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壇部落的首領希望角能接替他的首領之位,然後陸邇接替老祭祀的祭祀之位。
如今陸邇對住在哪裡其實沒什麼太大的要求。單說氛圍,神壇部落和紅木部落雖然相差很大,但他都適應得不錯。
角本不太想做神壇部落的首領——在獸人世界,“首領”這個位置絕大多數時候意味著的都不是榮耀和享受,而是束縛和責任。
在角為數不多的童年記憶中,一家人悠閒生活的日子實在少得可憐;作為首領的孩子,他面臨的也是成倍的挑戰和壓力。
跟陸邇在一起、養著三個小崽子,他對現在的生活十分滿意,神壇部落也不是非他不可,他不想把時間放在首領之位上。
陸邇尊重角的決定,但提醒了一句:“角,你要想好你的選擇,是對自己未來的決定、還是單純的逃避。”
這句話讓角思索了很久,最終還是答應了首領的請求。
首領那邊搞定,老祭司來勸說陸邇接替他的祭祀之位。
一開始他還沒什麼把握——畢竟和陸邇認識這麼久,他能夠感覺到陸邇對“神”並沒有多少敬重和信仰。
老祭司也曾經因為陸邇這種不敬神的態度暗中有些不滿,但隨著陸邇把文明的燈火帶來神壇部落,這種感覺也漸漸消失了。
比起縹緲的神明,陸邇帶來耕種、棉紡、燒陶、建築的行為,更像一個行走在大地上的“神”!
老祭司甚至暗中想過,陸邇是不是真正神明派遣的使者。
因此在勸說陸邇接替祭祀之位時,老祭司做好了吃幾次閉門羹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陸邇聽了他的來意,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好啊。”
這個回答猝不及防,老祭司都愣住了。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神色有些古怪:“我還以為你要拒絕。”
陸邇笑了笑,沒有多解釋。
在戰勝納塔之前,他確實對神明的存在心有疑慮。
在唯物主義的熏陶下成長,陸邇一直不太相信怪力亂神之事。納塔的存在一開始很玄幻,後來也能瞭解到它是另一種生命形態。
所以陸邇以為獸人們崇拜的“神”只是一個符號化的象徵。
只是在納塔的戰艦中瞭解到它們入侵這個世界時的經歷後,陸邇的想法稍稍有些改變。
儘管陸邇仍然不認同“神”這個概念存在,但獸人們生活的大陸如果本身就擁有意識、是一個巨大的生命體,那它完全當得起獸人們的崇拜和信仰。
畢竟是它承載著無數的生命,在這個並不適宜生命生存的星球上,為萬物撐起了一個安全的庇護所,將來自宇宙的威脅盡數擋在了星球之外。
獸人們崇拜它、讚美它、幫助它自然也是應該的。
納塔吸收著這個巨大的生物的生命之力,才導致了“神罰”的出現。
這樣想來,也許“神罰”的本質其
實就是這片大陸的皮膚病。
生命之心能夠為大陸提供生命之力,但這片大陸上還有很多的荒漠與未能完全同化的廢棄之地。
從一個生命個體的角度考慮,那些地方也許就是大陸的“病灶”。
既然獸人們完全生存在大陸上,自然也要和這片大陸共生。
陸邇打算發動獸人們一點點將那些廢土慢慢轉變成正常的土地。
雖然現在他們沒有了靈水指環、也沒有了生命之力,但也不過是失去了走捷徑的方式,一點點穩紮穩打,一樣可以做的起來。
當然,在那之前,將糧食種植完全推廣到整個大陸是前提。
只有獸人們足夠強大和富裕,才能進一步發展文明,探索對這片休戚與共的大陸有所幫助的事情。
如果成為祭祀能夠和“神”進一步溝通和瞭解,陸邇也很樂意接任。
……
角和陸邇接替首領和祭祀之位得消息傳來後,面臨的待遇卻截然不同。
陸邇這裡收穫的都是一片讚美和推崇,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祭祀之位本來就非陸邇莫屬——甚至有人還很詫異原來陸邇現在才接替祭祀之位;
角面臨的則是各種各樣的挑戰,神壇部落每一個獸人都想挑戰角,檢驗自己和角之間的戰力差距。
這是每一任神壇部落的首領接位之前必經的過程。
角每天要應付無數場挑戰,累得回家就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陸邇貼心地過來幫他按摩胳膊和腿,有些心疼地道:“那些挑戰不能拒絕嗎?”
“不能拒絕。”角委屈巴巴地歪了一下頭,讓自己能看清陸邇的臉,嘆了口氣,“其實他們也是算著分寸的,本來只是一個慶祝式的挑戰,不會這麼累… …”
“那現在怎麼了?”
“現在我的耐力比以前稍稍差了一點。”角抿了抿唇,有些不太高興,“和以前比就有點吃不消。”
以前他體內有那顆生命之心,雖然大部分力量都沒有發揮出來,但也賦予了他遠超常人的耐力,很少會覺得疲憊和勞累。
現在生命之心還給大陸了,他的耐力也跌落了下去。
陸邇有些心疼:“那你怎麼不解釋清楚?”
角搖了搖頭,金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堅定:“不想解釋。雖然以前的耐力是生命之心賜予我的,但我也不能一直生活在生命之心的恩賜中,這次藉這個機會,我也想鍛煉一下自己。”
鍛煉真正的、屬於他自己的力量。
看著角臉上的堅定之色,陸邇唇角忍不住泛起一個笑容,手中按摩的力度也柔和了不少:“加油。”
“嗯,這幾天我感覺到有明顯提升。”角撐起上身,興致勃勃地和陸邇聊起了自己這幾天鍛煉的結果。
陸邇安靜地聽著角神采飛揚的話語,手下捏著肌肉的力度保持不變,眼中的笑意越來越多。
倒是幾個小崽子從床下爬了上來,湊過來和姆父、父親親熱。
老大和老三現在還不能掌握靈活變身的能力,偶爾是獸形、偶爾是人形。
現在小陸酒就是金毛小獅子,陸安則和二哥一樣是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陸邇把三個幼崽抱上床。
小獅子剛才就看到姆父在父親身上按按捏捏的,特別好奇,湊過來在父親身上嗅了嗅,嘴裡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
陸邇把小獅子抱到角的身上,笑著道:“小酒,跳一跳?”
小獅子現在的體重恰好,在角的腰上踩踩和按摩差不多。
剛好陸邇給角按摩腰部的時候覺得很累。
角身上的肌肉太結實,四肢還能放鬆下來捏起來省力,腰部不知為何一直緊繃,讓他想給角按壓一下也力不從心。
剛好讓小酒來給父親出出力。
小獅子不懂陸邇的想法,但懂陸邇的指示,在父親的腰部用力蹦了一下。
不輕不重的力度剛剛好砸下來,角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陸邇給小獅子鼓掌。
得到姆父的認可,小獅子更起勁了。
看到大哥得到了姆父的表揚,小陸安不服氣了。一貫佛系的老三偏偏跟大哥不對付,也搖搖晃晃爬上了角的後背,在角背上跳了起來。
小獅子看弟弟蹦得比自己還用力,也起了好勝心,更用力地蹦躂。
兩個小崽子在自己背上跳,角有點吃不大消,扭頭過來有些無奈:“你們倆這是把我的後背當玩具了?”
看兩個兄弟都在父親後背上玩得很開心,老二也起了湊熱鬧的心思。
只是現在父親的後背已經被兩個兄弟佔據,他沒地方可跳。陸雪貓想了想,爬到了父親的臀部開始蹦了起來。
暫時變成了彈跳床的角:“……”
陸邇被三個小崽子逗得笑出聲,看角臉色黑黑的樣子,強行忍住笑,把老二老三都抱了下來,耐心安撫:“輪著來,不許搶。”
別看小酒現在蹦躂得歡,過會累了就不想動了,到時候再讓這兩個上。
角看著三個小崽子亮晶晶的眼神,悻悻地趴了回去,嘴裡嘟囔了幾句:“這幾個小混蛋,將來肯定要造反。”
陸邇拍拍他的腿,笑著道:“陪孩子們玩一會吧,我還得去跟紫瞳聊點事。”
“他又找你?”角微微有些不滿。
紫瞳對陸邇的推崇他自然看在眼裡,儘管和陸邇兩情相悅、紫瞳也有敖,還是讓他有些吃醋。
“他要回紫麻部落領導部落的獸人們了,有很多事拿不准,我能教他的多教一些。”
經過這麼久,紫瞳和敖也算是修成正果,如今世界的危機解除,他們也要回自己部落髮展了。
紫瞳也決定跟著敖一起回紫麻部落——而紫麻部落希望紫瞳能夠擔任首領,著實讓所有人吃了一驚。
在排外護短的紫麻部落眼裡,只要是紫色雙眸的人都是他們的“自己人”,不分亞獸和獸人;敖性子不適合做首領,反倒是紫瞳從各方面來說都很合適,便一致決定讓紫瞳來擔任首領。
陸邇想起當初紫瞳臉色漲紅、在自己帳篷門口大聲對自己道歉的場景,心裡也微微有些感慨:“時間過得好快。”
他們各自有了成長和際遇,也各自奔向不同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