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熙延在丞相府裡用了午膳就趕回來,一次娶兩個王妃還得趕同一日回門,也是累得夠嗆。回府裡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拉著夏淑寧上馬車去了舅父家。趙熙延有些氣堵著,也沒有同夏淑寧說話。夏淑寧心中歎了口氣,她知道表哥和那個王妃有了夫妻之實,自己心裡也堵著一口氣。不過轉頭一想,那日這樣問他,有些傷他了。這個王爺表哥,到底是個女兒家,有些掛不住臉。僵持了一會還是夏淑寧開了口“表哥這是要與我永不再說話了麽?”
“沒有”趙熙延開口淡漠,也不看夏淑寧,自顧自閉目養神。
“那日我是不該這樣問你,我只是有些震驚。”
“嗯”趙熙延也是傲嬌透頂了,夏淑寧都給台階了,他就是不願意下,夏淑寧頗為無奈。不一會兩人也到了夏家,夏家世代為將,獨獨夏淑寧的爹跑去當了太醫院院首。
夏院首和夏貴妃都是夏老侯爺的妾氏所出,老侯爺有嫡子嫡女,夏家的侯爺爵位是輪不上夏院首的,所以便從小潛心醫術,不與大哥爭位。而夏貴妃嫁給皇帝也是純屬偶然,當年皇帝還是皇子時,曾隨夏老侯爺出征漠北,回京去夏侯府時見到了夏老侯爺的嫡女,被嫡女的美貌吸引了,就央求老侯爺將女兒嫁給他當側妃。可是老侯爺的嫡女怎麽能是側室,但是當年還是皇子的少元帝登大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夏侯爺又擔心押錯寶害了嫡女。於是乎,他想兩全其美,就是將庶女抬成嫡女,嫁給了少元帝。當年少元帝滿心換新娶了所謂嫡女回府,掀起了蓋頭卻發現不是。少元帝登位以後,一方面是夏侯功高蓋主,一方面當年戲弄之故少元帝很是猜忌夏府。夏府多年來兢兢戰戰,夏老侯爺也是捶胸頓足。而夏府嫡女嫁給了少元帝的弟弟當王妃,多年以前也被少元帝打成謀反之罪,全府賜死了。
夏院首帶著全府跪迎趙熙延和夏淑寧的到來,雖說夏院首是趙熙延的親娘舅,但是該有得禮數一點也不能省。趙熙延和舅父進了前廳,趙熙延就跪了下去“舅父,熙兒不孝竟讓您跪迎。”
“傻孩子,你是皇子又是親王,舅父是臣子,舅父跪你天經地義,這是君臣之禮。你方下跪我,舅父如何當得起。”
“君臣禮是做給外人看的,熙兒從小長在您的膝下,得您照應,現在您又為了我,將寧兒嫁過來。”趙熙延言語有些哽咽,他對夏院首更有父子情結,從小長在夏院首膝下,又得親自照料身體。趙熙延的童年都是在這個不怎麽大的院首府度過的。
“熙兒,你太婦人之仁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舅父,您是知道的。熙兒並不想成大事。”
“舅父知道為難你,但是你母妃和舅父的命運,夏氏一族的將來都捏在你的身上。舅父也願你做個平常人,富足歡愉過一生。可是你得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熙兒知道。”
“你母妃總是托我催你,子嗣的事,該努力。但是之前的藥方,你也泡了許久,估計是不行。前些陣子,我與天山毒聖又研製了一方。你拿回去試試。你先想好,這個藥可能會痛苦萬分。而且只是試試,還不一定奏效。”
“熙兒如今已經不知道身軀是什麽樣的身軀,如果這個法子奏效了,怕是母妃不知要送多少女人前來。”
“可是你此生是無法恢復身份了,沒有子嗣,難堵悠悠眾口。”
“舅父說笑了,現在熙兒名下已經有兒子了。”
“那畢竟不是你親生的,難不成你打算讓寧兒一輩子無兒無女,為你守活寡嗎?”
“舅父,您是最了解熙兒的,表妹下嫁我,我這是耽誤她一生。她理應嫁給她的心上人,相夫教子安享一生。現在如此,並非我與表妹所願。將來有機會,我定將成全表妹。”
“熙兒,你這是糊塗啊。你怎知寧兒不願?寧兒嫁你,是有悖人倫,但卻是最好安排,你卻往外推。舅父老了,不能為你醫治一輩子,如舅父那天駕鶴西去,寧兒便可為你醫治啊。何況你日後榮登大寶,后宮也得有人替你兜著,有人掩著。”
“這些都是後話,舅父也當知我並無奪嫡之心。眼下要緊的是,為我那枉死的十三弟報仇,不枉我與他兄弟一場。”
“你不爭不搶,也不過是下一個賢郡王罷了。你不謀事,無權無勢,又如何鬥得過太子,為十三爺沉冤得雪?”
“我相信父皇,也信公道正義。”
“熙兒啊,你終究是太年輕,少年心性啊。”
“邪不壓正,我始終相信。”
夏院首甚是無奈,畢竟趙熙延雖然生長於皇家,但是夏貴妃多年來都是注重修煉他的文學與武功,但是對於人性卻知之甚少。如今趙熙延已經十七,夏貴妃有意將這隻家養的老虎放出去歷經世事。
夏淑寧和女眷在後院說說笑笑,比在端親王府高興不少。正和小侄女小侄子玩耍得正是興頭時,母親和嫂子卻叫了她走。“阿娘、嫂子,你們急忙忙拖我來房裡作甚。”
“找你來,定是有要緊事。”
“什麽要緊事,院子裡頭不能說的。”
“寧兒,你在王府如何?”
“女兒在王府過得甚好,就是無趣些、拘謹些。”
“那個丞相的嫡女如何?還有那個生了兒子的丘氏,都好應付不?”
“母親、嫂子,你們當王府是龍潭虎穴嗎?還應付咧。”
“王府後院那能不是龍潭虎穴麽?”
“那也是別人的,肯定不是表哥的。”
“別貧嘴了,趕緊說說吧。”
“王妃樣貌豔如桃李,氣質是頂頂好的,我想但凡是男子看了都會愛慕不已。丘氏我也只是匆匆見過幾次,並無交集,她姿色也好,就是瞧著有些病態。”
“誰問你這些,我問你是品行如何,可好相處?”
“我才嫁過去幾日,都無甚交集,如何與你們說品行。問這些作甚?”
“王妃是丞相嫡女,而我們家是侯府旁支,也是怕你被人捏著出身笑話,讓她處處壓你一頭。如若我們是侯府嫡系,以你和端王的情分,你今日就不會是側妃。”
“大家閨秀若是做出這樣的舉動,大概也是惹得表哥厭煩罷了。怕些什麽。”
“端王是表親,與你青梅竹馬,情分是有,你也別掉以輕心了。男人三妻四妾,你不努力把握,情分也是會一點點沒有的。”
“你們這些話我都記下了,慢慢來可好。我與表哥自小一起長大,他決計不是那種人。”
趙熙延和夏淑寧留下府裡用了膳,告辭了舅父就回了王府。他幾乎是要累癱了,這一天下來回了兩個門。丞相的試探和舅父的教誨,都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知道,自己是必須參政,才能為十三弟報仇。但是他也怕,一旦踏上金殿,自己再也不能抽身。其實從他出生的開始,就注定了活著便抽不了身。他吩咐了祥雲準備熱水,他想泡個澡解乏。一會祥雲就帶著小廝備好了熱水新衣,趙熙延跳進水裡閉目養神了起來。過了半個時辰,趙熙延起來後,又叫了鍾情鍾愛進房伺候,給他按摩。趙熙延疲憊的躺在貴妃椅上,鍾愛自覺給趙熙延按起了頭,鍾情只能蹲下給趙熙延捶腿。趙熙延放空了自己,整個人陷入了一場短暫的夢裡。他夢見了幼時跪在雪地裡瑟瑟發抖,夢見了練武的時候傷口一遍又一遍崩開,夢見母親的冷漠,夢見了十三弟在牢獄中的哭聲。他驚醒,嚇壞了鍾情鍾愛,還以為自己用力過多弄疼王爺了。鍾愛一直沉浸在對王爺的愛慕裡,這麽一來嚇得不輕,兩個人趕忙跪下求饒。“無礙,本王只是做夢了。你們先下去吧,去帳房領賞。”兩人退出了房門,鍾愛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顧,鍾情見此狀趕緊將她拖離。趙熙延陷入了一場沉思中,手裡還捏著舅父給的那包藥。他並不想吃,吃下去了王妃和寧兒都將淪為為他綿延子嗣的生育工具,而且他也無法回頭。想著將藥倒進了一個瓷瓶中,將它鎖在了櫃子裡。
今夜清波園的紅燈籠掛著,常夏園的紅燈籠也掛著,但是他都不想去,不想面對。他叫來了祥雲,去了幽谷園。
“如玉,琪琛最近可食得香啊。”
趙熙延大婚前後都忙碌著,一直很少來此處看孩子,現在新婚的當口居然來了。如玉又驚又喜的,“琪兒進得很香,現在胖了許多。”趙熙延從如玉手裡接過孩子一看,還真的胖了。“小家夥重了不少,手腳這麽有力,相信日後定是個練武的好料子。”如玉笑著回應“孩子還這樣小,能看出來些什麽。”“我趙家兒郎個個都是文武雙全的,琪琛也不例外。”說著一邊逗弄著孩子,小家夥可愛得緊,趙熙延也歡喜。丘如玉看著眼前的人如此喜歡孩子,現在娶了妻,相信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了。他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會這麽喜歡琪琛嗎?如玉有些心口堵,她還不知道自己在堵些什麽。
“王妃,王爺去了玉夫人處。”蘇清書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有些低落,新歡還在不敵舊愛。
“側妃,王爺去了玉夫人處。”夏淑寧一猜就知道趙熙延為了逃避面對,跑去掩人耳目,去了丘如玉處看孩子。她笑笑,這孩子又不是他的,跑得還挺勤。
這夜窗外月光皎潔,兩妃入睡了以後,趙熙延就從丘如玉哪裡回來了,窩進書房裡喝了些酒,陷入了一場迷惘。明日迎接他的又是怎樣的未來,有些心煩意亂,有些傷春悲秋。
作者有話要說:
悄悄更新一章,差點被抓,我是用生命在更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