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袁縱,田嚴琦僵硬的臉色柔和下來。
袁總好。
袁縱微斂雙目,定定地注視著他,你怎麽在這著?
剛才我吃飯出來遛彎兒,正巧看到您開車出去。等我遛彎兒回來,正好看到門衛師傅要鎖門。我一看您的車還沒開回來,您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就讓門衛師傅再等一等。後來門衛師傅實在困得不行,我就讓他先進去睡,我在這跟您守門。
田嚴琦住在公司宿舍,離中心大樓不到一百米,他每天晚上吃飯都會出來走走。
袁縱淡淡回道:一輩人,就別用‘您’了。
是。田嚴琦習慣性回應。
袁縱即將走回辦公室時,又朝田嚴琦警告了一句。
以後你再看到我深夜不歸,別再這麽蠢地守門了,任何一面牆我都能翻進來。
田嚴琦一臉擔憂,可是牆頭有玻璃渣子和警報器。
袁縱給了一個讓他徹底信服而不敢再有異議的回復。
我翻進去的時候根碰不著牆。
田嚴琦當即露出會意的笑容,一聲擲地有聲的應答。
是!
袁縱那張臉在轉身背對田嚴琦的時候就迅速沉了下來,腦海中夏耀愛不釋手的摸撫著田嚴琦親手製作的訓練器的場景依舊令他不能釋懷。他闊別走回廚房,硬著臉將滿桌的剩菜收拾好之後,目光直直地掃向那把軟骨刀。
猛的甩起來,狠狠劈向與櫃櫥銜接一體的案板,砍進去一拳的深度,整把刀就剩下刀背還袒露在外。
然後,袁縱開車回了家。
夏耀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醒了,醒來之後胸口一陣憋悶,腦子裡還遊走著宣大禹罵他滾和袁縱給他塞錢的畫面,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宣大禹始終沒回復他。
簡單地洗漱過後,夏耀jīng好了一些,又對著搏擊訓練器狂打了一陣,身體暖和了,心裡也痛快了很多。
其實也沒多大的事誰的妹妹被人這麽欺負羞rǔ能不發火?何況他在感情上還欠袁縱一個說法。再隱忍的男人也有承受底限。換位思考的話,夏耀肯定沒有耐心等這麽久。
這麽一想,夏耀決定主動去找袁縱,服個軟示個好,以袁縱那個脾氣,肯定拉不下臉繼續跟他慪氣。
看了下表,距離上班還有段時間,夏耀便先開車奔向袁縱的公司。
這會兒學員們還沒起chuáng,食堂的大廚先起來了,看到案板的景象禁不住一愣。
這這是怎麽回事?
使勁拔了一下,刀釘得死死的,根拔不下來。
走出廚房去叫外面提前到的幾個人,過來幫下忙。
結果,四五個人試了一個遍,誰都拔不動,刀楔在裡面全沒有松動的跡象,後來兩三個人攥著刀柄,依舊撼不動這憤然的一劈。
我草,這是誰砍下去啊?也忒牛bī了!難道要bī著我換案板和櫃櫥麽?
田嚴琦也早早地到了,走進訓練館,剛要去更衣室,隱隱聽到廚房那邊傳來一二三喊口號的聲響,不由的抬腳走了過去。
一、二、三,使勁,啊啊啊還是沒拽動。
田嚴琦好奇地看著廚房內三五個人扎在一堆齊忙活的場景,問:你們這是gān嘛呢?
沒人吱聲。
田嚴琦自打來到公司,人緣就一直不怎麽樣。這會兒大家夥都在忙著拔刀,更顧不上搭理他了。
靠邊,讓我來!田嚴琦說。
其他累得面紅耳赤、氣喘籲籲的大漢全都一副鄙夷的情看著他,你來?我們四個人都沒拔動,你能拔下來?
田嚴琦不容分說地將旁邊一個人推開,顧自走上前,骨節分明的手攥握住刀柄,目光中閃過凌厲之色。赫然一發力,只聽哢嚓一聲響,伴隨著眾人驚愕的目光,田嚴琦硬生生地將這把刀拔了下來。
然後,放在案板上,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夏耀開車到這的時候,公司還是沒幾個人,訓練場的單杠旁蹦著田嚴琦鮮活的身影。他永遠都是第一個來晨練的,做N多個大回環和腹部繞杠之後,又衝向障礙物。反覆躥上再翻下,嘗試著不觸碰障礙物的高難度翻越,但屢屢失敗。
夏耀在甬道上走著時,田嚴琦老遠和他打了聲招呼。
嘿,夏警官!
夏耀扭頭看向他,笑著寒暄一聲,這麽早啊!
田嚴琦點點頭,又開始在障礙物上翻上翻下,樂此不疲。
夏耀走進訓練館,看到袁縱的辦公室還沒開門,就習慣性地先去了廚房,看看有沒有早點先墊墊肚子。
大廚正在新換的案板上鐺鐺鐺切著鹹菜絲兒,夏耀走過去打招呼。
李哥,忙著呢!
大廚笑著朝夏耀點點頭,繼續切菜。
夏耀拎著被冷落在一旁的軟骨刀,主動遞送到大廚手上。
你怎麽不用這個?這是新刀,特好使。
大廚噗嗤一樂,這是軟骨刀,哪能用來切菜啊?
夏耀募的一愣。
大廚切菜,擦擦汗指著夏耀手中的刀說道:這把刀可氣死我了,大早上到這,也不知道讓哪個孫子給楔進案板裡了,怎麽拔都拔不下來。幸虧小田力氣大,幫我拔了下來,不然今兒早上這頓飯都吃不上了。
夏耀把軟骨刀舉到眼前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刀刃已經出現破損,隱隱的裂痕印刻在刀身上,儼然已經廢了。
夏耀往刀架上瞄了一眼,有一把跟這刀差不多模樣的,也是一把軟骨刀。
想起昨天晚上袁縱拿著軟骨刀切土豆絲的場景,夏耀忍不住一笑,笑得心裡揪疼揪疼的。我特麽真二啊!買一把多余的刀還來這臭顯擺!
大廚看到夏耀提著刀往外走,忍不住說一句。
誒,拿著gān嘛去啊?這刀沒法修了。
不修,是扔了。
118危機四伏。
一個多禮拜的冷戰,夏耀渾渾噩噩,度日如年。
早上五點鍾,夏耀就被小鷯哥的晨唱吵醒了。
天空要下雨,雷歐!下雨要打傘,雷歐
夏耀穿上衣服走到窗前,外面大雨滂沱,到處都是積水。夏耀再也沒了困意,簡單地洗漱過後,穿上製服就出門了。
早上七點鍾是孩子們的上學高峰期,校門口的馬路上積水已經達到30多厘米,過路的車在水中衝出層層波làng。有幾個孩子在水中踉蹌著幾乎摔倒,想穿過馬路走到對面的校門口非常困難。
夏耀把車停靠在路邊,趕緊下去幫忙。
袁縱從家到單位也要經過這條馬路。黑色的雨刷在擋風玻璃上不停地搖擺著。袁縱隱隱約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但又不確定是不是夏耀。因為夏耀從沒起這麽早過,而這一片也不在夏耀的管轄范圍內。
直到袁縱看到夏耀受涼後略顯別扭的走路姿勢,才確實這人真的是夏耀。
夏耀沒有任何防雨裝備,就那樣裹著一身濕透的製服在馬路上來來回回穿梭。將一個孩子抱起來安全護送到對面,再返回去抱另一個孩子,幾分鍾的時間往返了一百多趟,抱過去五十幾個孩子。
忘了是第幾次折返過後,夏耀呼嚕一把臉,突然掃到了一道熟悉的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