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接替首領、陸邇接替祭祀的儀式是一起舉辦的。
陸邇身上披著華麗的鳥羽長袍,頭頂七色的長冠,腰間掛著珊瑚和玉石打磨成的掛飾,手裡握著卜草,一步步走上新修建的祭壇。
身邊是同樣打扮得極為莊重的獅子獸人。角身上掛了幾串打磨得極為精細的骨串,還有不少華麗的玉石珊瑚。
這些珍貴的玉石珊瑚都是神壇部落之前積累下來的財富。他們奠定大陸第一部落的過程中,征討範圍也抵達了海岸,與沿海的部落有過交易。
按照神壇部落的習俗,首領換任將由祭祀授予。
陸邇早已經接過老祭司送到他手中的獸角笛,站在角的面前,抬頭仰視著這個高大而俊美的獸人。
角也低頭看著他,過了一會忽然半彎下腰,以一種比較恭敬的姿態等待陸邇為他戴冠。
陸邇拿起旁邊用鳥羽、細草、稻穗一起編織而成的頭飾,認真地戴到了角的頭上。
晴空萬里,陽光明媚,陸邇和角金色的雙眸對視,身後是無數期待的目光,彼此在對方雙眼中看到了溫柔的笑意。
驀然,陸邇耳邊忽然響起一絲微不可查的聲音——那個聲音像老人又像孩童,含糊不清,只能聽出那個聲音中蘊含的祝福。
陸邇怔了片刻,雙唇輕啟,低聲道:“多謝。”
角聽不到那個聲音,以為陸邇在對他說話,臉向前湊了湊,金色的眼眸像一輪明月,溫柔地凝視著陸邇。
陸邇臉上的笑容綻開了一些,沒有躲閃。
角得到鼓勵,湊上去在陸邇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下面圍觀的獸人們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
原來的殘破祭壇依然留在原處,更加穩固、恢宏的祭壇成為了陸邇新的“工作室”。
原本神壇部落想給陸邇修建一座塔一樣的祭壇,但陸邇拒絕了:“修那麼高的祭壇,不如幫我修點大棚。”
沒有靈水的外掛,以後他要培育新的植株需要漫長的時間,估計絕大部分工作量都會在試驗田而不是祭壇上。
陸邇和角也帶著幾個幼崽搬到了祭壇附近的房子裡。
紫瞳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陸邇的新家,最後下了評價:“比以前大多了。”
敖站在他身旁,有些不服氣地嘟囔:“回去我給你建個更大的。”
紫瞳沒理他,依依不捨地看著陸邇,小聲道:“綠耳,以後我有機會就來看你。”
參加完陸邇和角的典禮,紫瞳明天也要返回紫麻部落了。
紫麻部落距離神壇部落的距離不近,來回一次得半年以上,以後可想而知他們見面的時間必然會大大減少。
陸邇也有些不捨,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拍拍他的手:“不用擔心,以後肯定有機會的。”
別的不說,那艘來自納塔星球的戰艦應該會停留在紫麻部落,現在雖然杳無音訊,但有所線索他肯定會過去。
儘管文明形式不同,但宇宙之間的物理法則還是共通的,戰艦上的大量資料對於獸人文明的發展必然有極高的促進作用。
倘若能夠再找到那艘戰艦並查閱裡面的資料,獸人們的農業發展可以少走很多彎路,說不定還能進一步開啟工業發展!
只是那艘戰艦在離開世界之角的時候,陸邇下了指令,要求它封閉自我並隱匿行踪,除非出現手持生命知己引導器的人。
後來陸邇去紫麻部落也沒找到它,不知道是它完全隱匿了起來,還是中間出了問題。
不過戰艦本身損毀程度極高,對他們這個世界影響最大的部件、能夠抽取生命之力的功能也已經關閉,陸邇倒不是特別擔心。
哪怕有殘餘的納塔找到戰艦也進不去、進去了也不過是多一個龜殼罷了。
角已經吩咐過,要獸人們盡快尋找另外兩個同樣來自地球的靈魂。
按照戰艦上的管控系統所說,另外兩個人生命特徵還算正常,說明他們至少還處於正常生存的狀態;只是這片大陸實在是太大,神壇部落的名聲覆蓋大地,不代表能夠準確控制每一個部落的情況。
找到另外兩個人,就可以開啟戰艦裡的資料,陸邇多少有些心急。
正常文明發展過程中,各行各業都是相輔相成地並緒發展,才能保證文明在前進的過程中不會走偏——但陸邇除了農業之外,其他方面都只是略知一二。
像棉麻紡織這樣重要的手工業,還是靠著各種心靈手巧的獸人亞獸一起,才勉強跟得上。
只是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去找。
……
紫瞳走了沒多久,茫也要回紅木部落去了。
在陸邇和角一起前往神罰廢土之後,茫和戰一起從神壇部落出發,按照紫瞳描述的方式突入神罰廢土,希望能夠接應到陸邇和角。
最後陸邇被送到了紫瞳那邊,茫和戰很久之後才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趕回了神壇部落,才見到平安回來的陸邇。
剛見面的時候,陸邇就被茫一把抱住。
儘管茫現在個頭已經比陸邇還高,心裡卻一直把陸邇當做可以依靠的兄長。
當時的角還是個小貓崽儿的狀態,根本沒法把茫拉開,反倒因為在陸邇懷裡差點被擠閉氣。
好在戰及時拉開了茫,才讓它蠢蠢欲動的爪子收了回來。
陸邇已經決定暫時定居在神壇部落,茫儘管不捨,也只能接受。
他得回到紅木部落去,騰已經盼望他接任首領之位很久了。
茫如今個頭也快到一米八了,完全是一個成年獸人的模樣;曾經模糊的視覺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陸邇全方位的各種食物滋補下漸漸也恢復了正常。
只是茫依然習慣用靈敏的聽覺和嗅覺辨別方位,視覺反倒沒有太大的作用。
陸邇看著這個高大的弟弟,在他臉上依稀還能看到一點初見時羞澀的痕跡,不由得笑了一下,鼓勵道:“回去加油,紅木部落還等著你建設呢。”
茫點了點頭,神色之間隱隱帶著一絲旁徨,小聲道:“哥哥,我怕我做不好。”
“沒有誰是一開始就能做好的。”陸邇知道茫性格並不像角那樣鋒芒畢露,童年時因為視覺不好所經歷的一些事情也讓他比較內斂,便微笑道,“慢慢摸索,父親還在,我們也在。有什麼問題可以和父親商量一下,或者寫信問我也可以——信鴿現在還養著吧?”
當初被陸邇強令塞了一堆鴿子蛋的隼如今已經成了獸人部落之間的專業“郵政”,養的鴿子越來越多,在圍剿異族的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據說隼現在正在琢磨給他的鴿子們特訓,保證鴿子們在飛行途中遇到猛禽也能逃離生天。
有了書信往來,部落之間便不再是天涯兩隔,雖然比不上面對面交流,也多少能互通有無。
茫點點頭,臉上神色舒緩了一些:“我回去給你寫信。”
茫離開的時候帶走了紅木部落的幾個獸人,還有想去紅木部落定居的神壇部落的人。像雪豹具,當初被戰留在紅木部落,在紅木部落有了心儀的亞獸,結果後來為了圍剿異族被迫分別,現在都還沒回去。
一群獸人的行李還不少,堆了滿滿一輛車。
陸邇送別茫的時候,隔老遠就聞到車上的刺鼻味道,不知道是薄荷還是什麼,打了好幾個噴嚏:“你們運了什麼?”
幾個神壇部落的獸人推了一下具,具有些委屈地解釋:“一些我愛吃的果子,有點刺鼻,不好意思。”
“沒事,你們習慣就好。”
送別了茫,陸邇回頭才看到角有些微妙的神情,不由得有些疑惑:“怎麼了?”
“那輛車……”角遙遙望著他們遠去的影子,想說什麼又有點不確定,最後搖搖頭,“沒什麼,可能我想錯了。”
他們回到部落裡,立刻就碰到了長河。
長河懷裡抱著小白鹿,開口就問:“你們看到戰了嗎?”
陸邇一愣:“沒有,怎麼了?”
“那小混蛋留了個字,說他要出去玩幾年!”長河咬牙切齒,“部落還有很多事呢!”
陸邇眨了一下眼,瞬間反應過來,目光掃了角一眼。
角摸了摸下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咳嗽了一聲:“大概……跟著茫走了吧。”
……
車隊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了下來。
茫叫停之後,轉身走到鼓鼓囊囊的車旁,敲了敲車轅:“你不打算出來嗎?”
一旁的具臉上頓時帶上了一點不安:“茫……”
茫瞥了他一眼,又看回車身:“戰?”
“嘩啦”一下,一個高大的獸人從車上堆著的草蓆和食物中鑽出來,臉上還有一絲好奇:“我都遮住我的氣味了,你怎麼發現我的?”
茫沒好氣地道:“你的氣味我都記住了,用這些草葉子怎麼能遮住?”
也太小看他的嗅覺了吧?
戰愣了一下,才失笑道:“看來是我想錯了。”
“你躲在我們車裡溜出來幹什麼?”
戰從車上跳下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雜草,笑嘻嘻地道:“我想去紅木部落,以後就在你手底下討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