒腦。”

　程錦之癟了癟嘴。

　“好好，媽幫你查一下。”程母說道：“誰叫媽是條勞碌命呢。”

　“媽，你說什麽呢。”程錦之又給母親捏了捏肩膀。“你辛苦啦。”

　“工作上的事情，忙慣了。不忙身上還不舒服。”程母說道：“倒是你，你不讓我操心了，我這辛苦才會少一大半。”

　程錦之吐了吐舌頭。“我這兩年，不是挺乖的嘛。”

　程母笑了笑。“那倒是。”

　“好了，別揉了。繼續看吧。媽還要去開個視頻會議。”程母說道。

　“好的。”

　程父和容姒下了兩盤圍棋，也拿起桌子上的平板，開始看起了股市。容姒陪程錦之看了一會文件。等管家過來的時候，時間也差不多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奶奶的寺廟有點遠，高速上就跑了很久。又翻了幾個小山包。山路比之前更陡了，到了半山腰便開不上去了。下車的時候，程父看時間差不多了，也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到寺廟的時候，奶奶穿著武術服，正在院子裡練劍。奶奶的身體仍然非常健朗。

　“來了啊。”奶奶看上去頗有得道高人的樣子，見了他們也沒有馬上迎過去。只是收了劍勢，微微吐了一口氣。

　“奶奶，您這一套劍耍得真好看。”程錦之說道。

　這兩天除了看公司的文件，還看了吳譯老師的台本。老師的台本跟上一世的差不多，只是比起上一世的精雕細琢顯得有點糙。也不怪，上一世老師一直拉不到資金，便慢慢琢磨起了劇本。除了劇本本身，還琢磨了劇本在鏡頭前的框架感覺。就劇本問題，程錦之還和老師聊了幾句。老師聽了她的建議，更是跑過來，拿著個小黑本子，一筆一筆地記下。“錦之啊，老師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唉，老了老了，腦子也鏽掉了。”吳老師說道：“應該早些和你商量。”

　程錦之當然有點不好意思，吳老師的劇本已經很好了。如果不是上一世的天眼，她自己也看不出什麽。而且這些，還是吳譯老師琢磨出來的。程錦之只是借了後來吳譯老師的靈感，告訴了這一世的吳老師。

　“老了。”像她奶奶這一輩人，也喜歡把老字掛在嘴邊。“耍不出殺氣，花架子嘍。”

　“聽說你過兩天就要去習武了？”奶奶的消息倒是很靈通。

　也是，吳譯老師在她奶奶面前，把她三天一小誇的。奶奶能不知道嗎？

　程錦之點了點頭。“過來給您拜年，還想向您請教。”

　“拜年收下，請教啊……”奶奶刮了一下程錦之的鼻子。“也收下。”

　奶奶爽朗地笑了。“誰叫你是我孫女呢？”

　“我的小孫女也來了。”看著容姒，奶奶自然也是眉開眼笑的。

　她比容姒大兩歲，於是奶奶便把她稱為大孫女，把容姒稱為小孫女。

　“媽，外面風大，快到裡邊去。”程父也開口了。“錦之，姒兒，快把奶奶扶到裡邊去。”

　“誒誒今天老人家也當一回奶奶。”奶奶捏著嗓子，哼唱了起來。奶奶之前也學過戲劇。“讓兩位好孫女，把老人家攙到裡屋去。”

　“奶奶，裡屋請嘞。”就著奶奶的調子，程錦之也五音不全地哼了一句。

　“你這唱法，真是討打。”奶奶笑了笑。

　讓奶奶坐到主座上，一家人給奶奶拜了年，遞了茶。也討了紅包。奶奶備了四份紅包。“大吉大利。祝我兒，生意興隆。祝我兒媳婦，財源廣進。祝你倆身體健康，夫妻和睦。”

　“夫妻和睦”這四個字上，奶奶還特別咬重了。程錦之沒聽出什麽，以為奶奶打趣父母。奶奶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程父程母一眼。程父笑得有些尷尬。知兒莫若母，想必他母親是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奶奶也沒在程父程母上做停留，轉而又看著程錦之和容姒。“祝我大孫女星途璀璨，再創佳績。祝我小孫女商途順利，大展宏圖。”

　“等穩定下來，也要考慮工作問題。”奶奶雖然住在山上，但消息並不閉塞。“你們過去一年，聚少離多，熱戀還好說。以後有摩擦了，交流都成問題了。”

　“奶奶我們知道了。”

　“不要光知道，聽到腦子裡去，聽到心裡去。”奶奶說道。

　奶奶說著，也看了程父程母一眼。等程錦之和容姒去屋裡，奶奶又把程父程母叫住了。

　“奶奶怎麽把爸媽留住了？”程錦之坐在凳子上，看著容姒鋪床。“還要我們先過來。”

　“我去偷聽。”程錦之站了起來。

　“奶奶的耳朵很尖的。估計你一到那裡，就會被她發現。”容姒說道。

　“也是。”程錦之說道：“要是被奶奶發現，奶奶又會開我玩笑，說我梁上君子什麽的。”

　容姒彎了腰，刮了一下程錦之的鼻梁。“所以，你要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