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第一人民醫院。
楚宴匆匆趕到的時候,楚雲深還待在搶救室裡生死未卜。一個護士從室裡匆忙跑出,楚宴不管不顧拉扯住對方,聲線難以掩飾的顫抖,“你好!請問一下!剛剛車禍送進去、送進去的傷員怎麽樣了?”
“你是指哪個?”護士蹙了蹙眉頭,似乎有些不願耽擱時間,“送過來的兩人都受傷了,還在搶救。這位家屬,請你先稍安勿躁,不要耽誤我們急救。”
說罷,護士就急匆匆地朝著遠處跑去。
楚宴跌坐在一側,內心沒由來地慌亂。楚雲深一向沉穩妥帖,怎麽會發生車禍?這其中必定有人動了手腳!
鄭叔腿腳沒以往靈活,楚宴隻讓他留在家中,給遠在鄰省的楚駿盛夫婦打電話。楚宴獨守在搶救室的門口,心裡的擔憂感一點一滴地加劇。
四十多分鍾後,走廊那頭有人匆匆趕來,低喊,“宴少,我打聽到了!”
自從唐昱回到A國後,特意將守在顧姨身側的保鏢林澤給調了過來,秘密守在戀人的身側。事發第一時間,楚宴就和林澤打了招呼,要求他去調查車禍情況。
林澤的辦事能力不差,不到兩小時就弄清楚了情況。他站在楚宴的身側,低聲交代,“宴少,楚總的助理可能有點問題?”
楚宴眸色一沉,發令道,“你繼續說。”
“今天楚總參加晚宴時,本來有助理陪著一起去的。後來晚宴結束,他的助理突然不見了。楚總喝了酒,沒辦法開車。所有宴會上有人給楚總喊來了代駕,哪知車子出發沒多久,就撞上了一輛失控的大貨車,現場一片狼藉……”
“現在送進醫院的,就是代駕和楚總。”
助理消失?代駕?失控的大貨車?
楚宴將這幾點串聯在一起,哪裡還看不明白?這分明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林澤,想辦法找到助理!”楚宴果斷吩咐。他望著搶救室的方向,心裡近乎被愧意所吞噬。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該讓楚雲深出門。明知道對方有可能對楚雲深下手,可他怎麽就沒能勸住!
“宴少,你先別自責。”林澤很會察言觀色,立刻猜透了楚宴內心所想,勸慰道,“楚總向來對於公司事務認真,肯定不會為了一個‘未知’的危險而留在家裡。更何況他身為大哥,肯定不會放任你獨自涉險。”
“……我知道。”楚宴歎息應話。他明白楚雲深對他的愛護和關切,無論遇到什麽事情,對方都願意護在他的前頭。楚宴揉了揉眉間,愧疚伴隨著恨意越深越烈,“……可我千算萬算,都沒想到那人居然敢下殺手!”
原本頂多只是商業上的競爭,可如今居然牽連上的性命安危。幾年不見,齊軒徹的性子大變,夠狠、也夠毒!
“宴少,這事要告訴唐總嗎?對方很可能趁著這個時間攪動局勢。”林澤附在楚宴的耳畔,低聲詢問。唐昱交代給他的任務,他從未忘記。
“你去說吧,我先守著大哥。”
此刻,楚宴滿心系著楚雲深的安危,實在無限顧及其他。
還不等林澤回復,兩人的後方就響起一陣腳步聲。楚宴聞聲轉了過去,看見三位身穿製服的警/員迎面走來。其中一人認出楚宴,低聲對著領隊說了兩句。
為首的隊長走近,直接出示了證件,“楚宴是嗎?我是晉城緝/毒大隊的副隊宋方丘。兩個小時前,城區南陵路發生一起交通事故,其中一名傷員楚雲深和你什麽關系?”
楚宴微微蹙眉,回應,“他是我堂哥。宋副隊,請問你們這是?”
其中一名警員拿出幾張照片,一一展示在楚宴的面前,“交警大隊從事故現場的小型黑色轎車內發現一袋包裝嚴密的物品,內為毒/品海/洛/因,重達50g。楚雲深作為汽車持有人,我們有理由懷疑他非法持有毒/品……”
毒/品?
楚宴聽見這一番話,面色緊繃。原先的劇本裡,楚雲深就是因為男主的算計,遭受重擊,甚至還吸食上了毒.品,使得楚家眾人對他失望不已,下場慘淡。
楚宴原本以為,現在的齊軒徹沒了和楚雲深在楚氏內的競爭,不會再用這種手段害人。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是想出了這個陰招?
即便楚雲深逃過車禍的劫難,這毒/品的攜帶劑量,也足夠毀了一個企業家的名聲!
楚宴眼中的恨意閃爍,他快速垂眸,極力收起情緒。宋方丘察覺出他驟變的氣場,眉眼間頓時警惕起來。站在身側的林澤立刻發話,企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宋副隊,我們肯定配合你的工作。只是,現在楚總還在搶救室內,實在是……”
“宋副隊,我大哥一向潔身自好,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我們會配合你們的工作,也煩請你們調查清楚,能夠還我大哥一個清白。”楚宴克制住內心翻騰的怒意,口上從容又不乏禮數。
宋方丘頷首,說辭也官方,“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是。”
忽然間,林澤驚喜出聲,“宴少,醫生出來了!”
楚宴聞言,立刻轉過身去。醫生乍一看這麽多人,甚至還有身穿製服的警/員,愣了一瞬,“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楚宴上前一步,急切詢問,“醫生,請問我大哥情況怎麽樣?”
醫生打量了他一眼,又問道,“兩個病人同時搶救,你說得是哪個?”
宋方丘睨了一眼屬下,後者領意,立刻遞上一張楚雲深的照片,“醫生,是照片上的這位,他的情況如何了?”
醫生見此,歎了一口氣,“這人傷得很嚴重,所幸是救回來了。但是還沒度過危險期,遲點會轉到重症監護室。遲點會有護士出來對接,麻煩家屬去交一下費用。”
“好,謝謝醫生。”楚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一點。
宋方丘帶來的屬下又將醫生拉至一側,詢問了一點示意。沒多久,為首的宋方丘就做出決定,“我們會派遣兩人在醫院監守著楚雲深,希望你們家屬理解配合。”
現在楚雲深名下的車內出了那麽大劑量的毒/品,作為緝/毒大隊的負責人,他們自然有理由監守著,以免除了什麽意外情況。
楚宴點點頭,表示理解,“明白,我們配合。”
……
三個小時後,已是凌晨。
楚宴獨自一人守在重症監護室外的走廊上,不敢有絲毫的放松。楚家的長輩匆匆從鄰省趕來,林念芸看到病房內的兒子,當即暈軟在丈夫的懷中,止不住地抽泣,“我的小深啊,好端端地怎麽會這樣啊!”
楚宴走近,幫著賀駿盛將其扶在椅子上。他滿目愧疚,張口就是道歉,“嬸嬸,是我不好,是我……”
“小宴,這事怎麽能怪你?”楚俊盛強忍著心痛,維持住表面的鎮定,安撫妻子和侄子,“念芸這樣子小宴看著也難受。小深肯定會好起來的,你們要穩住心態。”
“是,是!小宴,我們一起等你大哥醒來。”林念芸還算有些意識,她拉扯住楚宴的手,無聲安撫。兩兄弟的關系一向要好,從楚雲深出事的第一刻起,對方就守在醫院,恐怕這心裡也是煎熬得很。
楚宴低應,沒有多言。
他沒敢將楚雲深被齊軒徹誣陷‘攜帶毒/品’的事情告訴對方,免得長輩們一時衝擊過大,穩不住身體暈厥。
三人就這樣靜悄悄地守在病房門口,誰都沒有多言。
……
早上七點不到。
遠在外省的楚駿茂連夜驅車,終於趕到了醫院。
“駿盛,弟妹。”楚駿茂走近,看著還在病床上昏迷的楚雲深,滿目擔憂,“好端端的,雲深這孩子怎麽會出車禍?”
“說是貨車失控,撞上了他們正常行駛的轎車。司機的情況還算穩定,小深他……”楚駿盛哽咽了一瞬,沒再繼續說下去。他頓了頓,生硬地轉移話題,“哥,公司的事情還得先交還給你了。”
楚駿茂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應,“我明白。”
楚氏那麽大一個集團,不可一日無主。楚駿茂在楚雲深接手之前,就一直是公司的核心管理。現在事發突然,讓他回到公司重新管理,也算合理。
“公司的事情暫時交給我管吧。”一直默不作聲的楚宴,終於開了口。
三位長輩將目光一直投了過去,楚駿茂更是詫異,“小宴?”原先說到楚氏集團的時候,自己兒子總是缺乏興趣,怎麽今日這麽主動起來?
“我代替大哥暫時管理楚氏,如果遇到不懂的,我再問你們。”楚宴看出三人的疑惑,再次堅定開口。他考慮得遠比三人要更多、更複雜。
齊軒徹的陰謀,三位長輩並不了解。楚宴並不想將他們也牽涉其中,現在雙方間的博弈已經正式開始。楚宴只能代替楚雲深,佔領執行董事的位置,才能更好地掌控大局、實施計劃。
經過一晚上的沉思,他已然有了計劃——既然齊軒徹對敢對楚雲深下狠手,那就別怪他用同樣陰狠的手段反擊!
……
一個多小時後,楚宴坐上了前往楚氏集團的車子。林澤轉換身份,以助手的名義跟在他的身側。還沒等到公司,林澤就翻閱到一篇新聞。他快速掃了一眼,當即將這事告知楚宴。
“宴少,你看看這篇新聞。”
楚宴聞言,余光觸及新聞。隻一瞬,他就擰住了眉頭。
新聞標題赤/裸/裸地寫著——《驚爆!楚氏集團董事楚雲深因吸/毒過量,引發深夜車禍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