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魆魆的道洞裡,五條人影鬼鬼祟祟地往裡走,走了約五十多米,其中一個人才從儲物戒裡拿出照明珠,刹時,整個洞穴亮了起來。
“呼——走到這麽深,應該沒事了吧?阮師兄。”千鶴仙宗的弟子問為首的藍袍少年。
被稱為阮師兄的藍袍少年舉著照明珠,打量四周。“玉鼎仙宗的凝丹弟子被凍住了,正好讓我們撿了個便宜。”
原本他們還藏在暗處,觀察戰局,哪知玉鼎仙宗的人這麽不禁打,幾個來回便被恆古修仙學園的那個銀發少年給凍住了。於是藍袍少年悄然帶著師弟繞了一圈,來到傳承洞口,當玉鼎仙宗剩下的六個凝丹期一起攻擊銀發少年時,他們便毫無顧忌地潛進洞裡。
這就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本來這個洞口的禁製就是我們打開的。”
“不錯。”阮師兄點頭,“我們得加快速度,我看齊臻和晉衍也支撐不了多久。那個叫蒼靳的家夥絕對不是煉氣期。”
“再厲害也只是凝丹期吧?”他的師弟不解地道,“山海秘境不是只能進入仙以下的嘛?”
“凝丹期與凝丹期之間有區別。”阮師兄嚴肅地道,“有些人剛凝丹,有些人已凝丹了十年,這十年就是差距。”
“快看,這裡有個很大的洞室。”一個師弟叫喚一聲,其他人全都走了過去,果然在道洞的盡頭看到一個了一百多平大的洞室。
五個千鶴仙宗弟子都舉著照明珠,四散在洞室裡,尋找所謂的傳承。
然而,洞室裡除了一尊石像,再無其它東西了。
阮師兄站在雕像前,若有所思。
“師兄,這石像有何蹊蹺?”
“瞧不出來,只是一尊普通的石像。”阮師兄道。
“他的左手平放著,是不是應該托舉什麽?”其中一個師弟好奇地伸手,在石像的掌心摸了摸。
“丁師弟,有摸出什麽東西嗎?”阮師兄打趣地問。
丁師弟收回手,搖頭:“沒有,全是灰。”
阮師兄摸著光滑的下巴,沉吟道:“我記得小說裡都是這樣描寫的,主角掉落懸崖,發現了一個洞穴,洞穴裡有上古大能的骨骸,主角怕自己冒犯了大能,便跪下來磕三個頭,磕完頭,骨骸前面的地面突然出現一個暗格,裡面便藏著傳承。”
“那……阮師兄,我們要不要試一試?”丁師弟躍躍欲試。
阮師兄一敲他的腦袋:“笨!我們有師尊,豈能跪拜其他大能?”
丁師弟捂著頭,困惑地問:“那……我們怎麽得到傳承?”
阮師兄讓大夥往後退兩步,半蹲一下來,比劃了一下跪的姿勢,測出跪拜時頭與地面的接觸點,手指在那摸索了幾下。
“怎麽樣?”丁師弟一臉期待。
阮師兄摸了好一會兒,嘴角一勾,笑道:“有了。”
丁師弟翹起拇指,讚道:“果然還是要多看書。”
其他師弟點頭附和。
阮師兄在地面摸到一個小凸起,他用力一按,那凸起被按了一下去,緊接著,地面微微震動,果真出現了一個暗格。
阮師兄將照明珠往前移,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暗格。然而,他失望了,暗格裡既沒有傳承,也沒有寶物,只有一個鐵拉環。
“就這?”丁師弟咂舌。
“一個環?”
“什麽意思?”
“坑人吧?”
其他師弟紛紛發表議論。
阮師兄盯著暗格裡的環,沉默半晌,準備探手去拉,丁師弟眼疾手快地扣住他的手腕,擔憂地道:“師兄,我怕有詐!”
阮師兄道:“賭一賭。”
來到這個島嶼附近時,看到霞光萬丈,他便猜測島上有傳承,於是找到了這個洞穴,看到有人先他們一步在破解洞口的禁製,仔細一瞧,居然是玉鼎仙宗的弟子。
本著先來後道的原則,他們禮貌地在旁邊等。
等了許久,不見他們破解禁製,便上前交涉,對方同意給他們一次破解的機會。
他對自己的陣法造詣頗有自信,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便解開了禁製。豈料玉鼎仙宗的弟子無恥之極,攔著洞口不讓他們進,這才發生了衝突。
如果恆古修仙學園的寶船沒有來,他們五個人必然拚不過對方十個人,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玉鼎仙宗被顧青等人拖在外面,他們趁機進洞尋找傳承。
這個環,他不拉也得拉,管它有什麽後果,先拉為敬。
阮師兄甩開丁師弟的手,一把抓住環,氣沉丹田,用盡全力,往外一拉——
洞穴外,顧青與蒼靳並肩而立,凌厲地盯著齊臻和晉衍。而在齊臻的前面,或躺或立著八個“冰雕”,他們正是玉鼎仙宗的凝丹弟子,圍攻蒼靳時,被蒼靳輕而易舉地冰凍住了。
不得不說,顧青也被男朋友這一手給驚到了。
開打不過十分鍾就解決了八個凝丹大滿圓,他的修為究竟達到了什麽境界?
齊臻手裡拿著引魂幡,虛張聲勢:“你們敢殺我?齊家不會放過你們!”
晉衍躲在他身後,跟著說:“晉家也不會放過你們!”
顧青雙手抱臂,泰然自若地道:“天高皇帝遠,你們死了,齊家和晉家無憑無據,找誰報仇?呵呵,你自己不是也說了嗎?這裡是野外秘境,生死由命。”
齊臻看覺得到顧青身上透出來的殺氣,厲聲道:“我的本命燈在老祖手裡,只要你敢殺我,老祖立即便能知道是誰殺我!”
“呵,那又怎樣?”顧青道,“仙宗協會有規定,弟子之間在秘境裡發生衝突丟了性命,概不追究。難道你們家老祖還能殺到恆古修仙學園?或許,他的修為比靳天仙帝還要高?”
提到靳天仙帝,齊臻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當初北鬥山莊直播時,正是那位靳天仙帝空降到直播現場,害得老祖的計劃泡湯,讓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今天聽到靳天仙帝四字,他恨意滔天,幾乎咬碎了一嘴鋼牙。
蒼靳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丟著冰珠,冰珠由一個變成兩個,由兩個變成四個,越來越多,最後變成數十個,懸浮在空中。
晉衍剛才親眼看到幾個凝丹師兄是如何被蒼靳的冰珠傷得血流如柱,又是如何被凍成冰雕,他哆嗦了下,握堅拳頭,往旁邊移去,拉開和齊臻的距離,顫抖地道:“顧……顧青!所有事情都是齊臻做的!和我沒有關系!我只是個小跟班!真的,所有主意都是他提的!他妒忌你,想讓你在試仙大會上失利,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你!”
“你——”齊臻轉頭怒視晉衍。
晉衍退到安全距離,指責道:“如果當初你沒有做那麽多事,我會像傻瓜般地在直播上出醜嗎?如果你沒有陷害顧青,我已經是恆古修仙學園的學生了!試仙大會回去後,父親關我禁閉,讓我跪在祖宗畫像前思過,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都是你!是你害了我!”
齊臻怒極,大喝一聲,手中的引魂幡一揚,一團黑氣衝向晉衍,晉衍大驚失色,拔腿就跑,然而黑氣瞬間包圍住他,他發出淒慘的尖叫聲。
“齊臻——我不會——原諒你——啊啊啊啊——”
顧青大皺眉頭,萬萬沒想到,他還沒怎麽著倆網紅少爺,他們自己倒內杠了,晉衍貪生怕死,齊臻不念舊情,冷酷無情地出殺招。
晉衍的身體仿佛被什麽怪物啃食了般,手和腿都消失了,殷紅的血噴灑在草地上,他的神智卻還是清醒的,承受著無盡的疼痛,五官猙獰如厲鬼,他艱難地扭過頭,求助地看向顧青。
“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的眼淚滾滾而下,臉上透出悔恨和絕望。
顧青淡然地站著,無動於衷。
寶船上,趴在船欄上往下看的少年們,震驚地張大嘴巴,余靖迅速地將蕭諶拉離欄杆,用手遮住他的眼睛,阻止他看這麽血腥的場景。
黃永樂也把徐易等三小朋友拉遠,以防他們年紀太小看了血腥畫面晚上做噩夢。
晉衍得不到幫助,終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齊臻發出“荷荷”的笑聲,拿著引魂幡的手不斷地發抖。他也是第一次使用這件帶邪氣的法器,開弓沒有回頭箭,當他意識到自己在盛怒之下用幡對付晉衍時,已經無法阻止了。
他殺人了!
他親手殺了人了!
他把晉衍殺了!
齊臻心裡快崩潰了。盡管他漠視他人性命,但殺人的事從來不用他動手,他只要開開口,自有人幫他辦,此次進山海秘境,老祖打點了玉鼎仙宗,派了八個凝丹期的師兄成為他的打手,一旦遇到顧青,便由師兄們出手。
但,人算不如天算!
豈知這八個凝丹期的師兄如此沒用,被蒼靳一個人給團滅了,而晉衍在生死關頭竟敢反水,他怒不可遏,鬼使神差地用引魂幡對付晉衍。
引魂幡吞噬人時,居然如此可怕!
吸取元神前,還要蠶食對方的身體,地上的血越來越多,晉衍被吞吃得只剩一顆頭顱。
“……啊……啊啊啊啊……”齊臻驚恐地丟開引魂幡,慌亂地往後退去,踩到一塊石頭,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引魂幡沒了他的控制,不僅沒有掉落在地,還自主地懸浮著,黑氣最後一撲,吞噬了晉衍的頭顱,將他吞食得一點不剩,然而,它並未饜足,仿佛在尋找獵物般,調轉方向,朝齊臻飛來。
齊臻坐在地上,動彈不得,大喝道:“你敢!我是你的主人!”
剛吃了一個元神的引魂幡可不會那麽聽話,沾染了血腥,正處於興奮狀態,到處尋找獵物,齊臻身為主人,失去了對撐控它的力量,被反噬理所當然。
“啊啊啊啊——不要過來——啊啊啊——老祖救我——”
齊臻瘋狂地呐喊,引魂幡噴出一團黑氣,熟練地籠罩住他,他發出更淒厲的叫喊聲。
“老祖救我!老祖救我!”
顧青別過頭,對蒼靳道:“一會毀了這個引魂幡,這東西邪門得很。”
“嗯。”蒼靳道,“是魔器。”
耳邊,回蕩著齊臻絕望地叫聲,顧青看向寶船,準備讓小夥伴們下來,一起進洞穴探險。
突然,他身體一震,靈識瞬間擴散,尋找那五個千鶴仙宗的弟子。
“不好,他們進洞了!”
顧青話剛落,洞內驀地發出“轟隆隆”的聲音,整座島嶼發生了地震般,劇烈地搖晃起來。
蒼靳手一伸,將他拉進懷裡。
“有人動了傳承——”顧青道,“我們快過去看看。”
“不行,有危險。”蒼靳低沉地道,“回船上。”
“什麽?”顧青眉頭一皺,被蒼靳帶著往寶船的方向跑去,但仍慢了一步,洞穴裡衝出一道虹光,噴射出無數碎石,島嶼地面驟然斷裂,他們與船之間出現了一條巨大的溝壑。
“顧哥!蒼哥——”船上的夥伴們大喊。
顧青當機立斷,對公子耳卿發出命令:“兒子,帶他們走!”
公子耳卿回應,啟動寶船程序,不一會兒,木翼展開,寶船猛地騰空。
“顧哥——”徐易趴在船欄上著急地跳腳。“公子耳卿,快救你爸爸!飛過去啊!”
下一秒,他瞪大眼睛。
整座島嶼被虹光籠罩,頃刻間,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