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陸邇詫異的眼神,角放開手臂, 順勢坐在陸邇身邊, 雙手輕輕握在一起:“我出生的部落,獸人們都很強大, 寒季之前就能捕獲足夠多的獵物,那時候的寒季也短, 所以到了寒假大家幾乎不再出門狩獵,只有少數獸人輪替巡邏;
“後來部落裡出了叛徒, 趁著寒季剛結束、獸人們身體還未完全活動開的時候攻打進來, 結果……”
陸邇看到角眼中的一抹黯然,沉默了片刻, 伸手輕輕拍拍這個大獸人的胳膊:“我明白了。”
獸人世界畢竟和地球上的原始人類不一樣,地球文明的發展史只能做參考,不能完全套用。
陸邇心裡也提醒了一下自己,不能犯教條主義,後面將人類文明中的經驗化用時一定要好好考慮現實情況。
不過角的這個過去經歷陸邇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和白須他們聊天的時候,好像也沒有提起過。
“後來部落沒事吧?”陸邇關切地問。
角笑了笑,神色輕松了一些:“死了些人, 丟了我們的圖騰,別的還好。”
他轉過頭, 眸色之中蘊含了一些陸邇看不懂的情緒,“我也是因此和部落分離,流浪到紅木部落, 被騰撿走的。”
陸邇回想了一下,發現當年的角應該只有六七歲,不由得暗暗吃驚。
“沒聽過你談起過以前部落的事情啊。”看角似乎有些悶悶不樂,他主動想活躍一下氣氛。
角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碧綠的瞳孔中帶著一絲溫柔的光芒,神色柔和了些:“只有你知道。”
陸邇怔了下:“騰也不知道?”
角收回目光,“嗯”了一聲,囑咐了一句:“不要告訴別人。”
——他知道他的亞獸的來歷,守護著他的亞獸的秘密,也忍不住想把自己的來歷也告訴他的亞獸。
好像互相交換了秘密,他們就永遠能夠被鎖在一起。
看著角英俊的側臉,陸邇心裡不知為何,感覺微微動了一下,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自己沒有注意到,但再細想又找不出哪裡不妥。
……
巨牙部落的實滯留在紅木部落之後,因為被烈嫌棄,隻好和獸型是灰獴的康住在一起。
其實他對住處沒什麽挑剔的。皮糙肉厚的獸人嘛,有個地方睡就行。
問題是他不知道康這裡竟然有這麽多的蛇。
一條條被掛起來曬乾的蛇垂在帳篷裡,有的還五彩斑斕一看就有劇毒,剛進帳篷的時候他差點嚇得要變身衝上去。
只是殺死的獵物還好,更過分的是康的帳篷裡還有兩條冬眠中的活蛇!
實驚恐地問康:“你在帳篷裡放蛇幹什麽?”
康有些得意地搓了搓手:“你知道我們部落的巫醫綠耳嗎?”
“知道,怎麽了?”
“綠耳養了幾隻矮原豬的豬仔,應該是要養大了吃肉呢。”
實搞不懂:“這跟蛇有什麽關系?”
“我們巫醫做的任何事都肯定有深意!反正我也沒多少事,就先學著綠耳把食物養幾隻試試看。”康上去撫摸了一下那兩條盤成圈沉睡中的小蛇,想象著以後養肥之後的美味,口水都要掉下來了,“這些蛇都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種類!”
實謹慎地問:“它們有毒嗎?”
他如果是犀牛的獸型,倒是不太怕毒蛇的牙,可這件帳篷這麽小,他也不能一直用獸型。
“沒毒。”康擺擺手,忽然歎了口氣,“我本來想找個亞獸陪我一起養食物,所以特意選了沒毒的蛇,可惜他們都不願意……”
實嘴角抽了一下,心想有亞獸願意跟你一樣在帳篷裡養這玩意那真是有鬼了。
不過被康這麽一提醒,實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雖然不能把紅木部落的巫醫拐回去了,但紅木部落裡還有很多亞獸。這些亞獸跟在那個巫醫身邊肯定學到了不少東西,如果把能在紅木部落找個亞獸,豈不是也對他們巨牙部落有大好處?
反正追求亞獸這種事也不分部落,全憑個人本事!
……
說乾就乾,等大雪停了,實就出門在部落裡轉悠了幾圈,看中了一個嬌小可愛的亞獸,對他發起了攻勢。
紅木部落的亞獸們身上幾乎都有一件那叫做“毛衣”的東西,在寒季也能出門,不像他們巨牙部落,一到冬天亞獸們恨不得都睡在篝火裡。
這讓實省事不少,很快就鎖定了自己的追求對象,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令實有些奇怪的是,那個亞獸似乎對自己送上的獵物興趣缺缺,對自己許諾的“跟他在一起之後不需要乾活”也沒什麽激動表情,倒是皺著眉提了一個問題:“你能給我織一件毛衣嗎?”
實愣了愣:“毛衣?”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這個亞獸的上身,“你不是有嗎?”
那個亞獸有些不高興:“這是我自己做的——好幾個獸人都把自己的毛毛做成毛衣送給亞獸了呢。”
實尷尬地摸了摸後腦杓:“這個……我可能不行。”
因為他的獸型是犀牛,完全沒有毛毛。
那個亞獸撅撅嘴,禮貌地拒絕了實的追求。
實拖著自己抓來的獵物有些沮喪,一邊走一邊心裡琢磨:難道現在紅木部落流行獸人把自己的毛毛做成毛衣送給亞獸?記得當時在帳篷裡看那個巫醫,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毛衣。
而他的獸人好像就是一隻白色的大獅子來著……
想起被角揍了一頓時的疼痛,實縮了縮脖子,心裡還在想是不是要去學一下怎麽織毛衣,好將來可以追求亞獸,就看到前面路邊拐過來兩個並肩而立的獸人。
其中一個還挺眼熟,是烈。
雖然烈嫌棄自己睡覺打呼嚕,但烈的帳篷寬敞又乾淨,而且沒有奇奇怪怪的蛇,實對烈的帳篷充滿了思念,熱情地打了個招呼:“烈!”
走進了實才發現,烈身邊的這個獸人自己也見過,就是跟烈經常一起的那個叫勇的花豹。頭髮橙黃,笑起來很陽光,身上還穿著一件灰色的毛衣。
毛衣?
實愣了一下,他還沒見過獸人穿毛衣呢,不由得問了一句:“你也有毛衣嗎?”
勇扯了一下衣袖,笑呵呵地回答:“烈送我的。”
實臉色微微有些古怪,下意識看了烈一眼。
——不都說毛衣是獸人送給亞獸的嗎,難道也有獸人送給獸人的?
他想起之前住在烈的帳篷裡時,烈織毛衣的時候自己也瞥見過,那衣服確實很大,自己當時還在想是哪個亞獸這麽壯實……
勇說著說著歎了口氣:“我本來也想送一件給烈,可惜我自己的毛毛之前送給綠耳了。”
烈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笑意:“沒事。”
實忍不住問了一句:“毛衣不是獸人用來追求亞獸的嗎?”
烈沒理他,拍拍勇的肩膀:“我們去抓兔子吧,我烤給你吃。”
自從在陸邇那裡吃過一次烤兔肉後,勇就對烤兔子念念不忘,後來烈給勇烤了一次,味道竟然也很不錯。
想起烈的手藝,勇眼前發亮,對實打了個招呼,就跟著烈一起走了。
實看著這兩個獸人離開的背影,隱約覺得有些古怪,又怎麽都說不出來。
……
多羽開辦的“毛衣編織培訓班”開啟了紅木部落的學習氛圍。
多羽和一些亞獸們來給學生們講解一件毛衣從頭到尾是如何製作的。陸邇也參與進來,負責講解前期毛毛的處理和對形體的理解,不光毛衣,還把毛褲、毛襪甚至帽子也一起講解了一遍。
冬季裡禦寒畢竟是最重要的環節,複雜但輕便的毛衣毛褲、簡單有些分量的獸皮外套和獸皮鞋,全副武裝的紅木部落獸人和亞獸們出門做事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往年一直在寒季賦閑在家的亞獸和獸人們還沒來得及驚喜,陸邇制定的一攬子寒季安排就砸到了他們頭上。
修理田地和水渠這些工作還好,清理化糞池這件帶著濃鬱味道的工作讓不少獸人們望而卻步。
陸邇無奈之下,找了角,和角商議過之後,決定讓在角的狩獵訓練中表現差的獸人們來清理化糞池。
一時之間獸人們爆發了強烈的求勝欲,訓練成績比以往不知好了多少,讓角十分的滿意。
看來紅木部落的獸人們的潛力還是很不錯的,可以進一步挖掘。
當然,陸邇制定計劃的時候也考慮到了勞逸結合,沒有安排太密集,給了獸人們充足的時間放松娛樂。
自從角帶起了打雪仗的風潮,打雪仗成了紅木部落裡最常見的娛樂活動;角為陸邇堆的雪貓曝光之後,也有很多人喜歡上了堆雪人。
角也想帶陸邇一起去玩來著,被陸邇拒絕了:“你自己去玩吧。”
角委屈地眨眨眼:“我想跟你一起玩。”
陸邇看到角這幅表情,不知道為什麽想到了晃尾巴的大狗狗,心裡一軟,站起身來:“好吧,我們一起去玩。不過不玩打雪仗。”
“玩什麽?”
陸邇想了想:“玩滑雪吧。”
陸邇在現代社會的時候很喜歡滑雪,只是泡實驗室抽不出多少空閑,每年頂多抽那麽幾天去玩一玩。
這次角想要他一起出去玩,他倒是起了一點興趣——這個世界的雪又大又厚,雪地踩上去柔軟綿實,還挺適合滑雪。
不過滑雪之前要先把滑雪板等工具做出來。
陸邇找到鋒,請鋒幫忙削出兩塊合適大小的模板,然後自己簡單加工和獸皮鞋綁在一起,又找了兩根差不多長短的木棍做滑雪杖。
雖然工具比較簡陋,但紅木部落附近的地形比較平緩,雪又比較厚,沒什麽危險。
陸邇之前在家閑著做了好幾雙獸皮鞋替換著穿,這次騰出兩雙來做成滑雪板,分給角一雙。
從前面的描述裡,角大概知道陸邇的想法,心裡起了極大的興趣,根據陸邇所說的這項遊戲的玩法,想了想提議:“去小眼湖吧。”
那邊的地形向著湖內微微傾斜,坡度也不太陡。
陸邇很痛快地答應下來,抱著滑雪裝備和角一起徒步向著小眼湖的方向去。
小眼湖的距離不算近,陸邇走著走著忽然想起來,因為沒怎麽出部落的緣故,他一直沒考慮做什麽代步工具,只有騰之前去換鹽才做了一輛手推車。
後面可以考慮研究一下自行車之類的交通工具。
看著陸邇臉上的沉思,角其實心裡也有點惴惴: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毛毛還沒長回來,他現在一定會變成獸型馱著他的亞獸,省的還要用兩隻腳慢慢走……他的亞獸不會因此生氣了吧?
想到這裡,角忍不住主動問:“綠耳,我幫你拿著。”
陸邇抱著兩塊木板確實有點累,看角似乎十分輕松的樣子,沒有客氣:“多謝。”
角接過陸邇的滑雪板,眉眼間忍不住有些欣喜,又不想在陸邇面前暴露出來,勉強繃住:“沒事。”
到了小眼湖附近,陸邇站在坡上,一眼望去,下面的小眼湖已經結成厚厚的一層冰,冰下是有些深綠的湖,遙遙看過去仿佛一塊巨大的翡翠鑲嵌在大地上。
凍湖附近幾乎沒有什麽野生動物,周圍安靜得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陸邇十分滿意,把滑雪板套在腳上,撐開滑雪杖試探著滑了幾步。
最初因為工具的粗糙和雪地的原始吃虧了幾步,很快陸邇就掌握了訣竅,慢慢地滑動起來,後來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讓角用力狂奔才能勉強追上。
陸邇停下等著角,微微抬下巴示意:“角,你也試試。”
不像有經驗的陸邇,角一開始完全不懂滑雪的玩法,以前用爪子抓緊地面的他適應不了這種滑溜溜的行動方式,劈叉滑倒了好多次。
不甘心在他的亞獸面前丟臉,角跟在陸邇身後一邊摔跤一邊嘗試。
陸邇看得忍不住想笑,想到獅子們的自尊大都很強烈,勉強憋住自己,主動手把手教著角滑雪。
沒想到自己學不會還能得到陸邇的親身教導,角心裡的羞憤感頓時煙消雲散,跟陸邇貼在一起,偶爾還會被陸邇在身上摸摸捏捏——指點他正確的姿勢,心裡美得要冒泡泡。
角的平衡性和體力在紅木部落無出其右,有了陸邇的教導,很快就掌握了滑雪的訣竅,不多時就滑得有模有樣了。
看角也學的差不多了,陸邇就沒有再手把手的教,讓角心裡頓時一陣失望:早知道自己就再裝得笨一點了。
一起滑了一會兒,陸邇起了一點興致,停下滑雪板,轉頭對角笑道:“角,要不要來比賽?”
不在紅木部落裡,周圍都是怡人的雪景,做著自己喜歡的運動,陸邇心情放松了不少,臉上的笑容都比平常開朗許多,幾乎都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層“綠耳”的偽裝身份。
雖然身邊還有角這個紅木部落的獸人,但陸邇不知為何在角面前越來越覺得舒暢,仿佛潛意識覺得在角面前完全暴露自己也沒關系一樣。
比平時更加耀眼的笑容倒映到角的眼中,也倒映到角的心裡。
獅子獸人的心被這個笑容融化成一灘柔軟的蜂蜜。
他低了一下頭,輕輕吸口氣,才重新抬起頭,也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好。”
……
第一輪比賽以陸邇的壓倒性勝利告終。
陸邇畢竟經驗豐富,比初學者多了好多年的經驗,一時滑爽了也忘記掩飾自己,只顧著在雪地上滑出優美弧線,看得後面的角不時出神,然後摔個大跟頭。
這也是角落後一大截的原因之一。
第一輪比完,角沉醉在陸邇神采飛揚的笑容裡,忍不住問:“要再來一次嗎?”
陸邇正在興頭上,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好!”
這一輪他們滑的位置越來越偏向湖的方向,陸邇興致上來,衝著稍微陡一些的坡滑了過去。
速度越來越快,風夾著碎雪從陸邇耳邊吹過,沒有護目鏡讓陸邇眯起眼睛,剛才激動的熱血稍稍恢復,準備開始減速。
突然,前面的雪地裡忽然鑽出一隻灰白色的不知道什麽野獸,向著他猛地撲過來!
糟糕!
陸邇心裡一驚,下意識用力一轉方向,向著另一邊加速躲開。
背後還能聽到野獸的咆哮聲,陸邇來不及想太多,撐開滑雪杆就向前衝,方向偏離了原來的目標。
角在那隻野獸還沒跳出來的時候就聞到了它的氣息,只是陸邇滑雪的速度太快,他還沒來得及示警,陸邇就直接衝到了它的面前。
那隻野獸撲出來的時候,努力向前衝的角感覺心跳都快停止了,隻恨自己沒長出翅膀能直接飛過去。
等到陸邇千鈞一發地躲開,角才覺得血液回流,跟在後面追上去,手中的滑雪杖狠狠地丟出去,直接穿透了那隻野獸的脖子,將它釘死在雪地上。
處理掉那隻不長眼的野獸,角松口氣,抬頭看向陸邇,卻發現陸邇衝過去的方向似乎有點不對。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個方向似乎有個小懸崖!
角瞳孔猛然收縮,從野獸身上拔出滑雪杖,卻發現它已經折斷不能用了。
眼看著陸邇即將衝到小懸崖上,角咬咬牙,咆哮一聲,原地變成了雄壯的白色獅子!
獸皮鞋被直接撐破,獅子用熟悉的四隻爪子踩在雪面上,足下用力,迅若閃電地衝向了陸邇。
陸邇也發現了前面的路況似乎不太對,緊急用滑雪杖製動。
只是這段路的坡度有點抖,陸邇的滑雪杖又不是專業的,效果一般。
勉強調整了兩次方向,陸邇的速度還是沒有慢下多少,很快就直接衝出了懸崖,凌空飛上了半空。
腳下驟然失重,陸邇下意識握緊了滑雪杖,腦袋裡一閃即逝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最後勉強穩住心神,松開滑雪杖,試圖抱住頭。
——這個高度不算太高,下面有積雪緩衝,應該不會受太重的傷……
陸邇腦袋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身子往下落了不過一秒,忽然就落到一個柔軟而溫熱的軀體上。
銀白的獅子在陸邇掉下去之前趕上,縱身一躍,靠後背接住了他,隨後一起摔了下去。
陸邇下意識環抱住獅子的脖子,把自己的臉埋在大獅子與下方的雪地同樣純潔的毛毛中。
隔著厚厚的皮毛和溫熱的皮膚,陸邇幾乎能聽到這具有力的軀體裡強健的心跳聲,鼻子中還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野獸氣息。
角馱著陸邇墜落到地面,前肢觸地彎曲,緩衝力道之後在雪地上滑行了幾米,有驚無險地停了下來。
剛停下來,角就變回人型,轉頭把陸邇抱在懷裡,聲音帶著一絲驚慌:“你沒事吧?”
陸邇被火熱的擁抱環繞,微微怔過之後,從墜落的空虛感中清醒過來,臉上露出笑容,輕輕拍拍角的後背:“放心,我沒事,多謝你接住我。”
角松開陸邇,左右看看好像沒受傷的樣子,才松口氣,迎著陸邇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虛,趕緊松開手:“沒事就好。”
陸邇站直身子,看著角似乎有些坐立難安的模樣,心中閃過一個猜測,試探著問:“角,你的鬃毛是怎麽回事?”
雖然大獅子接住他、落地、變回人型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陸邇還是清晰地看到獅子頭上從前厚長又濃密的鬃毛現在變得坑坑窪窪,還不到以前的一半長。
角動作微微一僵,心裡暗暗叫苦。
剛才他迅速變回人型,就是怕被陸邇注意到他的鬃毛。
沒想到陸邇還是看到了。
陸邇看著角臉上再次緊繃起的表情,愈加篤定心裡的猜測,輕輕吐口氣,肯定地道:“是不是在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套著的白毛衣。
角聽陸邇的語氣,知道瞞不過去了,垂頭喪氣地點點頭。
陸邇最初的驚訝過去之後,心頭泛起一絲困惑:“為什麽?”
“我答應要給你我的毛,但是我以前褪下來的丟了,所以……”角不太敢和陸邇對視,聲音也放低了不少。
陸邇怔了怔,仰起頭看了看身邊這個高大英俊的獸人,想到他只為了隨口一句話就把代表著獅子的尊嚴與驕傲的鬃毛剃下來給自己做毛衣,心裡莫名泛起一抹柔軟的情緒,忍不住柔聲道:“我對毛毛的來源沒有要求,你也不必這樣。”
是為了讓他的亞獸身上只有他一個人的味道——這個理由角可不敢說出口,只能模糊著“嗯”了兩聲。
陸邇看著角這幅樣子,心裡閃過愧疚、感激、感動等複雜的情緒,踩著滑雪板向前走了一步,聲音不自覺變得溫柔許多:“角,能不能再變回獅子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