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玄仙尊飛升之時便已言明, 修士飛升多寡關系到整個玄宇大世界在宇宙洪荒之中的地位,而這也便是仙魔大會的由來,亦是仙魔兩道盡釋前嫌攜手並進的契機。然他們努力為之堅守了千年, 卻抵不住惡人任意妄為百年,惡人這般行事, 自是要嚴懲不貸!
步夏山想要開口再駁上幾句, 然白修岐卻並不再理他, 而是輕抬手在半空中劃出反覆符文,符文完成之際一卷墨金色卷軸便憑空出現,懸在了半空之中。白修岐隨即劃開指尖,對著卷軸中間一處白玉石滴入一滴精血,精血滲入玉石, 而後那卷軸便金光一閃,緩緩鋪陳開來。
白修岐動作略微一頓,抬眸看了步夏山一眼後便收回目光,轉而垂目看向卷軸, 輕歎了口氣, 卻也不曾猶豫, 輕按指尖懸於卷軸之上, 而後以精血為墨在其上快速書寫起來。
步夏山見他取出卷軸面上神情便是劇變, 他自是認得這卷軸的, 卻也只見過一次,便是仙魔大會成立之初, 白修岐與沈墨閆攜仙尊魔尊一道昭告天下之時。這是只有仙道仙首與魔道至尊方才能夠使用的仙魔卷軸,仙道仙首或是魔道至尊以自身精血方能書寫,完成之後得到另一方認可卷軸便會起效。卷軸的效用亦十分簡單,便是將卷軸中所述之事昭告天下, 一旦起效,修真界中每一位修士,凡間界中每一位修行之人,他們的面前便會鋪開一張相同的卷軸,將其上所書之事告知所有修士。
步夏山見白修岐祭出仙魔卷軸,下意識便要阻止,裂仙劍被擲向空中,而後暴漲而起,巨大劍尖指向白修岐所立之處,劍身隨之靈光乍現,帶著千鈞之勢向著白修岐怒砸而來。
白修岐正在書寫仙魔卷軸,此時此刻自是動彈不得,步夏山便是抓著這一點方才想要暴起傷人。而他身旁的姬玉露,此刻面上亦沒了哀泣之色,見步夏山對白修岐下了殺手,便也隨在步夏山之後施展仙術。白修岐即便此刻無法動彈,然她可不曾忘了他身邊還站著一位沈墨閆,故而她這一道攻擊實是向著沈墨閆而來。
那巨大劍身衝著白修岐壓砸而下,沈墨閆面色微冷,反手便將墨慎筆擲了出去,墨慎筆迎著裂仙劍而去,迎風暴漲,待至裂仙劍近前之時已是同裂仙劍相差無幾。墨慎筆粗悍筆杆之上冰冽之氣目視可見,照著裂仙劍劍尖便重重砸將上去,竟是一瞬便將裂仙劍的勢頭阻下。而後其上冰冽之氣亦隨之而上,不過轉眼便將裂仙劍整個劍身冰封,使其再不能寸進。
沈墨閆看著步夏山,面上寒霜罩頂,眸中冷色沉沉,道:“你想殺誰?”他目光定定落在步夏山身上,不待對方回答,便突地抬手一揮,白鈞冰刃從指尖急旋而出,精準地擋開了姬玉露的術法。
步夏山一噎,他想殺誰難道不是一眼就明麽,這沈墨閆卻還要這般明知故問!然,便是這一句明知故問,他卻不知為何,在沈墨閆的冷視之下,竟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沈墨閆卻是突地向著身後的詭牙子與梅之序開了口:“你二人,將這妖仙帶開。”
詭牙子與梅之序本便是戴罪立功之人,奈何面前這兩位太過於強悍,一直未能夠有展現之機,而今聞言自是二話不說便迎了上去。他二人雖並不能將姬玉露拿下,然若只是依沈墨閆所言將人帶開一些自還是能做到的。
姬玉露被帶開,沈墨閆重又看向步夏山,突地勾了一側唇角,嗤笑道:“你想殺他?”
步夏山並未言語,隻暗中蓄力,意圖破開墨慎筆對裂仙劍的壓製。
沈墨閆冷嗤一聲,突地抬手做了下壓之勢,便見本便佔據上風的墨慎筆突地發力,竟是壓著裂仙劍翻轉劍身,硬生生將劍尖指向了步夏山!
步夏山心頭一凜,抬手便要抵擋,卻不過一瞬便虎口迸裂,鮮紅血液順著手腕而下,漸漸潤濕袖口衣擺。他又忙調動靈力去擋,卻覺渾厚靈力仿若泥牛入海,裂仙劍劍尖依舊漸趨向著他直指而來!
沈墨閆冷哼一聲,道:“你道他的命是誰的?是你能夠要得起的麽?”
話落,他手中一緊,步夏山便眼見自己手上的傷口瞬間便止了血,卻並非甚麽好事,那些血液結成冰霜,凍在傷口處,步夏山直覺整隻手皆被凍了住,且這冰寒之力還隨著傷口侵入筋脈,層層寸進,將經脈一根根冰封而上。
白修岐在仙魔卷軸上落下最後一筆,突地伸手將沈墨閆拉至仙魔卷軸之前,沈墨閆睨了他一眼,卻也不曾多言,隻垂目一一看過他所書文字,而後亦劃破指尖在卷軸之上那塊白玉石上輕輕一按,精血滲入玉石之中,隨後卷軸緩緩盍上,至最後消失在空中。
因著白修岐拉了沈墨閆去看卷軸,沈墨閆手上便停了停,那寒冰便隻封了步夏山左臂筋脈。然此時眼見著卷軸完成之後消失,毋需多久他便要成為這玄宇大世界中人人得而誅之的罪人,加之想到之前姬玉露的有心欺瞞,一時之間步夏山竟頗有些心灰意冷之感。
他原可趁著沈墨閆松懈之時借機反擊,然卻突然間失了力氣,半分皆不願動了。直到聽到一聲嬌斥,步夏山猛然回神,便見姬玉露不知如何甩脫了詭牙子與梅之序二人,見他站立不動,頭頂半空的裂仙劍又是那般情形,一時間面上滿是焦急,足下發力便要向他而來。
步夏山見她如此,突地心中一動,卻是抽取了裂仙劍中陣盤所蘊的殘余氣運。那些氣運方一為他所用,步夏山便覺體內靈力瘋狂運轉,他忙靜心引導,不多時竟是衝破了左臂封禁。
裂仙劍重被注入靈力,隨後劍身之上的冰層破碎剝脫,劍尖逐漸翻轉,竟有了些重整旗鼓之勢。步夏山往後一躍,恰好將奔赴而來的姬玉露攬住,又將人在身後護好,正要全力反擊之際,在場眾人除卻姬玉露之外,每人的面前皆驀然顯出了一道黑金色卷軸,卷軸逐漸打開,方才白修岐所書內容便盡皆展現在了每一人面前。
步夏山目光落在卷軸之上,心中卻是想到此時此刻,正有無數修士面前亦同他一般展著這麽一道卷軸,將他所行惡事盡皆看入眼中。他心頭一陣恍惚,直到此時方才知曉,這個千夫所指的罪人一名,他其實並不想擔下……
正遲疑間,突覺身上有些古怪,原本因著吸收了氣運而猛然充沛起來的筋脈竟突然貧瘠下去,步夏山足下一軟,竟是一時站立不住半跪在地。他垂首之時眼角突地蕩過一片粉白裙擺,原本他心中還甚是焦急,若是自己倒下,姬玉露該如何,然,當這一片粉白裙角蕩過之時,他卻是突地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過來。
姬玉露出手自是非同他們幾個被授予陣法之人可比,不過一瞬,步夏山便覺左臂之上的經脈已重新被冰封,他抬手按住心口,向著身後溫聲道:“仙子為何要這般行事?”
姬玉露隱在他身後,此時亦隨著他蹲下了身子,聞言輕笑一聲,道:“本仙子原本確是真心要助你飛升仙界,然如今看來若是不作出取舍,今日我二人便都要留在此間了。與其如此,不若借你氣運予我一用,待我離了此間回到仙界,自會好生記得你的好。”
步夏山無力多說,卻是突然想起之前白修岐曾勸告於他,不可輕易相信來路不明之人,姬玉露在他面前諸多謊言,便是之前的真情流露想來也不過是虛情假意,更遑論以往她所言之事又有幾分真了,便是多次的救命之恩,如今想來,竟也是帶了許多可疑之處。只不過他被嫉恨與不知所謂的戀慕蒙了心,竟是半分皆看不清。
他身上除卻自身氣運之外,還留存了許多其他修士的氣運,若是這些氣運盡皆被姬玉露奪取,竟是不知會引來多大禍事。他想要給不遠處的白修岐示意,讓他與沈墨閆阻了這妖女,奈何姬玉露動作太快,自他脫力跪下至幾要被抽□□運也不過眨眼之事,想來他們是反應不及了……
仙魔卷軸方一消失,幾人便見步夏山單膝跪了下去,姬玉露在他身後忙伸手將人扶住,卻似是撐不出一般隨著一道蹲了下去。
畢竟是自家師尊,梅之序見此忙道:“師尊定然是有了悔過之心!”他正想借此為自家師尊求求情,卻見仙首看著師尊的方向眉目微擰,似是不甚舒心。不過如今這天下確實是不夠令人舒心的。
梅之序正這般想著,卻見那一頭白修岐與沈墨閆突然暴起,向著步夏山那處急掠而去。於此同時,白修岐手中純鈞仙劍猛地刺出,竟是直直逼向了姬玉露。
姬玉露本正在緊要關頭,因著步夏山生了抵抗之意行事便有些不甚順利。然白修岐一劍直逼面門,她隻得停了動作,往後輕輕一躍,避開純鈞仙劍鋒芒。
姬玉露一退,步夏山便再支撐不住一瞬癱倒在地,白修岐面色微凝:“她奪了你身上氣運?”
步夏山神智已有些迷蒙,他勉力頷首,又朝著白修岐伸了手,白修岐目光沉沉,終究還是伸手握了上去。步夏山手上並沒有甚麽力氣,他隻虛虛在白修岐手心握了一握,那手便滑落下去,他開口,聲音斷續含糊:“你的……師兄……還給你……”話音未落,他便已盍了雙目。
白修岐顧不上去想他所言何意,伸手便探他脈門鼻息,皆是幾乎微不可及。沈墨閆卻是突地伸手將一顆丹藥彈入步夏山口中,道:“吊命罷了,他觸了天道,如今沒了氣運定然沒得善終,此時尚能留著一口氣,想來是因著他方才所做之事。”
白修岐聞言目光落在自己手心,卻聽沈墨閆繼續道:“他應是將你之前被偷去的氣運還與你了,氣運歸體,你的修為便該重回巔峰了。”
白修岐切實已覺出體內靈力彭拜躁動,境界壁壘亦是有所松動,然如今姬玉露又奪了一位渡劫大能的氣運,他如何能夠顧自去突破,留沈墨閆一人應對。
想到此,白修岐索性又借了補天鏡之力,將體內晉升之意壓上一壓後道:“且先將這妖仙處置了,而後我再行晉升便是。”
他這般行事,沈墨閆自是無法苟同,正要再言,姬玉露卻驟然發難!
作者有話要說:墨墨:白修岐的命,自然是本尊的。
白白:當然!墨兒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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