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在醫院待了近一個月,在醫生和唐昱的雙重允許下,這才辦理了出院。
唐昱坐在輪椅上,看著恢復良好的少年,眸色微松。徐毅早已好全,此刻就正在男人的身後,替他推著輪椅。
楚宴見此,立刻走上前去‘攆人’,“我來。”
徐毅還沒來得及撤手,就被唐昱製止了,“你身體剛好全,別做這種累事。”
一直做著‘累事’的徐毅,聽著上司從未的溫柔語氣,莫名感到心塞。
楚宴不理會,接替徐毅。他看著男人的側臉,嘴角上揚,語氣輕快道,“你這不是電動的?你自己操作著走。”
少年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玩笑,“你還不允許我裝裝樣子?”
唐昱低促一笑,轉頭看著燦笑的少年,“當然允許。”
楚宴垂眸,越發開懷,“難得這樣低頭看你。”
唐昱按動輪椅,兩人前後走著,徐毅跟在他們身側。自從那日後,唐昱更是加強了警惕,如今明、暗處,更是跟著無數保鏢。
唐昱剛上車,前排的徐毅就把手機遞了過來,“昱哥,艾斯的電話。”
唐昱眸色一凜,伸手接過電話,“喂。”
楚宴坐在一側,看著男人越發冷峻的臉色,心中生出點猜想。
“好。我過去。”
……
不出一分鍾,唐昱便掛了電話。他看向少年,可沒想到,對方卻搶先一步發話,“幫著刀疤的幕後人是格納?你們對他動手了?”
唐昱見少年心思敏銳,不得不頷首一笑,“是。”
“你現在要過去?”楚宴了然,又問。
唐昱伸手,整了整他額前的碎發,反問,“累不累?累的話,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格納的事情,我遲些時間處理。”
楚宴聞言,過段回絕,“不,我不累。這段時間,天天躺在床上,你還閑我休息得不夠多?”
話音剛落,他的余光便瞧了一眼男人的腿部。忽地,眼中的幽光一閃而過,“我陪你去,順便……活動活動筋骨。”
唐昱沒有反駁少年的話,眼神中反倒是滿滿寵溺,“好。”
前排的徐毅聽見兩人的對話,領意,“……昱哥,那我們先直接過去?”
唐昱頷首,“嗯。”
……
在經過近四十分鍾的車程後,徐毅終於將車子駛入了一個郊區的廢棄廠房。
廠房的大門是新換上的,左右各站在四個看守,甚至於廠房的各個角落,也遍布了巡邏的人。
看守巡邏的黑衣人,各個都帶著槍/支。看上去,戒備森嚴。
楚宴習慣性地掃視一圈,他看見這情況,眸色顯出戒備。
恰時,唐昱握了握他的手背,以作安撫,“都是艾斯手底下的人,不用緊張。”
楚宴聽見這話,默不作聲地放下戒備,跟同男人走近。
果不其然,他們剛到工廠門口,看守著的幾人就齊齊朝唐昱彎腰示意,“唐總。”
說罷,就由裡面的兩人給唐昱開了門。
緊閉是倉庫大門一開,楚宴才發現,這裡面別有洞天。毫不誇張地說,簡直是和破舊廢棄的外觀,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新感。
近千平方米的工廠被大改造,兩側分別弄成了隔間,中間的通道直達正後方的大廳。
兩側的看守一見到唐昱,也紛紛彎腰示意,足以顯示尊重。唐昱處之泰然,隻側頭看向一旁的少年,低聲囑咐,“跟著我。”
“嗯。”
幾人步入後方的大廳。
坐在主位上的艾斯看見來人,立刻起身走近,“唐,你們來了。”
他看著一旁情況大好的楚宴,露出點笑意,“身體如何?”
“恢復得還不錯。”楚宴見到熟人,語氣難免輕松了一些。他環視一圈,反問,“艾斯,這裡就是你們幫派的……‘秘密基地’?”
之前他見過格納底下人的聚集地,完全奢華無度的做派。如今兩處一對比,立刻就彰顯出了艾斯的高檔品味。
艾斯點點頭,驟然搭上少年的肩膀,挑眉發問,“怎麽樣?我的品味不錯吧?”
還沒等少年應話,邊上就殺來一記惡狠狠的眼刀。唐昱睨向艾斯那隻勾搭著少年的手臂,淡淡道,“手不想要了?”
“……”艾斯訕訕收回手臂。男人雖然行動不便,但這言語中的威懾力缺絲毫不減。
楚宴彎了彎嘴角,直接切入正題,“是抓到格納了嗎?他人在哪裡?”
艾斯一怔,轉瞬便反應過來,“就在後面的審訊室。”
唐昱轉動輪椅,直接發話,“帶我去看看。”
楚宴正有此意,當即就跟在男人身側。沒多久,幾人就來到了審訊室門口。
楚宴想起格納以往的狠厲勁頭,心裡湧出點疑惑,“你們怎麽帶他過來的?以他的性子,就不怕他和他手底下的人反抗?”
艾斯和唐昱對視一眼,正了正神色,他示意手下的人開門。
隻幾秒,楚宴就看見了癱坐在地上的格納。對方臉色蒼白,微眯的獨眼中似乎透著級大的痛苦。
楚宴察覺出他的狀態有異,還沒等他發問,一旁的艾斯就主動解釋道,“再凶悍的男人,也抵不過藥物的威力。”
……這是給他下/藥了?
楚宴反應過來,微微點頭。
手底下的人動作迅速,直接拿起電擊棒,電向格納。
格納的神情有了一瞬的扭曲,轉而又硬生生地將情緒壓製。
唐昱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地上受刑的男人。艾斯見差不多了,這才揮手命令停下。
格納咳嗽兩聲,順了順氣。他盯著眼前的三人,勾起一抹陰森的笑意,“有本事就殺了我,再拖下去,你們不一定有活路。”
刀疤的事件,雖然彼此不言語。可雙方心裡,都明白得很。
格納是被突然偷襲的,那個時候,跟在他手底下的人並不多。艾斯存了心思針對他,一陣猛烈火拚厚,就擒住了他。
手底下的人怕格納使詐逃脫,特意給他注射了大量的藥物,使得他全身發軟,難以行動。
“沒活路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們。”艾斯毫不畏懼,反駁。他看向一旁沉默已久的唐昱,挑眉尋求應答,“唐,我沒說錯吧?”
“沒錯。”唐昱眸色漸深,沉聲點出事實,“格納,你就沒想過,為什麽在你的地盤,艾斯還能抓住你?”
格納聞言,神色突變
“格納,要是在一年前,你的確是個很不錯的黨/派首領。可自從你失去左眼後,道上都說你的脾氣變得陰晴不定。”
艾斯慢悠悠地靠近,彎腰凝視著格納,他的眼中帶著明顯的輕蔑,“你就沒想過,手底下會有人不服你?”
“他們那邊,出內鬼了?”一直沉默傾聽的楚宴,猜到原因。
艾斯回神,笑道,“還是唐出得主意,要我先找到有‘反骨’的人。只要扳倒格納,我們不僅會出豐厚的賞金,甚至還能在暗中捧他做新首領。”
“這樣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只要帶點腦子,很難不心動吧?”徐毅搭腔。
唐昱早有預謀,和艾斯商量後,兩人又和內鬼裡應外合。
唐昱一早知道,這幕後的幫手是格納。他之所以按兵不動,並不是因為懼怕和遲疑,而是一直在布局謀劃。
結果,就如同現在這樣——不讓格納有再逃脫的機會。
……
這一番話說完,格納的臉上已經完全陰霾了下來。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死死盯著坐在輪椅上的唐昱,突然癲狂地笑開,“原來傳言是真的?你唐昱從今以後,也隻配坐在輪椅上,成為完完全全的廢人一個!”
格納伸手,劃過自己的左眼,一步一步地靠近,“當初,唐既明讓人廢了我的眼睛,我派的人誤打誤撞廢了你的腿,我不虧。”
話音剛落,一旁的楚宴突然發狠,直接朝著格納的腹部踹去,“閉上你的髒嘴!”
格納本就是強撐著疲軟的身子,如今,更是重重摔在地上,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眾人看見少年狠厲的動作,皆是一驚。唯有唐昱,微不可查地蹙了眉頭,從而溢出點點擔憂,“宴宴。”
少年的身體才剛剛好全,還不可以大幅度失力、過於動氣。
楚宴聽出男人暗藏的擔憂,彎腰在他的耳邊,低聲道,“我心裡有數。”
余音未落,他就瞄準了下屬腰間的刀具,直接迅速抽出。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就猛然朝著格納的大腿上插入,狠狠一劃。
“——啊!”格納突然發出淒厲的喊叫。
霎時間,他的大腿鮮血淋漓,還濺上了楚宴的衣擺。
楚宴起身,將沾血的小刀丟得遠遠的。他看著陷入劇痛的格納,神色冷漠,“好了,現在你的腿才是廢了。”
艾斯早就知曉少年的性格,意味不明地吹了聲口哨。
唐昱感受到少年的維護,眼中溢起點笑意。他側過頭,看著一旁的艾斯,“把槍給我。”
艾斯聞言,沒有多想就遞了過去。唐昱接過槍後,熟練地上膛操作,“格納,我的手可沒廢。”
——砰。
子彈準確無誤地射入格納的腹部。
楚宴看見這一情況,身上的戾氣全無。他微揚唇角,心中了然——男人射中的位置,分明也是他腹部受傷的地方。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刀疤已死,他們報復在同謀格納的身上,也不為過。
“該怎麽解決,你心裡有數。 ”唐昱將槍丟回給艾斯。
他重新看向少年,寵溺滿滿,“宴宴,過來。”
楚宴湊近男人,嫌棄地看向自己沾血的衣擺,“髒了。”
“沒事,我們回家換。”唐昱配合接應。
楚宴哼笑一聲,“好。”
莫名其妙吃了一嘴狗糧的艾斯,趕緊擺手趕人,“你們走!”
楚宴輕笑一聲,主動推著唐昱離開了。
兩人和艾斯告別,剛走出審訊室不久,一道槍聲忽然響起。
楚宴步伐微頓,側過身。不用多想,他也知道格納的下場如何。
艾斯看上去沒心沒肺,可他是個隱藏至深的謀略家。格納一死,恐怕這A國的黨派,暫時無人和他抗衡了。
唐昱看懂少年的沉默,握住他的手,“宴宴,我們回家。”
他不在意別人的下場,從始至終,他在意的,只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