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給一個普普通通的麵包店姑娘的禮物,怎麽可能扯得上什麽世界的真實?在路易十四看來,唐措說的話未免太忽悠人。可唐措天生就長著一張能讓人信服的臉,極具欺騙性,哪怕現在換成了西奧多的臉,他平穩的語氣,一以貫之的表情,都還是能讓人覺得——他沒有說謊。
更重要的是唐措確實沒有說謊,給塞西莉亞的回禮關系到支線任務,支線任務指向副本,副本代表了永夜城的存在。
永夜城是什麽?
是世界的真實。
路易十四再聰明絕頂,也不可能猜到他身處的世界只是一個副本,而他不過是一個副本裡的NPC。他疑惑著唐措的話,問:“你覺得這樣就能引起我的注意,為你自己爭取時間嗎?”
唐措:“我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路易十四再次為唐措的直白而感到驚訝,他忽然發現,這個孩子跟他想象中的白騎士家族的正統後裔,很不一樣。
而緊接著唐措就又說:“要不要上鉤,隨便你。”
輕笑聲傳來,路易十四沒有答話。
唐措的腳步不停,憑他偵探的直覺,迅速在吉伯特先生的家中翻找可能有用的線索。路易十四見他找得這麽認真,不由又信了一分,問:“那個男人都死了,你覺得你還能找到?”
能。
唐措很肯定。這不是他對自己太過自信,而是基於事實的判斷。從屍體的溫度和僵硬程度判斷,吉伯特先生已經死了一會兒了,早於唐措觸發支線任務的時間。
永夜城再怎麽嚴厲,也不會給玩家安排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吉伯特的死也許會給任務增添難度,但絕不會堵上通關的路。
一定還有什麽線索能夠指向吉伯特的回禮。
皇天不負有心人,唐措重返馬車,最後終於在馬車裡發現了一絲端倪。
吉伯特先生雖然號稱擁有一個商隊,但其實隊裡只有他一個人,他會在離開月隱之國抵達法蘭後,再雇傭幾個經驗豐富的幫手陪他去各處進貨。唐措問了安娜大嬸,她也證實了這一點,並說明每次吉伯特先生都是一個人回來的。
可這馬車裡,除了吉伯特先生留下的痕跡、剛才安娜大嬸留下的痕跡,還有屬於第三個人的東西。
一塊碎布被卡在座椅的縫裡,碎布很小,一點點布頭上拖著幾根絲線,像是人坐在這裡時,衣擺不小心卡進縫隙裡,站起來不小心扯壞的。碎布留下的痕跡很“新鮮”,但這塊碎布不屬於吉伯特先生,他的衣服完好無損,布料也對不上。
吉伯特先生相對富裕,常穿的衣服料子都很好,而這塊布看起來更適合一個長工、一個四處流浪的賞金獵人?
總而言之,有人跟吉伯特先生一塊兒回來了。不管他是誰,這一路上他跟吉伯特先生一定有交流,或許會知道吉伯特先生為塞西莉亞準備了什麽禮物。
現在的問題是,該去哪裡找他。
還有一個問題是,靳丞怎麽還沒找到他,青藤同盟的人沒把自己的行蹤報出去嗎?
此時的靳丞已經收到了關於唐措行蹤的信息,但他無法抽身。先前,在得知地下宮殿的存在後,他立刻派人去查可能存在的宮殿的其他入口,結果城裡的還沒查出來,查到了城外的。
在城內的警鍾敲響後,月隱之國的各處城門就已封閉。十分鍾前,一名青藤同盟的成員帶著傷從大漠而來,叩響了城門。
城外距離大約十裡的地方,茫茫黃沙裡,也有一個地下宮殿的入口。打開入口的是玫瑰教派的人馬,只是他們在進去的時候,恰好被一波從法蘭公國趕來的青藤同盟援軍發現。
雙方發生激烈打鬥,青藤同盟的人追著對方殺入地宮,隻留了一個人前來報信。
“你說白衣主祭?”靳丞蹙眉。
“沒錯,確定是穿白袍的。只是他一直被保護著沒有出手,所以也不敢斷定他到底有多強。”
“法蘭公國,凱爾特在嗎?”靳丞又問。
“在,他也進去了!”來人稍顯激動。凱爾特果然沒騙他,他認識蘭斯洛特。而老熟人凱爾特的出現也讓靳丞心裡有了猜測,這位或許是他們的隊友。
如果池焰是巴茲,排除他和冷繆,那剩下最後一個就是榮弋。由榮弋對上白衣主祭,情況或許還不算那麽糟糕。
可現在地宮裡的人就有點多了,多個入口的出現也讓它變得不再安全,裡面還有那麽多的孩子。
最重要的問題是,地面上的人手也不多。玫瑰教派大量湧入,而地宮的出現把戰場切割成兩個部分,一個地上一個地下,想要兩頭都顧,往往就會全面失守。
此時此刻靳丞已經站到了城中那座最高的鍾樓上,扶著欄杆遠眺整個月隱之國。他蹙著眉,飛快地權衡利弊,腦海中又不由想起了國王的臉。國王懇切的話語還在耳畔回響,靳丞捫心自問,他到底能不能達成他的期盼。
在明知月隱之國必定淪陷的前提下,是否還要去追尋那一絲渺茫的希望。
他抬頭看了看天,此時豔陽高照。
“通傳下去:分一部分人手出來,支援地宮,保住孩子,保住希望。”靳丞最終還是做出了決斷,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半分鍾,但他的聲音異常凝重。
“留在地面上的人,請緊握你的劍,做好赴死的準備。為希望,為一切公理與正義,為所有滾燙的鮮血和勇敢的心,誓死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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