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奇秋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穿戴整齊打開房門一看,李培清正窩在他的地鋪上睡得筆直,兩手交叉放在腹部,神態非常安詳。
由於趙奇秋的目光過於炙熱,李培清一個激靈就醒了,尤其是看見趙奇秋低頭盯著自己的眼神,抱緊西裝外套就坐了起來:“你……你怎麽這,這麽早?”再看趙奇秋穿著校服,驚訝的道:“上學?你的傷——怎怎麽辦?”
趙奇秋上輩子剛認識李培清的時候,一聽他說話就覺得自己的舌根都打結,還老拿這個諷刺李培清,後來年齡大些就好了,自己佛系了,李培清也不愛說話了,現在再看菜鳥版的他,竟然覺得挺有意思。
“我的傷?”趙奇秋重複一遍,臉上突然露出疼痛的表情,左手敲右手:“對,我的傷!李小哥,麻煩你快把換藥的人叫來看看啊。”
李培清一不讚同趙奇秋去上學,二不讚同趙奇秋叫自己李小哥,但反駁起來難度太大了,乾脆拿出手機給林釗發了個長長的短信,說趙奇秋準備去上學,他準備叫家庭醫生先來看看,如果情況不好,就拒絕趙奇秋異想天開的要求。
家庭醫生這兩天不止是林家的私人醫生,好多地方都高價請他過去,接私活接的手軟,也難免忙的焦頭爛額,雖然是大清早,但到林家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
趙奇秋昨晚洗澡的時候就拆了紗布,醫生來了臉一吊,對這個私生子態度就不是那麽注意:“趙奇秋少爺,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昨天我過來還特意告訴你不要沾水,不要拆紗布,另外腦震蕩需要臥床靜養,你這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也不遵醫囑啊!”雖然嘴上說的話像是關心,但神情卻恰恰相反,言下之意是沒拿他這個家庭醫生當回事兒。
趙奇秋坐在沙發上裝模作樣的拿著一本物理書看,看著看著就笑了。老天爺,一般規律都要被顛覆了,也不知道以後這些科目該怎麽考試啊!
聽到醫生的話,趙奇秋不在意的朝他招了一下手:“何醫生,等你半天了,你該不是去別人家了吧。”
何醫生一噎,態度立馬真誠了許多:“少爺真愛開玩笑,這麽早能去哪?”
“那也說不定,現在新聞上不是講有很多病號嗎?”
何醫生乾笑兩聲,很識相的趕緊打開醫藥箱,道:“我來看看傷口怎麽樣了。”
一分鍾後,趙奇秋拉下何醫生在自己後腦杓撥拉來扒拉去的手:“何醫生,有虱子嗎?”
“怎麽……怎麽可能?”何醫生擦擦頭上的汗,看了看趙奇秋,又看一旁伸脖子的李培清。
“你覺得怎麽樣了,”趙奇秋抬頭問他:“我自己看不到啊,能去學校了嗎?”
“沒了!”何醫生有點懵,又壓著趙奇秋的頭不信邪的對著光看了看,對旁邊不明所以的李培清道:“傷口,傷口沒了。”
趙奇秋這邊垂著頭,就打算讓何醫生看個夠,李培清聞言也湊過來扒拉了一下,只見趙奇秋的後腦杓上只有一條看起來像是受過傷的疤痕,就連四周被剃掉的頭髮都長出了一截。
“怎怎怎麽——麽回事啊?!”李培清驚訝的更說不出話了。
何醫生搖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就這兩天,他覺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看夠了嗎?”趙奇秋悶聲道:“再看就要收費了。”
何醫生無可奈何松開手,讓趙奇秋抬起頭來,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那你還有沒有頭暈嘔吐……”
“沒有了。”趙奇秋露出比他還好奇的神色:“何醫生,我是不是徹底好了?”說到徹底兩個字,他轉過頭看向李培清。
李培清會意,有點遲疑的掏出手機:“那,那我,給給……”
“給你大哥打電話。”趙奇秋替他說完:“趕緊去吧,再耽誤我就要遲到了。”
何醫生還在那長籲短歎,衝著趙奇秋的頭躍躍欲試,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一會兒李培清回來了,比去的時候更茫然,拿著手機道:“同……同意了。”
趙奇秋微笑,點點頭,果然還是林釗大氣。
靈氣重啟都幾天了,看林釗忙碌的那個樣兒,恐怕已經見識了不少奇怪的事,相比起來,自己傷口好的快已經不算稀奇了。
何醫生見趙奇秋一點都不驚訝,終於問他:“少爺,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誰知趙奇秋好像沒聽到似的,只顧著擺弄他帶來的醫藥箱,眼看著趙奇秋從裡面拿出了所有紗布和醫用膠布放在桌子上,何醫生正要阻止,就聽趙奇秋道:“何醫生接下來真沒別的地方要去了?”
“當然沒有了!咳,為什麽這麽說?”
趙奇秋點點頭,拿起一卷紗布就往自己頭上纏,精致的纏了四五圈之後,對著發愣的何醫生道:“快來幫我一下。”
何醫生:“……”???
半個小時後,整個腦袋被包成粽子的趙奇秋扶著臉頰憂鬱的望著車窗外。
李培清徹底頂替了司機的工作,不住從後視鏡裡看趙奇秋,目光中隱藏了一千個字的我懷疑你在作妖但我不敢說。
“你——覺覺得怎麽樣?”
趙奇秋深思片刻,回答道:“有點熱。”
“……”
李培清握緊了方向盤,廢話啊!七卷紗布全在你頭上,能不熱嗎?!
趙奇秋不為所動,甚至覺得自己乾的很漂亮。如果他這樣到學校去,老師該怎麽想,鮮明鏡該怎麽想,好處實在是太多了!真有點小激動呢!
結果頂著七卷紗布,趙奇秋一到學校,的確收獲了老師發的堅韌不拔好學生卡,同學發的身殘志堅卡,以及同樣吊著胳膊來上學的鮮明海給的同病相憐卡。
更多落在他頭上震驚的目光,似乎都在想他是怎麽做到身受重傷還能來上學的。
為了配合這些目光,趙奇秋走路都慢了很多很多。唯一不順心的就是鮮明鏡,趙奇秋一早上只有在走廊裡碰到他一面,結果對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壓根兒沒注意到趙奇秋頭上的紗布一樣,直接擦肩而過了。
趙奇秋:“……”
我到底是為了誰啊我!沒良心,負心漢!
趙奇秋唉聲歎氣的回到班裡,在注目禮中坐下,就聽有人道:“聽說劉老師醫務室丟東西了,找了一上午都沒找見,也是昨天一晚上離奇失蹤的。”
“哇靠,厲害了啊!”一個男同學發出興奮的聲音:“靈異事件太多了,是不是過幾天學校都要停課了?”
“想什麽呢,再怎麽樣不可能停課的,你沒看到學校保安多了一倍嗎?”一個女同學反駁道。
“噓,別打岔,醫務室到底丟什麽了啊?”
最開始說話的學生原本還有些不滿,這時候回到正題上,想想又沒了興致,呃了一聲道:“丟了醫療記錄的簽字本,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頓時噓聲一片,趙奇秋摸了摸鼻梁,側目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同學,突然覺得有點好笑,畢竟起初的恐慌過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各種古怪消息、八卦、流言蜚語,所有人無心做事也無心學習,如同一起加入了某個盛大的節日似的狂歡起來。
上輩子他只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不知道這個過程,當下圍觀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今天,風平浪靜一早上,學生們膽子更大了起來,每個人都好像有隱秘的事情要跟別人分享,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午餐時間。
趙奇秋慢騰騰走在去餐廳的路上,覺得這紗布要把他捂出痱子來了,就看身邊左一個右一個,接連不斷的跑過去學生,所有人都急急忙忙的樣子,不由眨了眨眼。
他記得自己昨天分明告訴過皇甫複,學校裡不要再出現怪事?
跟著眾人跑過去的方向,趙奇秋很快就找到了地方,這才發現,好像全校師生都聚在這了,初中部加高中部,形成了一堵厚厚的人牆,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往前看,吵吵嚷嚷更是誰說話也聽不清。
校內的人工湖之前被瘋長的柳樹包圍,學校光忙著處理這些大樹都焦頭爛額,自然忽視了看起來沒受什麽侵害的水池。
趙奇秋猜測是人工湖出了什麽問題,但憑自己的小身板是擠不進去了,不如在這等等,估計異常出現還沒有多久,一會兒學生們想起餐廳還有吃的等他們,自然會散開。
也就是這時,趙奇秋耳邊猛地響起了幾聲女生的尖叫,嚇得他一縮脖子。
更可怕的是,這尖叫不是驚恐的尖叫,而是興奮愉悅、開心到不能自已的尖叫。
趙奇秋還沒轉頭看看是TM誰,又有幾聲不同程度的喊叫,此起彼伏的在他耳旁響起。
嘶——靠,怎麽肥四,沒看到傷員在這裡嗎,還有沒有人性了?!
這個熱鬧明顯比人工湖的熱鬧好看,趙奇秋很快發覺,身邊男男女女,有初中部也有高中部,紛紛轉過身、擰過頭,看向和人工湖完全相反的地方。
順著他們的目光,就看見一個少年、一個少女,穿著高中部的校服,旁若無人的走了過來。
趙奇秋總算明白了周圍這些壓抑不住的尖叫是什麽回事,這是追星的尖叫、是看到俊男美女的尖叫。
而且說實在的,俊男美女這個老幹部詞根本不適用於這兩個人,甚至有嚴重貶低的嫌疑。
只因為這一對少年少女,實在是超出完美,美的不可思議。光看著他們的模樣,就好像能聞到他們的味道,少年是想象中的晴天雨,少女是想象中的彩虹湖。
他們身形修長,堪稱黃金比例,體態優雅,一舉一動都完美的毫厘不差,從頭到腳沒有醜陋的地方,稍微一個眼神,就能轉化為慢動作,直擊這些學生的脆弱心靈。
當看到他們,趙奇秋的表情就經歷了以下變化——
“……”OAO!!
“……”= =
“……”= =全程。
“呀————就是他們,轉學生兄妹!今天早早早上剛從冰島轉學過來,我……看我了看我了呀————”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這麽帥的人,怎麽可能,怎麽……”
“……他,我,阿源,以後結婚怎麽面對你妹妹!!叫嫂子啊啊啊啊!!”
趙奇秋:“……”請問冰島是什麽鬼。
左右一看,女生集體瘋了,男生集體失聲。
趙奇秋被噪音折磨的受不了,趕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結果沒半分鍾,周圍人再一次像被掐住脖子似的尖叫起來。
趙奇秋這一次服了,留在原地,很快,那一對少年少女站在了趙奇秋面前。
畢竟是高中部的,尤其這兩人又發育的相當不錯,就連女孩都比趙奇秋高一些,兩人居高臨下、沉默不語的注視著趙奇秋。
趙奇秋:“呵。”
少年腿一顫,猛地開口道:“大——”
趙奇秋瞥他一眼。
少年牙關一磕,死死閉上嘴,好在旁邊的妹子比較機智,磕磕巴巴道:“大——大兄弟誒!”
趙奇秋:“……”開眼界。
作者有話要說:
趙奇秋:說好的不許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