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用複雜的眼光望著肖衡,而肖衡低著頭在走。
少年臉頰微微有些發熱,心裡琢磨著那句“小阿衡”。
司明緒挑了挑眉毛,發什麽愣呢?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好奇這位絕色美女——“幽蘭谷雲馨兒”長什麽模樣,趕緊下樓看熱鬧去啊!雖然你種馬文男主光環附體,但沒有接觸,哪兒來的妹子?
何況司明緒自己也很好奇,這位雲馨兒姑娘,到底是怎樣的國色天香。原著是這麽描寫的“只見一隻纖纖素手撩開簾子,露出一張素白的巴掌小臉,下頜尖尖楚楚動人,嘴唇比清晨帶露的玫瑰花瓣還要粉嫩,水波蕩漾的眼睛如同小鹿般惹人憐愛。“
這描寫夠俗吧,但這款妹子真的是直男殺手。
特別是司明緒這種人,極有保護欲,對這種柔弱的妹子全沒有抵抗力。在肖衡后宮裡,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位雲馨兒,還屢次投霸王票乞求番茄大大給雲馨兒加戲。原著後面揭露了這位姑娘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位妙手空空的女飛賊……但死忠男粉絲並不介意。
而此時,雲馨兒真人即將出現,你讓司明緒如何不好奇。雖然這書裡的妹子都是肖衡的,可他就看看,總是可以的吧。
他伸手在肖衡面前晃了晃,毫無反應。得,這孩子遊天外呢。
此時客棧外的街道已經嘈雜起來,想必是那雲馨兒快到了。司明緒估計看熱鬧的人挺多的,他索性也不下樓了,直接推開窗戶往外看去。
只見那大街上,數十名美貌丫鬟將一條丈余寬的雪白綢緞鋪了開來,那綢緞極長,一直延展到街道盡頭。而街道那一邊,四位綠衣少女挎著花籃,一路拋灑著蘭花瓣引路,後面是一頂小小的精致軟轎,正緩緩往客棧方向過來。
綢緞兩邊擠滿了看熱鬧的男女老少。雖然你推我擠,大家卻很有默契,誰也不去踩那雪白的綢緞一腳,仿佛踩它一腳,都玷汙了仙子一般。
……絕色佳人出場,就是這麽浮誇,我喜歡。過往只能在古裝電視劇裡看到的場面,如今就在眼前,司明緒趴在窗戶上看得津津有味。
那頂軟轎到了客棧門前,一位撒花的綠衣少女款款上前,對著早就迎出來的掌櫃福了一福,柔聲道:“可還有上房?“
掌櫃滿臉危難之色,他搓了搓手:“這位姑娘,實在不好意思,小店所有房間全都住滿了。”
綠衣少女皺了皺眉,從袖子裡拿出一片金葉子:“我們可以出三倍的價格。”
“真沒房了,就算您出三倍價格,我也不能把其他客人趕出來吧。”掌櫃苦著胖臉。
少女有些著急,還要說些什麽,忽然轎子裡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繡兒,罷了,不要為難人家。我們另找住處便是。”這聲音如同黃鶯出谷,極為清脆動人,讓人不由自主就開始想象,這聲音的主人是如何美貌。
忽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姑娘不必四處奔波尋覓,在下便有一間上房,姑娘與在下同住便是!”
隨著這聲音,一個男子從客棧二樓的窗戶飛身而下,正好落在那轎子前面一丈處。
男子正是從司明緒他們房間旁邊那天字六號房窗戶跳下的,鄰居啊。可這位鄰居也太不長眼了,居然當著男主調戲男主的后宮。大哥,你聽說過《刑無止境》這書嗎?
那男子約莫二十八九歲,一身湖藍色衫子,模樣倒也算得上英俊,只是長了一個鷹鉤鼻,顯得氣質十分陰鬱,讓人心裡不太舒服。
“敢問尊駕何人?”轎子裡的雲馨兒倒也不慌亂,淡淡問道。
司明緒暗道,果然是男主四大寵妃之一,鎮得住場子。
男子陰冷一笑:“在下青嶺上宗陳尚雲,見過雲馨兒姑娘。不知姑娘可還記得陳某?”
陳尚雲?這名字怎麽這麽熟悉?等等,又是青嶺上宗……他昨日在滄白江上解決掉的那位——白水盟盟主成邈,就是青嶺上宗逐出門牆的弟子。
陳尚雲……青嶺上宗……臥槽,他想起來了!原著裡寫過,這不是青嶺上宗四大高手風起雲湧裡面,排行第三的那位陳尚雲麽!居然這麽陰沉,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這青嶺上宗怎麽搞的,偌大一個的門派,盡出些成邈、陳尚雲這種貨色。
這太清大陸上,大大小小門派無數,可排的上號的也不過十來個,江湖中人一般稱之為“一宗二城三莊四門”。那“一宗”,指的便是蜀中青嶺上宗。
青嶺上宗立宗千年,現任宗主謝玄風修為極高,是整個修真界唯一的洞虛期大能。他的三個師弟,也都是元嬰期和出竅期的高手。由於四人同輩,數十年前江湖人便給他們起了個諢名,叫做“風起雲湧”。指的便是謝玄風、趙起方、陳尚雲、韓勇四人。
數年前,謝玄風的大徒弟成邈走了邪道。謝玄風將他逐出宗門後,或許是受了些打擊,多年來閉門不出,連仙道盟主這閑職也卸任給了司明緒。青嶺上宗的俗務則全部交給了他的關門弟子顧雪笙。但謝玄風的三位師弟,也就是“風起雲湧”中的後三位——趙起方、陳尚雲、韓勇倒經常在江湖上走動,其他門派也十分給他們面子。
只是雖然青嶺上宗家大業大,可調戲男主的妹子,這事兒吧……兄弟,你真的要想清楚!
那陳尚雲還在繼續作死:“在下名字裡有一個雲字,姑娘名字裡也有一個雲字。之前見過一面,如今又碰上了,想來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今日,姑娘可一定要給陳某這個薄面。”說著,他便要上前掀那軟轎的簾子。
幾位綠衣丫鬟趕緊上前阻攔,一時場面十分混亂。
街道兩邊圍觀的群眾也開始竊竊私語,只是青嶺上宗積威甚重,此時也沒人敢出來說話。
“明緒哥,怎麽了?你在看什麽呢?”肖衡不知何時走到他背後,也探頭往下望去。
男主,你反應真夠遲鈍的。
肖衡見了下面的形式,皺了皺眉:“這人為何欺負弱女子。”
……不要隻皺眉啊,那是你的妹子,你得憤怒!
此時那陳尚雲已經將幾名綠衣丫鬟推倒在地,急不可待地去掀簾子了。
司明緒忍不住叫道:“且慢。”
所有人都抬頭向他望來。
他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尷尬。可是都這樣了,他索性輕身一個縱躍,穩穩落在轎子前,正好擋在陳尚雲的面前。
也罷,之前殺了靈蛇夫人,今天就幫肖衡護一護這個妹子,也算償還了。
陳尚雲看著他,臉色不大好:“閣下是?”
“在下碧霄城司明緒。”
周圍登時想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額,這感覺,有點爽?而後群眾們眼睛發亮,天哪,這下有好戲看了!碧霄城主司明緒和青嶺上宗陳尚雲,難道要為了幽蘭谷雲馨兒,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陳尚雲的臉色更難看了:“……陳某不知司城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只是今日這事兒,司城主還是不要管的好。“
司明緒微微一笑:“雲姑娘只是一位弱女子,閣下又何必為難於他。”
陳尚雲低聲道:”她偷了我的東西。“
雲馨兒終於掀開簾子,款款走了出來。她嬌怯怯在那兒,就像一朵空谷幽蘭,美得空靈,柔得心疼。
她在司明緒身後,對著陳尚雲福了一福:“小女子實在不知陳公子的意思。“
司明緒點了點頭:“陳峰主你既然說這位姑娘偷盜了你的物事,有何證據?“
陳尚雲臉色又青又紫,他那日喝醉了,非禮一名酒家女,事後卻丟了一件重要東西。他追查許久,終於查到了雲馨兒頭上,得知此女要來這拍賣會,便在此處守株待兔。眼看便要將那東西追討回來,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東西極其重要,若是追討不回來,青嶺上宗這位代掌門顧師侄,可沒有掌門謝師兄那麽好說話。
他也是打了一輩子雁,反被雁啄瞎了眼,居然栽在一個小娘們兒身上。
陳尚雲心中著急,也顧不得保密了,低聲對司明緒道:“這娘們兒從我這兒偷走的,是我青雲上宗鎮派之寶,攝魂鈴。事關重大,還望司城主不要多管閑事。”
司明緒愣了愣,臉色登時有些古怪……攝魂鈴?那玩意兒,不正在自己的乾坤袋裡麽?而且這攝魂鈴是自己殺了成邈得到的,和雲馨兒、陳尚雲又有什麽關系?倘若這陳尚雲所言不虛,難道是雲馨兒盜走了攝魂鈴,不知為什麽輾轉到了成邈手上,最終落到自己口袋裡?
現在就有些尷尬了。陳尚雲追著雲馨兒不放,而攝魂鈴在自己身上……
陳尚雲見司明緒不吭聲,以為自己說服了他,便伸手要去抓雲馨兒。雲馨兒尖叫一聲,躲避不及,被陳尚雲擰著胳膊了一把扯了過去。陳尚雲怒道:“格老子的臭□□,你若是不交出東西,老子就在這兒撕了你的衣衫,看你這龜兒子還怎麽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
他心中焦急,連蜀中的方言髒話都出來了。
雲馨兒見他猙獰的樣子,不由得心中害怕。她月余前接到一單生意,客人要求她從陳尚雲身上,盜走一個鈴鐺模樣的東西。她知道此人好色,便扮作酒家女為其斟酒。陳尚雲喝多了,果然對她動手動腳,雲馨兒便趁機摸走了他腰上的鈴鐺。
這單生意給她賺了五百枚上品靈石,雲馨兒十分滿意,沒想到苦主找上門來了。
若是謝玄風知道他的命法寶、四大級法器之一的攝魂鈴就賣了五百枚靈石,估計得吐血。在上一屆的扶搖閣拍賣會上,另外一件器——七苦因果塔賣出了三百萬枚極品靈石的價格。而且攝魂鈴是極厲害的攻擊法器,七苦因果塔沒人知道是幹嘛的,也就類似福袋吧,都能賣出那個價格!
司明緒之前還在琢磨著,要不要把攝魂鈴還給陳尚雲。可那陳尚雲瘋了一樣要撕雲馨兒的衣裙,他立時將雲馨兒拉到自己身後:“陳峰主,請冷靜。”
陳尚雲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眼睛中布滿血絲。他心中極為畏懼宗門處罰,竟認定了司明緒也想從雲馨兒手裡得到那東西,與其兩手空空回青嶺山受那苦楚,不如拚個魚死網破。他慘然一笑,猛然間手底一亮,長劍遞出,斜斜刺向司明緒的肋下三分!
大哥,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司明緒一手攬著雲馨兒的纖腰,猛然往後輕身一縱。陳尚雲招式未老,又是一個劍花挽出,閃電般緊隨其後,他全身門戶大開,毫無回防之意,竟是一副以死相搏的模樣!
可是他的劍並沒有遞到司明緒眼前,手腕便被狠狠擰住了。
肖衡來了。
陳尚雲正要怒罵,抬頭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
這雙漆黑的眸子如毒蛇一般死死盯著他,那濃重得化不開的殺意讓他臉色發白,方才拚命的勇氣一下泄了個精光,忽然間戰意全失。
少年緊咬牙關,手上猛然使力。哐啷一聲,陳尚雲的長劍落地。
肖衡扭頭向司明緒望去:“……明緒哥,你沒事兒吧?”
卻被司明緒攬在雲馨兒腰間的手狠狠扎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