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遺憾地放棄了讓自己男朋友加餐的計劃。
好好一個非人類,可惜是個挑食的。
他轉而借助主教燃燒時的火光照明,開始尋找王泰迪提到過的【赦罪之石】。
蕭嵐之前就注意到了,在祭壇的附近散落著一些散發紅色微光的石頭,這些石頭看著和周圍的並不一樣,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目標。
憑著記憶,蕭嵐撿起了一個石頭。
【名稱:赦罪之石】
【能力:在皈依森林中使用,可脫離薩拉之歌,赦免率20%(該道具僅在薩拉之歌生效)】
【說明:薩拉會赦免你闖入祂領地的罪孽】
“20%?”蕭嵐皺眉,“怎麽這玩意也開始玩概率這一套了。”
作為一個非酋,他對此表示抗議。上一個觸發效果20%的【皇帝的新衣2.0版】可是讓他記憶猶新呢,拿到這麽久居然隻觸發了一次減傷,簡直堪稱假冒偽劣產品。
這時,洛也走過來,遞給了他一塊石頭。
蕭嵐接過一看,這也是一塊【赦罪之石】,但赦免率高達98%……
好吧,原來是非酋的光環籠罩了他的頭頂。
憑借著洛的歐皇體質,兩人在周圍又尋找到幾塊靠譜的【赦罪之石】。
蕭嵐將石頭全部收了起來,同時也有些疑惑:“皈依森林又在哪裡呢?,如果不在這個皈依森林裡,玩家們就無法離開了吧。”
“或許這裡的東西可以帶來一點線索。”洛指向了一邊的牆壁。
蕭嵐走過去一看,發現這一面牆上繪製著很多圖案,因為位置偏僻加上光線的原因,讓他一時間沒有發現。
圖案是用深紅色繪製的。
隻用了線條來描繪,勾勒出了簡單的畫面,連上色都沒有,看得出繪製得很潦草。
但就算如此,這個繪畫水平也能吊打某個靈魂藝術家。
開始的部分壁畫裡繪製的是一片森林。
森林裡有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在前進,仔細看的話,可以分辨出他們的身上和小鎮裡的居民一樣,有很多的殘疾和異化部分。
這些人都朝著同一個方向走著,看起來仿佛是有著什麽目標一樣。
他們的神色看上去很陶醉,就像是聽到了什麽美妙的音樂。
蕭嵐說:“他們這是在……朝聖?”
洛點點頭:“看上去很像,你看他們的表情,像不像小鎮裡那些說薩拉的歌聲美妙的人?”
蕭嵐回憶了一下:“或許他們是聽到了薩拉的召喚,才會一起前去某個地方。”
洛:“我想是的。”
再往前,還能看到這些人出現了跪拜的動作。
那個姿勢和蕭嵐他們之前不久看到的人群一樣,看上去僵硬又古怪。
不僅是跪拜,還有一些人就地坐下開始用利器切割自己的肢體。
甚至還有直接拿起武器,對自己身邊的同伴下手的。
鮮血噴濺出來,而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痛苦和畏懼的神色,依舊是一片狂熱。
雖然畫面只是簡單的線條,但在繪畫者高超的技巧下,這個詭異場景被他描繪地十分生動,光看著仿佛都能聞到當時的血腥氣,和縈繞在人群裡那股瘋狂的感覺。
“……”蕭嵐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走去。
中間有一片壁畫似乎是因為年代久遠,又缺乏保護而剝落了,只剩下一片光禿禿的牆壁。
地上的碎片經過長年的踩踏早已不見蹤影。
以至於這一截到底畫了什麽,恐怕只有當時畫下的它人才會知道。
到了壁畫的最末端。
上面畫的是一堵牆,這堵牆很長,彎彎曲曲像是迷宮一樣。
牆上是各種姿勢的人體,他們的動作扭曲,四肢掙扎著,好像很痛苦。
但臉上的神情確是愉悅的,看著他們誇張的笑容,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狂喜。
蕭嵐大致數了數,牆上的人數明顯比之前朝聖的要少了很多。
途中應該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他們減員。
中間缺少的那塊壁畫,大概就是描述這個環節的,可惜卻無法看見。
壁畫的下方用潦草的字跡寫著——
“虔誠的人才會受到指引,經過皈依森林的考驗,在獻祭之牆得到和薩拉融為一體的榮耀。”
“我們,一定是不夠虔誠,才會被薩拉拒絕。”
“終有一日,薩拉會看到我們的忠誠。”
蕭嵐看著壁畫:“這就是之前被旅館老板提到過的‘和薩拉融為一體’吧?”
這些瘋狂信仰薩拉的人最後的歸宿就是這個獻祭之牆。
他們想要把自己奉獻給薩拉,成為祂的祭品。
洛單手撐著下頜:“我沒想到居然是字面上的‘融為一體’。”
蕭嵐說:“這根本就是個‘烈士’牆嘛……”
他可是完全不想上去的。
從這些留下的文字來看,祭壇裡這些人大概屬於那種“不合格的祭品”。
之後他們回到了小鎮,決定舉行一場血腥的祭祀來證明自己對薩拉的虔誠。
可最後薩拉並沒有再次指引他們去獻祭之牆,他們卻變成了這種不死不活的怪物。
而記錄祭品篩選過程的壁畫已經剝落,讓蕭嵐無法得知皈依森林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判斷祭品合格的標準是什麽,壁畫裡也沒有記載。
蕭嵐總覺得王柯的下落或許跟這個獻祭之牆有關。
因為就連可以讓玩家脫離遊戲場的【赦罪之石】也必須要在皈依森林裡使用,或許這也是個把玩家們引導向獻祭之牆的方法。
可皈依森林到底在哪裡?
按照壁畫的說法是要虔誠的信徒才會受到指引。
但是他們一點都不虔誠,甚至還想暴打對方,薩拉真的會給他們指引嗎?
現在主教已經燒得差不多,光線再度變得昏暗起來。
就在這時,之前聽到過的那一陣聲音再度響起。
蕭嵐的意識混沌了一瞬,眼前似乎有很多畫面閃過。
幸福的童年、蕭成岩的酒杯、洛的喉結、鐵憨憨啃菜地、邁克爾神父的屁股……
“……”蕭嵐捂著頭,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
不過,薩拉之歌對他的影響似乎越來越大了。
之前還只是恍惚一瞬,但現在卻已經有了畫面,或許到了某個程度會直接變成幻視。
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之前遇見的那個瘋狂的玩家,蕭嵐覺得還是盡早離開這個遊戲場比較好。
他可不想變成一個熱愛自殘的瘋子。
“先生?”洛有些擔心地走過來。
蕭嵐搖搖頭:“我還好,這裡的線索看得差不多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蕭嵐往前走了兩步,發現洛沒有跟上來。
回頭卻見到洛的眉頭依然皺著。
他忽然笑了起來,走過去伸手在對方的臉上摸了一把,玩笑似的說:“這位先生,你長得這麽帥就別不開心了。”
洛握住他的手腕,無奈地笑了:“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麽的。”
蕭嵐看著他:“放心吧,我可是要陪你一起把降臨世界鬧個天翻地覆的,才不會在這裡倒下。我們早一點救出王柯,然後離開這裡不就好了嗎?”
洛漆黑的眸子如深潭一般,他看著蕭嵐似乎要將他烙印在眼底。
忽然洛轉過頭,輕輕吻了下被抓住的蕭嵐的掌心。
他的唇瓣柔軟,帶著灼熱的溫度,仿佛一個烙印落在了蕭嵐的心裡。
蕭嵐的心頭忽然一顫,不由得回憶起親吻這雙唇的感覺來……
洛的手中猛然用力,將蕭嵐拉到了自己這邊。
溫暖的懷抱包圍上來,洛的雙臂用力,將人牢牢地圈在了懷裡。
他將嘴唇湊在蕭嵐的耳朵邊,溫熱的氣息掃過耳畔,帶起一陣酥麻:“我也會陪著你的,先生。”
蕭嵐伸手回抱住了他:“那我們就說好了。”
“嗯,說好了。”洛輕聲說。
說完,他的唇落在了蕭嵐的耳垂上,輕輕地咬了一下。
這一下並不重,卻帶著唇瓣上的灼熱感覺,伴隨著微微的痛感,比輕柔的吻似乎更能夠直達人的心裡。
蕭嵐頓時覺得一陣滾燙的熱意從耳垂傳來,瞬間以燎原之勢傳遍了整個臉。
蕭嵐的動作一僵。
洛卻已經放開了他,語氣恢復了自然:“走吧,先生。”
蕭嵐趕緊趁機搓了把臉,企圖把不聽話的熱度給搓下去,心中不由得慶幸此刻光線不好。
某個感覺自己還是太年輕的非人類,在這段時間裡究竟學了些什麽?
兩人向著祭壇區域外面走去,洛也順手撤下了黑影的隔絕。
下一瞬,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幾乎要和他們臉對臉。
簡直刺激到不行。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整個祭壇的“人”都過來了。
他們就這樣站在那裡,臉上是一片麻木僵硬,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兩人,那眼神看得人脊背發涼。
蕭嵐心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
臥槽!居然有這麽多觀眾!簡直是公開處刑!!
過度的震驚之下,倒是讓他的臉完全不紅了。
不過,這些家夥完全感受不到蕭嵐此刻的心裡活動。
畢竟洛的黑影清場還是很靠譜的,就算他們在裡面不可描述也不會被外面的人發現。
就算發現了,這些沉迷邪教的有為鎮民,大概也不會對狗男男的酸臭狗糧產生什麽興趣。
他們只是感覺到了祭壇被動過的氣息,紛紛抬起了僵硬的手臂,向著兩人攻擊過來。
這個架勢除非會隱身術,不然根本逃不開。
雖然蕭嵐不會隱身術,但他卻掌握了物理隱身術這項傳統技藝。
瞬間,蕭嵐黑刃在手,和洛一起衝向了包圍過來的人群。
——
莫納小鎮裡,此刻已經是黃昏。
老牧師約翰坐在廢棄教堂的門口禱告,希望這兩個進入的異鄉人能夠平安出來。
忽然間,地面一陣搖晃,似乎有什麽怪獸在地底肆無忌憚地破壞一樣。
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時候,兩道人影從教堂的廢墟裡衝了出來。
逆著光,約翰看到了兩個異鄉人的身影。
和自己說過話的那個人似乎還扛著什麽東西。
“我在下面發現了這個,或許你會想再見到它。”蕭嵐把扛在肩上的十字架遞給了約翰。
這是他出來的時候順便在通道裡看到的,十字架落在地上,上面滿是灰塵和碎石,被和其他的垃圾堆在一起。
約翰見到了十字架,渾濁的眼睛裡不由得湧出了淚水。
他絲毫不介意上面滿是泥汙,小心地用額頭貼在上面無聲地哭泣。
太久了,他已經太久沒有見過和主相關的一切了。
蕭嵐蹲在了他的面前:“如果有機會的話,你還是離開這裡吧,我想上帝也會希望自己的信徒過的幸福一點。”
約翰老淚縱橫,他看著手中的十字架,輕輕地用枯瘦的手指摩挲著,無聲地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他最後會怎麽做。
——
告別約翰,蕭嵐兩人回到了旅館。
路上,小鎮依舊是那麽破敗,居民們也依舊儒雅隨和地問候他們這些異鄉人還能活多久。
幾人之前約好了要在黃昏的時候交換信息。
此刻王泰迪和祁寧都還沒有回來,蕭嵐和洛隻好先在房間裡等待著。
看著窗外的夕陽,蕭嵐不禁有些恍惚。
這座小鎮滿是詭異和瘋狂,在周圍山火的映襯下,就連夕陽看起來都多了幾分猙獰。
這裡到底是人間還是地獄呢?
到了快要天黑的時候,王泰迪終於回來了。
他看上去面色並不好,身上多了幾道傷痕還沾著一點血漬,似乎是經歷過什麽戰鬥。
“跟人動手了?”蕭嵐問。
王泰迪點點頭:“我今天發現了幾個玩家的屍體,已經死了很久,但是看痕跡應該是死於自相殘殺的,可惜在他們身上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他的臉色有些沉重:“但是我遇到了……梁思安,就是我哥隊伍裡的那個叛徒,他提前進來了。我追了他一截,動了幾次手,可還是跟丟了,這家夥可真能躲。”
王泰迪壓抑著自己的焦慮和不安,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這個叛徒的出現,讓他感覺到了無比的緊迫。
可偏偏,他卻沒有找到任何和王柯有關的線索。
蕭嵐跟他說了自己這邊今天找到的線索。
並且說到了自己的分析:“我懷疑王柯可能被選為了合格的祭品,並且就在皈依森林或者獻祭之牆那邊,畢竟不合格的祭品會被放回小鎮,這樣的話我們沒道理發現不了他。”
王泰迪的手指神經質地握緊了:“祭品……”
蕭嵐安慰他:“有你的技能在,他肯定還沒有死。”
王泰迪沉默地點點頭。
這時,蕭嵐拿出了他們找到的【赦罪之石】。
他把兩個石頭扔給王泰迪:“拿著,你跟你哥的。”
王泰迪抬手接過,露出個淺淺的微笑:“謝了,要是沒有你們,我一個人可沒辦法救我哥出來。”
蕭嵐說:“可是我們還是不知道皈依森林在哪裡。”
幾人討論了一陣皈依森林可能出現的位置,但是由於沒有線索,一切都只能是推測。
過了不久,天已經黑了下來。
但小鎮的天空因為山火的關系,依舊是紅色的。
蕭嵐的眉頭微皺:“祁寧還沒有回來嗎?”
王泰迪說:“不對勁,他不像是不守時的人,難道出事了?”
一種不安的情緒籠罩了他們的心頭。
幾人來到了祁寧的房間。
房間和其他的一樣破舊,只是祁寧把床單和被套換成了白色的,讓它看起來整潔了幾分。
房間裡並沒有什麽打鬥的痕跡,也不見血跡,似乎他並沒有回來過一樣。
“看這個。”蕭嵐在祁寧的床頭髮現了一張紙片。
上面畫著很多抽象的波浪線,似乎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王泰迪也湊了過來:“這是什麽?密碼?暗文?祁寧給我們留下了線索?”
蕭嵐思索著:“祁寧給我們留信息為什麽要用這麽複雜的手法?他怎麽確定我們能看懂密碼暗文的?”
說著,蕭嵐把疑惑的眼神對向了王泰迪,期待對方能看懂,卻收獲了對方同樣一臉問號的表情。
王泰迪說:“嘶……不應該啊……”
蕭嵐又盯著紙條看了一陣,忽然靈光一閃:“你說祁寧是幹什麽的?”
王泰迪不解:“正義的小夥伴、通緝犯最想眾籌打死的人、人體解剖愛好者、滿臉都是馬賽克的神秘男人?”
蕭嵐看著自己過於機智的小夥伴:“……不,我是說他的職業。”
王泰迪恍然大悟:“醫生!”
兩人再次把注意力放回紙條上,你看那抽象裡帶著生命力的線條,那仿佛和死神賽跑般的書寫速度,每一筆都帶著對生活的熱忱和不屈的精神,這不就是——醫生的字嗎?!
但問題又來了。
王泰迪撓著小卷毛:“我們要去哪裡找個醫生來解讀呢?”
兩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這個鳥不拉屎的小鎮子裡,別說醫生了,可能連個護士都沒有。
他們懷疑這裡如果有人生病了,鎮民們只會積極又熱情地勸他——“還是割了吧”。
迷信害人啊!
這時,一旁的洛開口了:“或許我可以試試。”
蕭嵐有些不解地把紙條交給了他。
洛看了一會,就用他藝術家的眼光分辨了出來。
他的指尖輕點著這些線條:“上面寫著‘皈依森林’、‘探查’,後面那個手術刀形狀的大概是個記號。”
“應該是祁寧突然發現了什麽線索,但是等不到約定的時間,所以他獨自追過去了。同時也在告訴我們,他會在沿途留下這樣的標記,方便我們尋找。”
整個過程看起來有理有據,十分值得人信服。
王泰迪悄悄問蕭嵐:“他這是怎麽看出來的?”
蕭嵐回答:“大概是……心靈寫手與靈魂畫手之間的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