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才看他,歪過頭,哂然一笑,“是啊。她愛誰不好,偏偏愛的是他。求而不得,便要將人毀了。”
“小叔叔是個很好的人。”
她頓了頓,又說:“我這些年住在他旅居國外時生活過的地方,碰到了他的主治醫生。醫生告訴我,如果他不堅持回國,還可以活十年。”
說這些話時,小姐雖然看著他們,目光卻沒有落在實處,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他是一個無線電專家。”
話音落下,小姐陷入長久的沉寂,而於公館的二樓,傳來了女人淒厲而又哀婉的哭嚎。這其中夾雜著的悔恨、痛苦和絕望,就像一千根針刺在人的心上,密密麻麻。
唐措深吸一口氣,盯著小姐,繼續問:“那閣樓那位呢?他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小姐也痛苦地蹲下來,抱著頭,終於脆弱又無助地哭起來。她也許真的知道,只是不願意說,也許是真的不知道,不願意再追究。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她一個了,追究又有什麽意義。
於公館內外,只剩人和鬼的哭聲,隔著陰陽兩界相互呼應。
齊輝一時消化不了小姐吐露出的真相的一角,唐措和靳丞也還在思考,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至少小姐現在不會急於放火了。
這一劫避過,隻待十二點過後,回到1926打電話。
此時距離十二點還有最後的四十三分鍾。
唐措和靳丞重新回到二樓,打算再把二樓搜索一遍。托小姐的福,夫人可能被刺激到了,不知躲到了哪裡,沒有再出現。
碎屍鬼倒是還在,但不靠近他所在的區域內,他也不會主動攻擊。
“小姐和夫人房間門的鑰匙還是沒有找到,琴房也還沒開。”靳丞邊走邊說。
“我現在在想一個問題,於望月既然是個好的,他為什麽會在死後還留在這棟宅子裡,每晚彈一首古怪的樂曲。”唐措道。
“你覺得這有特殊的意圖?”
“也許。”
兩人在二樓轉了一圈,來到通往閣樓的樓梯口,卻沒有上去。靳丞抱臂望著半掩的閣樓門,徐徐道:“我忽然想到一個辦法,或許能拿到小姐腰間的那把鑰匙。”
唐措問:“什麽?”
靳丞卻賣了個關子,笑著說:“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大約十分鍾後,靳丞和唐措又回到了客廳。齊輝還留守在這兒,見兩人過來,忙讓出落地窗前的位置。
靳丞便從口袋中掏出一封皺巴巴的還沾著灰塵的信,衝屋外的小姐揮了揮,說:“我們剛才上去又找了一遍,發現一封你叔叔留下的信,想看嗎?”
小姐霍然抬頭。
靳丞繼續說:“看不看隨你,不過,鑒於你剛才想放火燒死我們,你得拿個東西來交換。就用你腰間的那把鑰匙怎麽樣?”
聞言,小姐下意識地握住了鑰匙,“你以為這是大門的鑰匙嗎?”
靳丞攤手,“賭唄,你換不換?”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我都說是賭了,不過如果你想要驗證一下,我也可以讓你湊近了看一眼。”
靳丞表現得如此磊落大方,倒叫小姐一時拿不定主意。半晌,她終於邁步靠近,看到了那封被靳丞拿在手裡的信。
月色朦朧、燈光昏暗,她看不太清信的內容,但那字跡確實很像小叔叔的。
靳丞很快又把信收回去,問:“你換不換,不換我就燒了。左右我不認識什麽於望月,留著對我也沒什麽用。”
小姐猶豫,鑰匙握在掌心,遲遲沒有做出決定。
唐措靜靜等著,余光瞥著客廳牆上的鍾,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距離十二點還有最後的十九分鍾。
“我換。”天籟終於響起。
靳丞卻又臨時反悔,“晚了,除非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小姐既然答應,便不可能在這時放棄,咬牙道:“什麽問題?”
靳丞:“你父母是哪一年結婚的?”
小姐:“啊?”
這什麽鬼問題。
第72章 黎明之前(十一)
“1916,我的父母於1916年成婚。”
小姐從門縫中塞進來的鑰匙匹配琴房的鑰匙孔,而此時距離十二點還有最後的十一分鍾。唐措和靳丞不敢耽擱,火速衝往二樓,也不去管小姐拿到信後的反應。
齊輝跟不上他們的速度,隻好留守客廳,等待十二點琴聲響起,再與他們一同穿越到1916。
二樓。
空蕩蕩的琴房裡,只有一架鋼琴孤獨地沐浴在慘淡月光中。它的琴鍵上有幾個明顯的手指印,證明小姐肯定進來過。
琴凳是可以打開的,唐措從凳子裡又找到一把鑰匙。
但除此之外,琴房裡真的什麽都沒有,更別說十二樂章。兩人走遍了琴房的各個角落、拍打牆壁,也沒有找到任何密室或觸發任何劇情。
“十二樂章如果不在這裡,會在哪裡?”靳丞道。
“先去開門。”唐措當機立斷,兩人便又回到走廊上,用琴凳裡的鑰匙去開夫人和小姐的房門。
恰在此時,樓下傳來了小姐憤怒的叫聲:“你們騙我!”
信是靳丞偽造的,字跡遠看著像,但仿得倉促,做舊的效果也不好,近看就會穿幫。被愚弄的小姐自然怒不可遏,於是緊跟著傳入兩人耳中的便是齊輝的驚呼。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