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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獸》第六四章 塵埃落定
鄢枝眼神一暗。看來鄢常也吸收了靈力。只是, 光吸收靈力就變得如此強大了嗎?

 周圍的人,因鄢常扭曲的舉動尖叫者有之, 掩目者有之, 恐逃者有之,害怕那突然消失的頭顱又突然出現, 鄢常宛如惡魔。

 鄢枝雙手張開,閉眼,神力無聲無息蔓延開去——

 萬物清晰, 一切難逃。

 一顆冒著黑氣的頭顱正極速朝皇宮飛去,它前進的方向,是晏沉所在。

 鄢枝眉一簇,她右手朝空一抓,手臂驀地消失在空中, 仿佛伸進了某個時空——

 下一秒, 她的手驀地出現在黑氣頭顱上方, 揪住了他頭髮。

 頭顱掙扎欲逃,細微的光滲進他腦中,頭顱定格。

 再下一秒, 空中半截手一扯,一手一頭同時消失在空中, 與此同時, 鄢枝消失的手突現,手上抓著逃掉的頭。

 她沒有任何猶豫,快速結了一個小結界, 將鄢常之頭困住。眾人便見鄢常的頭在一個矩陣裡砰砰四撞。其情景甚詭。

 鄢枝手指凝火,輕喝道:“去。”

 空中一處驀地燃燒,鄢常之首在火中掙扎,滿目猙獰,黑氣四溢。

 鄢枝垂眼。

 原來他已經死了。

 不過死不瞑目,執念成鬼,吸收了靈力,變成了惡靈。

 鄢常是什麽時候死的呢?

 她不知道。

 或許是琉尾洲的人殺了他,他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經是傀儡;又或許是他自願,難逃力量誘惑,自己煉化了自己。

 他的執念又是什麽呢?

 鄢枝也不知道。

 她看著空中爆烈的火,黑氣絲絲縷縷從燃燒的頭顱中鑽出,眼神冷然。

 她也並不在意。

 空中烈火足足燃燒了一刻鍾,跳動的頭顱才驀地從空中跌落。

 一砸到地上,頭顱瞬間變成一堆黑色的粉末,風一吹,四散消失。

 她於半空望去,屍體橫陳,血流滿地。各暗處,人們驚懼萬分隱藏著,呼吸聲顫抖。

 鄢枝歎一口氣,伸出手,無數光點像雪花一般紛紛揚揚散落。

 溫柔的光點落到屍體上,血跡消失了,泥汙消失了,破掉的衣物嶄新如初……

 死不瞑目者闔上了眼睛,痛苦萬分者面色安詳,斷手斷腳、殘缺不全者補齊了殘缺……

 她能做的甚少,就讓死者……死相體面罷。

 她收回手,白光一閃,消失在空中。

 隱藏在各處的人們漸漸出來,他們看清了地上的情況,紛紛跪地,朝天而拜——

 “仙子顯靈,仙子顯靈……”

 漸漸地,人群中傳來哭聲;漸漸地,哭聲越來越多……

 人們伏在至親身上,哀痛欲絕……

 這邊。

 一行黑衣人駕馬直奔皇宮,為首者,正是應遠在彌城的晏藺。

 他面色肅然,腰上佩劍。身後,一百精騎俱是全副武裝。

 他拔劍高喊:“晏藺前來救駕!”

 宮門處,空蕩蕩只有一人。

 晏藺面色一凝,直直朝他衝過去,鐵蹄高昂,沒有絲毫閃避之意。

 然,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了他,疾奔的馬莫名朝後退了兩步。

 晏藺看清了宮門處站著的人。

 他一愣。

 宮門處的人一身白衣,面上戴著玉製面具,他文質彬彬,形消骨弱,說話的語調一如往常:“王爺,好久不見。”溫和平靜,萬事在握。

 “棠籬先生。”確實是好久不見。晏藺看著他,“讓開。”時間緊迫,此刻絕非寒暄之機。

 棠籬伸出手,晏藺腰間一枚白色棋子突然飛出,落到棠籬手上。

 晏藺一驚。那枚棋子是當初棠籬離開時給晏藺的,晏藺一直帶在身上。

 棠籬捏著棋子,對晏藺道:“此枚棋子代表我還差王爺一事。”

 晏藺道:“我正好有一事——”

 棠籬搖搖頭。

 晏藺頓住。隨即,他冷笑一聲,“先生莫不以為如此便能阻止我?”

 棠籬道:“人微言輕,不敢多想。在下只是給王爺提供一個選擇。”

 晏藺眉頭微皺,語氣略不耐煩,“什麽選擇?”

 “進去,死;等在這裡,後半生如常。”

 晏藺盯著他。

 半晌,他一笑:“先生好大的口氣。”

 棠籬轉著玉子,“這是我為王爺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晏藺突然就沒那麽急迫想進宮了。

 故人重逢,他還是那樣神秘,說的事永遠出乎意料,仿佛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突然出現在宮門口,撤掉禁衛軍,竟妄想用一具病弱之軀擋住他身後百位絕頂高手,誰給他的自信?

 而晏風竟然還同意了?

 晏藺看著他,“若我非進不可,誰來殺我?若我等在這裡,先生又如何保證我一切如常?”

 棠籬道:“你有備而來,身後皆是訓練有素的絕頂高手,百人同時護你,確實沒人殺得了你。”

 他頓了頓,“文武百官,有一半是你的人,經過半年收買,或許此刻更多?”

 他看著晏藺,笑了一下,“你覺得,只要你進去,眾人必將擁你為帝。”然後他緩緩念了一長串人名。

 每說出一個,晏藺心中驚一下,待他念完,晏藺心中驚濤駭浪。

 他在朝中的勢力,被棠籬全部猜出。

 晏藺沉下臉,冷聲道:“是又如何?”

 “與人相爭,不要只看自己有的。”棠籬的面容、氣質、身形驀地發生變化,原本病怏怏、瘦弱不堪的身體突然強壯些許,溫和俊逸的面容亦冷凝成熟一些,他站姿如常,氣質卻截然不同,之前文氣十足,端的是君子如玉;此刻一下子氣勢大盛,衣冠楚楚,貴氣逼人。

 他目光沉沉,看著晏藺。

 盡管戴著面具,但晏藺一下子脫口而出:“皇兄!”他不敢置信,直勾勾盯著晏沉。

 他既震驚棠籬是晏沉,又震驚他剛才的變形。

 一卷聖旨突然出現在晏沉手中,晏沉道:“這是傳位聖旨。”

 “不可能!”

 聖旨飛至晏藺眼前,自動打開——字跡確為熹帝親筆——傳位晏風。

 “不可能!”他咬牙切齒。

 晏沉點頭,“確實,是假的。”

 晏藺一懵。這種事情還能承認?然後他眼睜睜的看著聖旨上的晏風變為晏藺。晏藺瞳孔驀地放大。

 下一瞬間,名字重變為晏風。

 “同樣的聖旨,此刻金鑾大殿的牌匾之下還有一封。”

 晏藺目露恐懼,“你到底是誰?!”

 晏沉將聖旨收回,“我是晏沉。”

 “騙人!”他想到暗探帶回來的關於楚都的消息,那些匪夷所思的事,聲音微顫,“你……”他無法確定他是何種怪物。

 晏沉不欲與他分辯,只是道:“你隨心所欲,耽於享樂,愛一時興起,聰明有余,卻難以長困某處,若為帝,上無管束,朝令夕改,不適合此刻沇國。”

 然他所說,鞭辟入裡,非深刻了解他之人不可語之。

 晏藺漸漸冷靜下來。他看著面前的人,道:“你既活著,為何不登帝?”

 “我自然有我合適的位置。”

 此刻皇宮中。

 熹帝駕崩,太子橫死,晏風與文武百官共聚大殿。

 所剩皇子兩位,皇位傳誰?

 當各官說出心中所想,晏風這才知道原來晏藺不知不覺間籠絡了如此多大臣。

 他神色難辯,心中暗歎:這皇帝,比他想象的難。

 “皇上有傳位聖旨——”陳忠從金鑾殿後走出,滿目含淚,仿佛一夜耄耋。

 眾臣嘩然。

 陳忠對著龍椅一跪,拜上道:“太子薨,皇上為避兄弟相殘,早已擬定皇位人選。”

 中書令上前一步,急道:“是誰?”

 “老奴不知。”陳忠抹了抹眼淚,朝上一指,“聖旨就在此匾內。”

 眾臣面面相覷,最終道:“那便有勞秦統領。”秦統領是熹帝心腹,未站隊任一邊,由他去取,再合適不過。

 秦慎取下。

 眾臣皆不顧禮數,圍作一團觀看,正當眾人看清聖旨上名字,反應各不同時,一禁軍來報——

 “逸王至東門外。”他頓了頓,“逸王跪在東門外。”

 眾臣嘩然。

 “他說——”禁軍朝晏風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站隊晏藺的眾臣愣了半晌,看了看晏風,看了看秦慎,看了看陳忠,又看了看聖旨,最終歎息一聲,顫巍巍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殿內文武百官,大殿外奴隸禁軍,俱朝朝上而跪,伏首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的時代,開始了。

 東門外晏沉的耳朵動了動,他對晏藺道:“出城吧,城外等詔。”

 不等他回答,瞬間消失了。

 速度之快,非人能及。

 晏藺起來,翻身上馬,久久未語。

 就在此時,一白衣女子憑空出現,晏藺又是一愣。

 是她!

 棠籬的那隻情獸!

 她淡淡瞧他一眼,耳朵動了動,聽到宮內此起彼伏的萬歲聲,知道一切塵埃落定,“晏沉呢?”

 與此同時,晏沉亦驀地出現在鄢枝剛剛所在的街上,百姓正運著屍體。

 風中有淡到看不見的黑霧。

 晏沉伸手,一股力量朝黑霧擊去,黑霧灰飛煙滅。

 他歎息一聲。明明剛剛感知的時候還在這裡的。

 東門外的鄢枝亦如此想到。

 二人同時閉眼,再次感知,又同時睜眼,嘴角俱是一勾。

 愚蠢的兩個神。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今天能完結的,發現完結不了,大概是明天吧。這本書打算寫番外,你們想看哪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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