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元帝與信王死在了同一天,趙熙延將他們的靈柩安排好,便收拾起了殘局。趙熙延不想留下後患,將依附廢太子的官員們都殺了,掃乾淨了朝堂。皇宮歷經血洗,趙熙延下令火葬這些戰死的兵將,不管是敵是友。麾下戰死的將士,都按照品階功勞發放喪銀。很快的京城裡的死屍、死馬都堆在了一起,打掃得乾乾淨淨,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大齊皇宮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大齊皇宮重新變得整潔乾淨,掛滿了白色的喪綢,連宮燈都換成了白色。趙熙延一身孝服,跪在大齊祖祠,面前是少元帝的棺純。趙熙延收拾完殘局,剩下的都交給了蘇相和鎮北侯,自己在這祖祠裡跪著,兩旁全是少元帝的嬪妃,正在哭哭啼啼。趙熙延被她們哭得心煩意亂,此時夏皇貴妃走到了趙熙延身後,輕輕拍了他的肩膀。
“我兒辛苦了。”
“母親,都結束了。”
“你果然沒有讓母親失望,你一直都是母親的好孩子。”
趙熙延卻突然轉身抱住夏皇貴妃的腰,哭了起來,傷心得就像個孩子。
“孩兒從今日後就沒有父親了!”
夏皇貴妃心疼的摸著他的頭,“你還有母親,還有妹妹,還有妻子與兒女。你不是一個人。”
趙熙延還是停不下來眼淚,像個孩子依賴母親一樣,緊緊抱著夏皇貴妃的腰嗚嗚哭著。盡管他的父親是個壞人,是個屠兄殺弟的惡魔,但是他就是他的生父,自己身上流著他的血,他也曾是個慈父對他萬般寵愛。他走了,將他一生最珍惜的東西留給了自己,他從今以後便沒有父親了。
蘇相一身喪服走到門前見到趙熙延這般傷心,不免動容。自己也是有兒有女之人,這樣的痛他實在感同身受。但是如今眼前這個嗚嗚大哭的孩子,即將為大齊國君,還是得忍下喪父之痛去處置國家大事。蘇相很是悲痛走到趙熙延跟前,弓著身子。
“殿下,諸位大臣等著您去商議登基大典之事。”
趙熙延從夏皇貴妃的懷裡起身,夏皇貴妃心疼為他擦幹了淚水,趙熙延忍下了悲痛跟著蘇相走了。他知道,他今後沒人能庇佑自己了,凡事都得靠自己了。趙熙延進去和大臣們商議登基大典之前,吩咐了石江率兵三千去秦州迎回自己的妻子兒女和妹妹。趙熙延沒什麽異議,登基大典一切按祖製即可,強調了不要鋪張浪費。但是在冊封皇后這一事,趙熙延遲遲沒有首肯。明面上蘇清書是端王妃,趙熙延被冊封為太子,蘇清書就是太子妃。如今趙熙延要登基為帝,自然要立蘇清書為皇后。可是趙熙延想立夏淑寧為皇后,但是這根本不合禮法。蘇清書明面上除了膝下沒有子嗣之外,沒有犯過任何一條七出之條,出身高貴,且蘇相是有著從龍之功的大功臣。不管怎麽說,將蘇清書立為皇后都是應該的。但是趙熙延心裡有疙瘩,不願意立蘇清書為後。不管群臣怎麽說也好,趙熙延遲遲沒有表態。蘇相有些尷尬,趙熙延看得出來。趙熙延與眾臣僵持了許久,最後親自開了口冊封太子妃蘇氏為正宮皇后,側妃夏氏為皇貴妃,側妃丘氏為賢妃,追封已故端和王妃(漠北六公主)為端和皇貴妃。趙熙延親自擬了自己母妃和胞妹的封號,冊封夏皇貴妃為孝賢聖母皇太后,十六柔嘉公主為景和大長公主。
趙熙延不是很高興,都能看得出來。但是大臣們覺得可能是太子因著皇上的駕崩而難過,連蘇相也這麽覺得,並沒有因著剛才趙熙延遲遲不表態而怪他。心裡反倒覺得趙熙延極為孝順,與少元帝父子情深。少元帝的駕崩,尚且還沒有諡號,而且信王如何處置,也不好說,一切都得請示趙熙延。少元帝雖說得位不正,在位也沒有多大的建樹,但是他在位期間,還算是勤政愛民。趙熙延拿著毛筆,在那張紙寫下了“敬天孝仁勤極至誠慈聖功德大成章皇帝”。少元帝從此有了諡號,後世稱為章皇帝。趙熙延雖說與廢太子有著血海深仇,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哥哥,自己也沒有聽父皇的話,留他一條命。趙熙延隻命禮部以親王喪葬禮遇厚葬信王,信王諡號由禮部擬定。禮部為了討好新君,給了趙承延一個戾字。這個字可以說是將信王的一生,貶的一文不值。趙熙延也不管,沒有改就這樣用了。最後是商討趙熙延登基以後的年號,朝堂之上眾臣吵來吵去,爭個不休。趙熙延反倒沒有什麽重視的,就是一個年號,不必要搞得如此複雜。鎮北侯審視奪度,走到跟前歌頌了一遍趙熙延十七歲出征漠北,大敗漠北三十萬大軍;又助漠北平叛內亂,簽署了兩國百年友好條例;如今又平了大齊內亂,肅清了朝野等功績。先帝年號為“少元”,而趙熙延的功勞比少元帝的大,不如就將年號定為“天元。”此話一出,眾臣紛紛表示同意。趙熙延看著他們阿諛奉承的樣子,有些反胃,也沒說什麽。從此趙熙延便成了大齊天元帝。登基事宜與章皇帝喪葬事宜都商量好了,趙熙延便當起了甩手掌櫃,把事情都推給了大臣們。
秦州距離京城不過是一日的路程,很快的石江就將趙熙延的心頭肉們都帶回了京城。這次她們沒有回端王府,而是徑直被請進了宮。一乾女人們能安全返京,都明了如今這天下是趙熙延的了。端王府她們回不去了,以後要住在皇宮裡。趙熙延知道夏淑寧她們回來了,早早就在宮門外等著。馬車越走越近,趙熙延的心越來越澎湃。直到馬車停下,夏淑寧抱著趙慕寧下了馬車,趙熙延幾乎是衝過去的,抱緊了夏淑寧。
“相公,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趙熙延不管眾人的目光,隻管抱著夏淑寧。這些日子,他實在太思念她了,思念猶如洪水猛獸一般將他險些打垮。幸好他的良藥及時的回到了他的身邊,及時的給了他安心。趙慕寧小小的,哪裡懂自己父親的思念,小手揮動著,幾次打到趙熙延的脖頸上。趙熙延才從夏淑寧的懷裡醒悟出來,將她接到懷裡。
“慕寧有沒有想父王啊。”
“慕寧可想父王了,總是半夜啼哭,嘴裡不停喊爹爹。”
趙熙延用鼻尖蹭了趙慕寧的小鼻子,逗得她鼻子癢癢的,咯咯直笑。此時蘇清書和丘如玉帶著兩個男孩子,已經到了跟前,琪睿也鬧著要父王抱,趙熙延才反應過來。趙熙延知道不能厚此薄彼,便把趙慕寧放回夏淑寧的懷裡,蹲下與兩個男孩說話。趙熙延休息不好,整日憂心,眼底發青又憔悴消瘦。趙熙延兩隻手將兩個男孩子一塊抱起,幸好趙熙延沒有停歇過練武,要不然兩個這麽大的小孩,一塊抱起來還真的很吃力。兩個男孩很久不見父王了,抱著趙熙延的脖子不放。趙熙延也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孩子們對他的依賴。他已經沒有父親了,更加心疼孩子們,心裡暗暗下了決心不能學自己的父皇,要對孩子們多加關愛才是。蘇清書下了馬車,見到思念至深的那個人這樣憔悴消瘦,心裡是痛得不得了。好想投進他的懷裡,問問他一切可還好?可是那人興衝衝跑來卻不是擁上自己,而是將兩一個女人擁入了懷抱,向她訴說自己所有的思念。她太羨慕夏淑寧,羨慕到了一種嫉妒地步。丘如玉眼裡都是眼淚,她總是擔心那一別會成了永遠。現在見這人消瘦了這麽多,心裡更是苦澀。
趙熙延沒有廢話,帶著妻子兒女進了宮。趙熙延這些天精神一直緊繃著,突然見到了寧兒與孩子們,那根繃著的神經總算松弛了些。趙熙延還沒有登基,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好。趙熙延將他的後院一股腦丟了自己的母妃,讓她們都在鹹福宮住下了。趙熙延一家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夏皇貴妃抱著趙慕寧,兩個男孩子圍繞在膝下聲聲喚皇祖母。夏皇貴妃好像把前半生都沒笑的笑容,此刻都笑了出來。韓秋衣也在鹹福宮,當她看到趙琪琛的時候,有種莫名其妙的親近和熟悉。她實在是羨慕極了,如果自己的孩兒還在世,孩子怕是比十一的還要多吧。趙熙延瞧見了韓秋衣的感傷,將丘如玉和趙琪琛帶進了一間空房裡,請來了韓秋衣。
“十一,你要與我說什麽?”
“十一要給韓娘娘一個驚喜!”
“你為十三平反,就是給娘娘我最好的驚喜了。”
“這個驚喜很大,你要受住了。”
“你說。”
“這間房子裡,有你的兒媳婦和親孫子。我的長子趙琪琛不是我親生的孩子,是十三與如玉相戀的時候生下的。當年我為了留住十三唯一的血脈,自作主張將如玉迎娶作了側妃,多年來明面上相敬如賓,實則為兄長與弟媳。十一沒能救下十三弟,十一有愧!”
“你說的可是真的!”
“十一不敢騙韓娘娘,當年十三與我還年少,七夕佳節跑去集市玩耍。十三情竇初開,遇見了如玉。但是如玉只不過是個平民,還是低賤的商籍。十三不敢與您說了,怕你會……便置了院子與她常常私會。十三事發以後,十一便將她藏了起來。然後就到了如今!”
“娘娘多謝你!”
韓秋衣就要跪下,趙熙延卻將她扶起。趙熙延推開了門,將韓秋衣帶了進去,趙琪琛不認識韓秋衣是誰,但是趙熙延是他父王,見到趙熙延便跑到了跟前就要給趙熙延行禮。趙熙延卻不讓他行禮。
“琪琛,快給祖母請安。”
“祖母?”
在趙琪琛的腦子裡,趙熙延是他的父親,夏皇貴妃才是他的祖母。但是父王突然叫自己給眼前這個婦人行禮,還說這個婦人是他的祖母,實在是困惑。趙熙延瞧出了趙琪琛的困惑,蹲在他的身前,耐心跟他解釋。
“她是你皇爺爺的貴妃娘娘,所以你要喚她祖母,給她請安。這是尊重長輩,知道嗎?”
“孩兒知道了。”
“孫兒琪琛給祖母請安。”
“好孩子,好孩子,快到祖母這裡來。”
韓秋衣淚如泉湧,將趙琪琛緊緊抱在懷裡,很是心酸。趙熙延給了她一個多麽難能可貴,萬金難買的驚喜。趙熙延站起來,拍了拍丘如玉的肩膀。丘如玉養在端王府這麽多年,養得很精明,一看就知道眼前這個先帝貴妃就是趙禧延的生母。趙禧延早就化成了灰燼,如今他的生母站在自己面前,抱著他們的骨肉,她又怎麽會不悲從中來?趙熙延不想擾了她們真正的一家人團聚,便想抽身出去,將時間留給她們。誰知丘如玉竟然第一次這麽大膽,抓住了趙熙延的手腕,不讓他走。趙熙延轉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拍拍她的肩頭就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作者
不是還有一個美女沒出現嗎?
文案裡不是還有一個漠北郡主沒出現呢
所以
不存在
馬上就結局啊
來來來
存在感最低的丘如玉要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