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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軼事之長夜未央》第45章 出師不利
趙熙延一行大軍,打出了京城城門後便日夜兼程趕赴北邊關。很是擔憂漠北提前有所行動,大軍不早抵達,如漠北果真突襲怕是會抵擋不住。趙熙延一路上也不顧眾將士死活,硬是風雨無阻,日夜兼程趕路。軍中大部分都是新兵蛋子,操練的時日還不多,早早就恨死了端王。但是畏懼趙熙延的身份高貴,也不敢表現出甚麽來,也只是私下碎嘴罵罵。趙熙延嘴笨,也不懂解釋些什麽。秦淮安的大腿早被磨破了,屁股都要顛爛了,乾脆馬也不騎了,自己跑去押運糧食的車上半躺著,嘴裡都是埋怨。趙熙延帶著大軍走了也有十七日,還有幾日便可到北邊關,這日到了涼州,已經是兵乏馬困,疲累不堪了。趙熙延命全軍就地駐扎休息兩日再趕,還吩咐了火頭軍去鎮上采買些好肉,慰勞一路辛苦。全軍戰士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歡呼雀躍,秦淮安更是歡天喜地,趙熙延瞧了微微一笑。入了夜,荒涼的涼州,四下隻得星星點點幾戶人家,最光亮的莫過就是這臨時駐扎的大營了。趙熙延拿了酒,敬了眾將士一番酒,說了好些安撫的言語,便回了營帳裡,留秦淮安一人在外頭與大夥同歡。

 趙熙延三巡酒過,雙頰微微泛紅,有了些醉意。這一路的辛苦奔波,忙忙碌碌,也將京城的傷心事暫且放下了。如今喝了些酒,那些思念與痛楚又全都湧上了心頭,逼上腦海。趙熙延拿著一壺酒,獨自在營帳裡,自顧自飲著,眼卻往東方瞧著。涼州城的風有些涼,有些刮人,趙熙延覺得心下比這涼州城的風還要冷。也不知道此時,京城中的她在做些甚麽?這樣晚的夜,她可安睡?如今可是入冬了,也不知道她睡得暖不暖?身子可養好了?可是還惱他,恨他?趙熙延想著成婚以後,兩人的點點滴滴,有些恍如隔世。他一遍又一遍想起那日她如此恨他,一口一聲一個怪物,恨恨喝下墮胎藥。那些話就如同凌遲一般,但凡心思閑下來,便痛起來,久久回蕩。趙熙延將一壺酒抬起喝下,醉意朦朧瞧著東邊,那是京城的方向。趴在了案上,喃喃念著怪物二字,滿眼通紅,兩行熱淚打下。這一場鏡花水月,原是只有自己放不下。

 秦淮安抱著酒壺進了趙熙延的營帳,尋他出去再喝一些。卻隻瞧見趙熙延趴在案台上,手裡還抱著酒壇子。秦淮安笑他一個大男人酒量竟然如此差,便走向案台欲叫醒他。秦淮安走近了一瞧,趙熙延竟然醉倒了,落著淚。秦淮安不解他為何如此傷心,醉了酒落了淚。秦淮安想起了在蘇州時,那個窮秀才眼瞧著心上人嫁給了別人,也是這般深夜買醉。嘴裡重重複複“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兩句話。往常他並不懂這樣的傷心,直到那日瞧見沈寄月與別人並肩踏青。那日他也是去尋了趙熙延買醉,欲少些傷悲,但是卻越喝越傷心。他不解趙熙延是為何傷心,使得意氣風發端王買醉淚流的,怕是趙熙延深愛之人也傷了他的心罷。秦淮安將屏風後的披風給趙熙延蓋上,再也笑不出來,便出了營帳。這夜月明星稀,群山的寂寥與軍營的熱鬧格格不入。趙熙延哪裡會知道,在京城,又一人望著明月擔心著他這一路可安好?

 “不知道,他到哪裡了?”伊人紅唇輕啟,不知是問誰?

 次日清晨,趙熙延悠悠從案上醒來,帳中的火盆正燒得火紅,顯然是有人換過了。趙熙延面無表情走出了營帳,卻發現天下掉下一些細小的雪花。趙熙延伸手接住了雪花,更加悵然了。原是到了一年該下雪的時候了,她這般怕冷,所幸自己走之前遣人偷偷給她的房裡換了地暖。即使京城下了大雪,她也不會著涼風寒了。冬日的每個夜晚,都能暖和的、安然的入睡。趙熙延想到這,笑了起來,他這般俊朗的模樣,微微一笑更是俊美。秦淮安剛端來熱水喚趙熙延來洗漱,秦淮安侍候完趙熙延洗漱,欲言又止。他想問趙熙延些事,卻怎麽也說不出口。趙熙延是個聰明人,自己身上蓋了披風,營帳的火盆也換過了,沒有自己的吩咐是無人敢進他的營帳的;能做這些的只有秦淮安,怕是他是想問自己為什麽有床不睡,趴在案上睡,為何打從京城出來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趙熙延卻不想說,假裝瞧不見秦淮安的欲言又止。

 “王爺,有急報!”

 “傳!”

 “見過上將軍,卑職是北邊關偵查兵。蘇監軍運送的軍糧在雍涼城被劫!”

 “什麽!一仗未打,糧草竟然就被劫走了。速速來稟,是何人所為?”

 “卑職不知,怡王殿下已遣人徹查此事,也兵分幾路追糧了。”

 “雍涼城離北邊關漠城不過百裡,竟敢叫人劫糧,是誰都未曾得知,你們是如何接應的?莫不都是天高皇帝遠,鎮北侯心中無上,帶著爾等玩忽職守罷?”

 “卑職罪該萬死,鎮北侯對聖上之心日月可昭。這劫糧的人馬,作的是我大齊裝束,使的是我大齊兵器,實在不得而知是何人馬得知糧草押運路線。還望上將軍明鑒。”

 “糧草全數被劫了麽?”

 “回上將軍,石右參將拚死保住了半數糧草。現下已然運大營,安置妥善。怡王殿下遣卑職前來稟告上將軍,而後前往京城將軍情稟告聖上。”

 趙熙延心下氣得是不行,自古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今糧草折損大半,最多能撐半年。如今這傳令官又跑回京城稟了此事,必定要速速征糧不可。沒出征前,他算是掏空了京裡糧商,如今又回去找他們要,怕是引起不滿。官商生怨,大軍糧草被劫,也會引得大齊軍民惶惶不安,這京城怕是會動蕩不安。趙熙延欲壓下此事,神色一暗,這蘇日安是真的有問題。押運糧草的可都是精兵,怎地會如此容易被劫?而且人數一定不會太多,大批人聚集出沒,鎮北侯又怎會不知?莫非鎮北侯也與漠北勾結?轉念一想,如鎮北侯勾結了漠北,北邊關早就失陷了。大齊如今國庫空虛,軍備不足,是最好攻打時機,作為沙場老將的鎮北侯又怎麽不知?趙熙延想了想,這事或許只有太子能做出來。押運糧草之路線乃是軍事絕密,旁人要得知,那是何其難的。趙熙延又想起了顏逢君,那般的人也能探聽到麽?

 “你等等,本將寫奉信,你夾在軍報中一塊呈送聖上。你必須親自交給聖上,不得經由他人之手。見到聖上,便與聖上說端王遙在邊關,敬請聖上安。”

 “卑職遵命。”

 趙熙延匆匆忙忙寫了信交給了偵查兵,偵查兵告辭便往京城奔去,留下塵土飛揚,馬蹄印一串。趙熙延想起蘇日安這個不省心的,怕是實在問題大得很,如今糧草被劫肯定與他逃不了關系。如果真是如此,蘇日安留不得。趙熙延想起蘇日安便想起了那個給過他熾熱愛戀與情深,也給過他絕情堅決的女子。他答應了那女子要護著蘇日安,要他平安歸京。趙熙延苦澀笑笑,望著傳令官往京城奔去的方向。大軍沒有再修整,第二日又啟了程。

 “趙熙延,你信上都寫了什麽?這個偵察兵隻送去京城麽?”

 “你問這個作甚?打探軍事機密,可是要砍頭的。”

 “誰跟你打探軍事機密,我是想寫信給沈寄月。她好久未曾接到我的信了,我怕她擔心。”

 “你真沒出息,才出京這麽些時日便扛不住相思了?到了大營以後,日後你要傳信,可將信給偵察兵要他帶回京裡,再從京裡驛站送去蘇州。只是要費些時日罷了,不過你是跟著我的,這些偵察兵會麻利點替你送的。”

 “我就沒出息了,怎麽著吧!我與沈寄月才成婚兩月就來京裡,也是半年都不曾見過了。若不是還能書信來往,我怕是要想死了。有情人自是耐不住相思,你難不成就不惦記著王妃麽?你就不想寫信問問她麽?”

 趙熙延聽見王妃二字,陡然收起了笑容,便得有些苦澀。秦淮安瞧見了這樣,隻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惹趙熙延不快了。可是秦淮安想了半日也沒有想到自己到底哪裡說錯了,可是偷偷瞧趙熙延,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秦淮安心想,該不會是趙熙延與他的小王妃吵架了吧?瞧著王妃那般知書達理的模樣和趙熙延這般溫和的模樣,兩人怎麽會吵架呢?秦淮安又想起昨日趙熙延失魂落魄抱著酒壇子趴在案台上睡著了,臉上還淌著淚,定是為情所困吧?秦淮安心下問號實在太多了,忍不住問了趙熙延。

 “趙熙延,你是不是和王妃吵架了?”

 “沒有”趙熙延淡淡吐出兩個字,便馬上駕馬走開了,甩下了秦淮安。秦淮安心下就更奇怪了,沒有吵架,幹嘛是這幅樣子?莫不是王妃移情別戀了?秦淮安想著,卻不想被趙熙延甩出一大截。大軍見端王走得那樣快,也加快了腳步。從那日過後秦淮安再也不敢與趙熙延提起王妃了,趙熙延足足對他黑著臉黑了好幾日。

 趙熙延領著大軍又走了幾日,終到了北邊關塞嶺城。趙熙延休憩了一日,第二日帶著兵將進了城。怡親王與鎮北侯領著大軍早早就在城門候著了,趙熙延這次是帶著聖旨來的,城中兵將都要跪迎接旨。趙熙延領著騎兵翻身下馬,趙熙延走到怡親王和鎮北侯面前。怡親王見了趙熙延是激動不已,總算見到這個弟弟了。

 “十一,一路可還好?”

 “七哥,十一一路很好,邊塞風光果然不同中原。”

 “你小子又長高了,這是來邊關打仗的,你卻還有心情欣賞邊塞風光。”

 “說起賞景,大齊可無人能與七哥匹敵。”

 “你這孩子,哥哥都聽說了,你家王妃有孕了。你馬上就有嫡子了,好福氣,側妃得了個皇長孫,你這般連老二都佔了,比哥哥們強!”趙熙延一聽這話,心下更似滴血一般,唇瓣都在顫抖。

 “孩子沒了。”

 “這是為何?”

 “王妃自幼體弱,舅父說是體寒沒能保住。”

 “原是這般,十一莫要傷感。日後回京了,孩子定還會有的。哥哥記得,夏院首之女不也嫁你為妃了麽?你表妹自幼學醫,身體強健,相信有心子嗣不成問題。哥哥們膝下一子未有,都是些女孩,你倒是好福氣。”

 “男女都一樣,十一不計那些。”

 “這怎能不計,皇家香火,可是一等大事。你這般說話,可是會惹父皇惱火。”

 “鎮北侯嶽萬山見過端王殿下,願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本王好久不見七哥,一時聊得興起,忘了鎮北侯爺,還望侯爺不要怪罪。”

 “怎敢怪罪殿下,兩位殿下兄弟情誼深厚令本侯感動不已。”

 “宣旨!”趙熙延拿出少元帝擬好的聖旨,當眾宣讀。一時之間,城門將士都跪下迎接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齊天恩,恩澤四海。漠北來犯,傷我民,略我土,今敕封鎮北侯為征北大元帥,端親王為撫遠上將軍,怡親王為撫遠驃騎將軍。征北事宜,可便宜行事,以元帥令。欽此!”

 趙熙延話音落地,一地臣民跪謝皇恩。鎮北侯領了旨意,趙熙延扶著他起了身。

 “末將見過大元帥!”

 “殿下不可!”鎮北侯見趙熙延向他行禮,便趕忙製止。

 “殿下,您這般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受不得。”

 “元帥為大軍之帥,末將乃是元帥底下的將軍,屬下向元帥行禮有何不妥?”

 “大大不妥,您是端王殿下,乃是聖上皇子便是君,臣怎能受得起。”

 “元帥您錯了,此處並無端王,只有撫遠上將軍。末將初來乍到,年紀尚輕,還望元帥多加指點。此次大齊與漠北之戰,還得仰仗元帥。”

 鎮北侯原以為端王不過也就是與其他的皇子一般,來了邊關也是耍譜,混混日子罷了。想當初怡親王來的時候,自顧自去休憩,後來只顧著風花雪夜,也未曾與鎮北侯見過多少次。更別提這般說話了,鎮北侯瞧著端王這般俊俏的模樣,又這般溫文爾雅,卻明白事理得很,心下好感甚多。旁邊聽了兩人對話的怡親王卻是臉上一紅。鎮北侯迎著趙熙延一行人入了大營,安頓好了,鎮北侯接為趙熙延擺了接風宴。秦淮安不想去與一幫大老粗吃酒,便執意不去。趙熙延覺著不妥,日後秦淮安也是要在軍中走動的,此時不去日後行走多有不便。趙熙延拿出了李公嶽的竹葉青才哄得請淮安一塊去。到了宴上,趙熙延隻給了秦淮安一小壺,氣得秦淮安大呼騙子。趙熙延一邊與怡親王、鎮北侯等人打著客套,一邊瞧著秦淮安這般氣呼呼的樣子,心下笑得不行,開懷了不少。

 接風宴過後,趙熙延與鎮北侯商量了整肅新兵,訓練之事。趙熙延雖說在禦林軍中也訓過兵將,但是禦林軍與作戰大大軍多有不同;趙熙延很是虛心請教了鎮北侯,鎮北候也傾囊相授。在鎮北侯與趙熙延一塊整治下,一月過去,這些新兵蛋子還真有了大變化,但是這些變化在漠北的鐵騎精兵看來不足為懼。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小可愛們,聖誕節快樂~

 金鉤表~金鉤表~金鉤哦勒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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