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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獸》第四二章 各自為營
鮫人女相國寺誦經祈福後, 太子奇跡般醒來,近日竟已能下地, 熹帝大喜, 重賞鮫人女及琉尾洲使團。

 大殿上,太監宣讀完長長一本賜品, 鄢嫵及使團磕頭受賜。

 熹帝走下龍椅,親密將鄢嫵扶起,那雙皺紋縱橫的手狀似無意摸過她細滑柔嫩的手腕, 握住她的手,摩了摩,又輕輕拍了拍,慈祥而溫和地看著她,“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鄢嫵沒有收回手, 溫順低頭, 露出瓷白纖細脖子, 細肩如刀削,更有某處風光無限,“是妾本分。”

 熹帝目光逶迤, 流連半晌才收回,手跟著慢慢收回來, “甚好, 甚好。”

 鄢嫵退下。

 她回到東宮,照例領藥、煎藥、送藥。

 她跪在寢殿門外,將托盤舉過頭頂, 頷首,門打開,一婢女取藥,門關上。

 她退下。

 東宮牆外一圈,侍衛三丈一個,將東宮完全圍住。

 東宮牆內,各房頂黑衣人一個,十二時辰俯巡。

 宮內下人寥寥,皆是聾啞之人,整座東宮,死一般寂靜。

 她沿路回到自己的住處,侍衛將此院大門關上,鄢嫵今日放風結束。

 太子竟然醒了。

 鄢嫵坐進浴桶,閉眼。

 外面都傳鮫人女照顧太子衣不解帶,盡心盡力,誓有太子病不好,鮫人女榻不離之勢。

 聞者無一不動容。

 真是神奇的傳言。

 她來東宮已經半月,沒見過太子一面。太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毫無概念。

 這傳言從哪兒傳出的更耐人尋味。

 東宮下人皆聾啞不識字,除了她以外,沒有一個人能離開東宮。

 然這傳言者仿佛就在榻前,且親眼看到她伺候太子喝藥一樣。

 最神奇的是,太子竟然真好了?在鮫人女親手煮藥後好了?

 她的手有魔力嗎?親手煮藥就能把人治好?

 鄢嫵抬起手,水流逶迤,水珠從手上滴落,十指青蔥,白皙光滑的肌膚吹彈可破,這是一雙見手如見人的手。她眼神一下暗下來,將手浸入水中,狠狠揉搓。

 伺候完老皇帝,還要伺候他兒子,可真是惡心呢。

 她手背通紅一片,已完全搓掉一層皮。鄢嫵看著水中花瓣,嫵媚一笑。

 晏沉躺了幾日,“病情”慢慢好轉,他請旨回太子府,熹帝應允。

 太子回府當夜,宮中調來大部分侍衛被遣回侍衛營,同時,暗部數十位頂尖高手潛入太子府。

 又一日,太子府諸多下人被遣散,隻留下了原來的太子府舊人。

 鮫人女隨太子一起回府,被安排在離太子最遠的一個院子裡,非召不可出門。

 謝瞳進入太子府正廳,片刻後,太子更衣出來。

 他面色蒼白,虛弱之色難掩。謝瞳要不是早知道他身體狀況,此刻怕也是認為他大病初愈。

 皇家的人,演戲都極好。

 謝瞳一拜:“恭喜太子殿下轉危為安,太子萬福!”

 “起來罷。”

 謝瞳起身。肩上一隻純黑狐狸乖乖趴著,像一個湯圓。

 晏沉看著她肩上狐狸。

 狐狸縮了一下,眼神飄走,渾身略略發抖。

 謝瞳忙解釋道:“此狐近日頑劣,缺少管束,屬下正在責訓。”

 “幻人。”

 黑色團子不敢忤逆,跳下肩頭,半跪著幻為人形,跪著道:“參見太子。”

 聲音、模樣、身形皆是晏沉熟悉的樣子,正是寶寶。

 寶寶,大名鄢寶,養在謝瞳身邊,是大半年前因為身無鄢字僥幸活下來的那隻情獸。

 晏沉只看了他一眼,隨即目光落在謝瞳身上,“研究出什麽了?”

 謝瞳一頓,垂眼道:“五感、速度、力量、愈合能力等皆強之一般情獸,結契之後,容貌雖可隨契主之願改變,然也受其本身影響。”

 跪在地上的寶寶亦聽著。

 “契主沒有絕對控制力。”

 晏沉神色不辨。

 “即,無鄢字的情獸,可以反抗契主命令。”

 “反抗到什麽程度?”

 “正在試驗中。”

 鄢寶身體一僵。

 “契主若不刻意控制,他可撒謊、拒絕服從、不受命令,強力控制下,能產生激烈逆反心,目前尚只有情緒反抗,未見肢體攻擊。”

 謝瞳神色平靜,略顯冷凝,鄢寶眼中傷心之色一閃而過。

 大廳裡安靜半晌。

 謝瞳屏息凝神,後背一片汗濕。她知道她說出這些話意味著什麽。

 按晏沉對情獸一族的厭惡,鄢寶身上的所有特性都加大了情獸的威脅性。他不會讓它活太久。

 鄢寶……

 她心中一痛。

 “她給你什麽消息?”

 謝瞳一愣,抬眼看向晏沉。誰?男的女的?什麽消息?卻發現晏沉目光落在鄢寶身上。

 鄢寶不語。

 謝瞳等了兩息,發現鄢寶沒有開口的意思,冷聲道:“回太子話!”

 鄢寶抿唇。

 謝瞳盯著他,“鄢寶,回太子話。”

 鄢寶俯身大跪,臉藏在手下,神色不清,“她叫我找陶黎鄢月。”

 “還有呢?”

 “沒有了。”

 太子對空道:“去查。”

 屋外,兩個黑衣人無聲消失。

 他不緊不慢寫了一張紙條,綁上信鴿。小小的信筒上,是懸月門的狐頭標志。

 暗部多官家秘辛,朝堂之事易查,民間消息就稍微落後些。懸月正好補其不足。

 兩邊同時去查,最好真如鄢寶所說。

 他道:“現在可以測驗下一步了。”強力控制之下,結契的無鄢字情獸是否會說謊。

 “是。”

 鄢寶身體一抖。

 “退下罷。”

 謝瞳把人帶回府,問:“她/他是誰?”

 鄢寶跪在她身前,“梨胭姐姐。”

 謝瞳目光一寒,“你從未提起這個人。”

 鄢寶反駁道:“你沒有問呀。”

 謝瞳冷笑一聲,“我沒問?上一次回來,我問你去哪兒了,你說去了桂城、江州、彌城遊樂,把遇到的人都說了一遍。此次回來,你說誤打誤撞進了懸月門,對懸月眾人如數家珍——這些人裡,為什麽沒有這個梨胭姐姐?”

 鄢寶一抖,鎮定道:“因為她不重要,沒什麽好說的。”

 謝瞳沒有再問,反而閉上眼,安靜一會兒。

 半晌,她倏爾睜眼:“大半年前刺殺晏沉的、會焚世心法的、和懸月門主成親的是同一個人。”她目光射向鄢寶,“就是梨胭。”她不敢置信,“恢復記憶後晏沉沒有殺了她!”

 鄢寶跪著,沒有接話。

 “他竟然沒有殺。”這比其他任何信息都令謝瞳震驚,晏沉竟然放過了一隻情獸!

 “他們結契了?”

 “是。”

 謝瞳一抖。

 她又沉默半晌,看向鄢寶,“你把她所有的一切隱藏了,為什麽?她準備做什麽?你——”她一頓,“又扮演什麽角色?”

 一大一小四目相對。

 鄢寶看著她,不答反問:“你把我當什麽?”那眼神,絕不是一個小孩會有的眼神。

 謝瞳眉頭一蹙,冷聲道:“是我先問你,回答!”

 鄢寶眉頭皺起來,似在極力反抗些什麽,他嘴唇緊抿,頭搖了又搖,最後哀哀看著謝瞳,“就是一個試驗品嗎?”

 謝瞳一頓,目光冷凝沉靜,像在看一件物品,說出的話更是毫無感情,“不然呢?你以為真把你當孩子養?”她冷冷一笑,“你心智成熟,謹慎聰穎,早已學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若真把你當孩子,可不是傻子?”

 “你不愛我嗎?”鄢寶眼裡含淚,心中劇痛,“你說過愛寶寶的呀。”

 “愛?”謝瞳像聽到什麽惡心的事,眉頭不悅地皺緊,怒道,“你一個怪物,誰會愛你?!”

 鄢寶渾身一震,不敢相信他聽到的,嘴唇瞬間蒼白無血,眼中大雪彌漫,他望著她,無措又可憐,“姐姐……”

 “別叫我姐姐!”謝瞳眼神如刃,“惡心!”

 寶寶慌張膝行,跪到她腳邊,抱住她的腿,聲音發抖:“姐姐,不要這樣,寶寶害怕……”

 謝瞳深吸一口氣,神色難辨。

 “對不起,寶寶不問了,再也不問了!”他緊緊抱著,手用力到發白,“是什麽都沒關系,姐姐別生氣,我錯了,對不起,寶寶錯了,對不起……”

 他落下淚來,忍著哭腔,“姐姐不愛我沒關系,讓寶寶愛你……我什麽也不瞞了,我什麽都說,姐姐你別生氣,我真的知道錯了……”

 謝瞳一腳踢開他,面色冷若冰霜:“滾!”

 鄢寶被踢開一丈遠,吐出一口血,他連忙爬起,再次抱住她,嚎啕大哭,“姐姐!姐姐!姐姐……”聲嘶力竭,聲音裡濃濃的恐懼。

 謝瞳不為所動。

 他抹掉眼淚,爬上椅子欲親她,謝瞳往後一退,眼露嫌惡,“你就是靠這些勾引她的?也這樣動不動就親別人?”

 鄢寶連連搖頭,“沒有,我沒有……我隻——”

 “住口!”謝瞳眼裡黑沉沉一片,“我不相信你。”

 鄢寶嘴唇顫抖,心如刀絞,他絕望地看著她,“你怎樣才會信我?”

 “永遠不會了。”謝瞳直視著他,一字一頓,“有些東西,失去就不會再有。”

 鄢寶嗅著她身上散發出的味道,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他被她寵著長大,無所不應,便以為她應該會永遠這樣。

 他以為種族是最重要的。

 他以為撒撒嬌,裝裝可憐,她氣消了就好了。

 當失去猝不及防來臨,他才發現他沒有能力接受失去。

 他不能失去她。

 鄢寶跪在她腳邊,頭磕在她腳上,“我什麽都願意做,主人。”眼淚滴在她鞋上。

 這邊。

 鄢黎和鄢月仍舊沒有消息,鄢枝無法再等,留下消息,即刻前往錦城。

 一天一夜後,鄢枝到達情獸在錦城的秘密基地。

 鄢枝見眾人第一眼,心沉下來。其所見族人都已中毒,其胸口,皆有黑線蔓延。

 鄢枝未死之消息,早已傳回族內,然眾族人未曾想她今日回來,乍一見,皆驚喜不已,紛紛展露笑容,隨她一起朝族長之處掠去。

 所到之處,一片嗚聲——那是情獸一族表示歡迎、想念、敬佩、讚揚等等意思的一種獨特嗚聲,兩重一輕,歡快明朗。

 鄢枝展顏一笑,也跟著“嗚嗚嗚”兩聲。

 族中認識她的舊部佔大多數,新生族人是少數。

 聞此回應,舊部皆是不同程度一訝——不敢相信向來冷漠疏淡的三少主會發出此種嗚聲。

 新生者雖已聽過其事跡和族人評價,但直觀見人,並不覺得她有多高冷,甚至有膽大的化作狐形,蹭了蹭她的手。

 鄢枝笑著摸了摸它。

 山林間,嗚聲更甚。

 距族長處還有三十丈遠時,鄢枝手一揮,舊部停下,並紛紛抓住身旁還欲相跟的新崽子,道:“不可再進。”

 “為何?”

 “少主與族長有要事相商。”

 “我們不能聽嗎?”

 “他們商量好了會告訴我們的。”

 鄢枝轉眼躍至鄢勿身後,鄢勿正在打坐。

 “族內還有奸細。”

 鄢勿轉過身來。

 那是一張年輕青春的臉,性感妖冶,顛倒眾生,和鄢枝一樣年輕,誰也想不到他已百歲。

 但他的眼神確與年輕人不同,深沉如古井,嫵媚之下,又多了另一種沉穩之感,氣質獨特。

 鄢枝見他正面,輕輕松了一口氣。還好,鄢勿沒有中毒。

 “怎麽說?”

 “族人皆中奇毒。”鄢勿果然一訝,她心中沉沉,從見到族人尚未遷徙時心中已知毒乃暗中所下,族人皆未發覺。

 只有她能看到中毒者胸口的黑線。

 “此毒乃暗部秘主專為情獸所製,我中過此毒,中此毒者胸口可見黑線,黑線蔓延至指尖便會毒發身亡。平時症狀常見突然暈厥、力竭、幻形失敗,嚴重時吐血。若無救治,大概半年毒發。”她頓了頓,“暫無解藥。”

 鄢勿蹙眉,“你的毒如何解的?”

 鄢枝垂眸,“我當日刺殺暗部秘主,對方與我同中此毒,後同時掉下懸崖,各自失憶,再而途中相遇,機緣巧合下得以互相解毒。”她頓了頓,“現已分道揚鑣。”

 毒藥研發者親自解的毒確實不具備參考性。鄢枝之所以得救,絕大部分原因大概是對方為了解自己的毒。

 此毒能對情獸起作用,解藥想必不會簡單。

 “能猜到解毒關鍵嗎?”

 鄢枝呼吸一滯,“結契,血。”

 鄢勿一抖,他朝她望去,瞳孔放大,“你說什麽?!”

 鄢枝跪下,“對不起。”

 鄢勿愣愣將她扶起,“不……”

 鄢枝心裡一顫,咬牙道:“此刻找出奸細,配出解藥才是最重要的事,我……”

 鄢勿摸住她的頭,鄢枝眼睛一酸,話頓住。

 “傻孩子,我沒有你想的意思。”

 鄢枝一顆淚落到地上。

 他將她抱入懷中,“找出奸細,配出解藥確實重要。”他聲音沉沉,“我的小枝同樣重要。”

 鄢枝淚流滿面。

 鄢勿拍拍她,“孩子,你受苦了……”

 “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們。你做得很好。”他歎一聲,“你是做得最好的那個。”

 鄢枝雙手垂立,緊緊拽著拳頭。

 鄢勿不再說話,輕輕拍著她。

 片刻後,她伸出手,緊緊抱住他,咬唇流淚。

 鄢勿腦中情景一閃,此情此景似曾相識。誰曾經也這樣抱著他無聲流淚過?

 鄢姝嗎?長公主嗎?為了什麽?

 記憶朦朦朧朧,他一片茫然。

 一刻鍾後,鄢枝平靜下來。她擦乾眼淚,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眼裡帶著三分殺意。

 她仿佛還是情獸族熟悉那個三少主。

 “還有一事。”

 “什麽?”

 “琉尾洲也在找紅淵入口。”

 鄢勿目光一凌,“絕不能讓他們先找到!”

 “他們送鮫人女進宮尋四身饕餮,鮫人女乃鄢嫵假扮,暫無威脅。但此事重大,他們應不止一個計劃,後續一定會有其他動作,我們可早做打算。”

 鄢勿目光一寒,“殺之。”

 鄢枝點頭,道:“殺之前要讓沇國皇帝知道這件事。”

 “確實。”鄢勿沉吟片刻,“殺了這個使團還會有下一個,來之不盡。沇國對紅淵之事極為敏感,絕不許任何人碰觸,琉尾洲之意圖,非得讓晏姓知道,才能從根本杜絕。”他頓了頓,“也不一定要我們出手。”

 鄢枝垂眼。

 鄢勿看向她,她比以前更懂了。

 鄢勿問:“你覺得該如何做?”

 鄢枝起筆,在紙上寫下。

 鄢勿看著她的計劃,禁不住一歎,“他教的?”

 鄢枝筆一頓,一坨黑墨暈開,濃濃一團黑色,“是。”

 她聲音冷靜平淡:“一計隻一利,下等計;一石二鳥,中等計;一箭三雕,上等計。欲作上計,以柔克剛,隱己陣前。”

 鄢勿和她對視,眼神恍惚一瞬。這樣的眼神誰曾經有過嗎?有個人曾經像這樣愛過他嗎?

 為什麽,都記不清了呢?

 “就這樣做吧。”鄢勿說。

 “是。”

 “奸細之事——”

 鄢枝將上一張紙捏成粉末,在新的空白紙上重新寫下一計。

 鄢勿:“可。”他手一揮,此張隨前化為粉末。

 鄢枝寫下第三計。

 鄢勿頓住。

 鄢枝跪下,“此毒唯我一人曾解,半年之期緊急,兩邊同時試藥,方可節省時間。若您不放心,可派人與我同往,鄢枝在此立誓——”

 鄢勿拉住她,“發什麽誓!”

 鄢枝跪著沒有起來,她三指指天,厲聲道:“我鄢枝對天發誓,此生絕不背叛情獸一族,若違此誓,親死朋散,身首異處,魂永不安!”

 鄢勿久久未言。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

 看最近的留言,多有對手動防盜和更新時間表示迷惑的。

 深表歉意,麻煩小可愛們看完下幾段話:

 一、關於防盜:一般我會六點手動發表防盜章節,這個意思是,即便您是百分百購買,六點看到的也是防盜章,真正的更新會在晚八點以後手動更新出來,請諒解隻此經濟來源的我,對防盜做得比較多。

 二、關於更新:正式更新八點後,作者沒有存稿,每天章節現寫,速度較慢,一般什麽時候寫完,什麽時候替換。這一直是我的缺點,暫時很難改變,對各位抱歉。

 謝謝了解到以上兩點的新老讀者在評論區替我解釋,鞠躬感謝~

 喜歡看文就好,不喜歡或者接受不了那就有緣再見啦。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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