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書當時被趙熙延哄住了,沒追究丘如玉,但是事後想想還是不甘心。次日蘇清書就以瑤華宮人少為緣由,送了幾個大宮女過去近身伺候著丘如玉。說是伺候,還不如說是監督實在一些。丘如玉自知理虧,乖巧領了這幾個大宮女,更是將房裡的匕首刀劍都送到了庫房。蘇清書聽到這樣的消息,才算放心一些,也算賢妃識相。后宮算是暫時風平浪靜了些,表面上是沒有什麽爭風吃醋,但是暗暗較勁是少不得的。趙熙延花了一早上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端起了帝王威嚴,除了夏淑寧,對誰都沒有多做解釋。但是這群女子都是心知肚明的,丘如玉不知用了什麽計與趙熙延“和好”了。顏逢君隻覺得趙熙延這樣做不理智,萬一賢妃懷上了孩子,更加有利於鞏固秋水山莊在皇宮裡的勢力,日後要鏟除秋水山莊還得有一層顧慮。她怎麽也不會知道,沒有趙熙延的首肯丘如玉根本懷不上,且趙熙延根本也不想丘如玉懷上他的孩子。
打那以後趙熙延對丘如玉的態度突然冷了許多,一月隻去一次瑤華宮留宿,偶爾也只是去用膳。丘如玉已經不敢再奢求些什麽了,如今趙熙延能平常待她,已經是再好不過了。趙熙延一直再說服自己,丘如玉已經被自己佔有了,要將她當成妃嬪對待。他是皇帝,任何人成為他的女人都是應該的。但是趙熙延就是沒辦法將她與其他人一樣對待,親近一些他會覺得極有罪惡感。從那一夜開始,趙熙延再也沒有碰過她,丘如玉也不敢再提。丘如玉只是加倍的對趙熙延好,好到趙熙延有種嚴重的負罪感。即使心裡不舒服,但是日子還得過。過了年,開春趙熙延政務繁忙,也鮮少去后宮了。直到陽春三月才閑下來一些,三月二十二日是趙熙延的壽辰,整座皇宮都在為皇帝二十七歲壽辰忙碌著。趙熙延不喜歡在這種事上鋪張浪費,大肆慶祝,但是后宮並不答應。說是三月雙喜臨門,要好好慶祝一番才行,連太后都發了話,趙熙延也就不說什麽了。天元六年三月不僅是趙熙延的二十七歲壽辰,也是吳清瑤待產的月份,確實值得慶祝一番。蘇清書不關心吳清瑤肚子裡的孩子,只是關心趙熙延的生辰,趙熙延自打封了親王就沒有好好過過一個生辰,當了皇帝又要省錢充裕國庫。好不容易現在宮裡熱鬧了,也沒有什麽煩心事了,國庫也充盈了,自然是要好好慶祝一番的。
天元六年三月二十日趙熙延就給百官放了三日假,慶祝皇誕。他最喜歡休沐,碰到節假日是巴不得百官多休沐幾天,這樣他就放假了。休沐的旨意一下,趙熙延脫下龍袍皇冠就往未央宮走,樂呵得不成樣子。可是這三天真正休沐的只有皇帝本人,官員們都在費盡心思給皇帝想壽辰禮,送什麽才能博得皇上青睞,絞盡腦汁揣摩皇帝喜惡。后宮也是一樣的,都在想著要如何在皇上的壽辰上展現自己,博得皇上喜愛才好。壽星公的本人,一臉興奮正在未央宮樂呵呵試著皇貴妃親手給他做的春衫。趙熙延試了春衫滿意得不得了,都不願意脫下了,就要現在穿著。夏淑寧笑他傻,趙熙延倒是主動承認了自己傻。順帶抱怨了夏淑寧有了孩子都是給孩子做衣裳,都不給他做了,現在得了一件寶貝得不得了。正當夏淑寧要還嘴的時候,通報聲就傳來了。
“皇上、皇貴妃娘娘,夏國丈來請平安脈了。”
“快去請舅父進來。”
“奴才遵旨!”
趙熙延理了理身上的新袍子,站直了身子牽著夏淑寧等著夏長青的到來。雖說他是這大齊的皇帝,他的父親是先帝,但是夏長青從小就管束著他,從小到大疼惜著他,於先帝而言夏長青更像趙熙延的爹。夏長青如今貴為國丈,又冠有院首、藥王等頭銜,是不必替人診治了。但是他閑不住,堅持要給皇帝外甥和女兒、外孫子女們請平安脈。夏長青背著藥箱進來了,就要下跪請安,趙熙延幾乎是手疾眼快跑過去攔住了。
“舅父,你這是做什麽?朕都與您說了不知多少遍了,沒有旁的人就不要行禮了。”
“君臣之禮怎可廢!”
“按照您這般說,朕也該跪一跪您。”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怎麽不可?您既是朕的親娘舅,又是朕的嶽父,又是朕的救命恩人,又是從小管朕到大的養父。”
“皇上不可胡說八道!舅父就是舅父,什麽養父!讓人聽見了傳揚出去,舅父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宗人府的折騰。”
夏長松聽他這樣胡言亂語,氣不打一處來,像趙熙延幼時一樣攥住了他的手臂攤開他的手心就開打。趙熙延任他打,也不生氣,一直在笑。夏淑寧見兩人還同十幾年前一樣,也忍不住發笑。夏長青打了他十多下,也不跟他拘泥於什麽君臣之禮了,將藥箱放下,給他們診起了脈來。夏淑寧的身子一向好得很,連生了三個孩子,雖說體質不如從前,但是也比普通人康健。倒是趙熙延的身子令夏長青擔憂,別的是沒有,就是勞累過度了,長此以往怕是不行。趙熙延也只是笑一笑,他倒是也知道不行,但是這江山都到他頭上了,他不擔起來也沒有別的辦法。趙熙延都想著等琪朝長到十六歲,直接禪位給他,自己跑回端王府當個逍遙的太上皇。夏淑寧一聽這話就捂住他的嘴,淨說些有的沒的,大齊開國以來還真沒出現過太上皇。夏淑寧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繼承趙熙延的皇位,一輩子不得自由,一輩子被江山所困,連愛個姑娘估摸著都不能如願。夏淑寧不是那種有野心之人,隻盼著自己的孩子一世逍遙自在就好。趙熙延見夏淑寧這般,也不敢提這話了。現在孩子們個個牙都沒長齊,說了也白說,只是給自己一個安慰罷了。夏長青診脈完了,從藥箱拿出一個檀木四方的扁盒子。
“熙兒,你看看。”
趙熙延不知道裡面是什麽,順手拿起打開瞧了瞧,緊接著就歎了口氣。夏淑寧也瞧見了,有些忍俊不禁。
“熙兒,你母后也說了,你這個年紀的男子多多少少都蓄須了。你自個也提過,是不是下巴太過光潔了些。舅父想了想,既然你不想用藥蓄起來,假胡子這事還是挺可行的。”
“這這這,是不是早了一些?再等兩年不行麽?”
“不等啦,晉王才二十都已經蓄上一點薄須了,皇上你過了生辰可就二十七了。這些小胡子花了舅父不少心思,保管瞧不出來是假的。就是貼上去不怎麽容易拿下來,拿下來有些疼。但是有了這個藥水,撕下來的時候抹一點就會很容易摘下。”
趙熙延看著盒子裡裝的各種胡子,心裡別扭得不行,他實在是不想粘假胡子,他覺著胡子又顯老又醜。粘上這假胡子那不就是無時不刻提醒他,他老了的事?趙熙延骨子裡還是有些女兒家的樣子,討厭極別人提及他的年紀,說他老說他哪裡哪裡有了細紋。粘了這假胡子以後吃飯怕是容易粘上,洗臉也覺著怪怪的,以後批折子摸到人中和下巴那得多扎手?趙熙延一臉抗拒,一臉為難,夏淑寧看得出他不喜歡胡子。本來太后還說要給他用藥長出來,好一番歹說好說的勸,趙熙延打死也不乾,難得在太后跟前孩子氣了一把,囔囔著胡子太醜了。夏淑寧手撫上了趙熙延的肩頭,以示理解他。但是她也愛莫能助,畢竟趙熙延可是男子的身份,又有了這麽多孩子。大齊蓄須之風盛行,男子皆以擁有一把美須而自豪。身為一國之君的皇帝若是一直不長胡子,確實挺令人起疑。以前年輕不蓄尚且說得通,如今再過幾年就三十而立了,這事確實有些火燒眉毛了。
“朕不要粘!太難受了,一點也不好看。”
“相公,不喜歡那就不要粘了,我也覺得有了胡子不好看。”
“就是就是,慕寧和琪朝、琪理都這樣粘我,摸到這胡子得扎手了。”
“寧兒這事你不能慣著熙兒。熙兒你瞧瞧,這大齊哪裡有你這個年紀下巴還光潔如少年的?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皇子們都還小,你可不要耍性子。”
趙熙延像幼年被舅父訓斥了一樣低著頭瞧那些形形色色的假胡子,滿臉的不高興。縱使他從小到大都是以男子身份長大的,但是他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在意的,平日裡都有護理,那些養顏的膳食他也沒少吃,就怕自己未老先衰了。現在突然粘了個假胡子上去,那得醜成什麽樣?趙熙延完全接受不了,心裡一直在為難。但是轉念一想舅父說得也沒有錯,連淮安早些年都粘上了,他可比淮安還大上一歲呢。自己若是一直不蓄須,那些官員怕不是以為自己是個太監吧?尤其是琪琛和琪睿也曾問過自己為什麽沒有留胡子,他當時尷尬得愣是忽悠了過去。還沒等趙熙延反應過來,夏長青就給他粘上了,只是粘了一些薄薄的胡須在上唇邊。夏長青給他貼好,露出滿意的神色。
“看起來穩重了許多。”
趙熙延趕忙跑去鏡子前瞧了瞧,鏡子裡的自己有了點小胡子,怎麽看怎麽別扭,怎麽看都覺得醜。精心保養的面容,這胡子一上臉整整老了十歲。趙熙延又跑回夏淑寧跟前,愁眉苦臉的。
“寧兒,我現在好醜啊,你可不要嫌棄我。”
“怎麽會嫌棄你呢?你為了我們犧牲這樣多,愛你還來不及。”
趙熙延得了夏淑寧這句話,整個人才高興些,他想自己需要好長時日才能適應這個假胡子。趙熙延剛剛才認命,夏長青又說過了幾日給他換一個濃密一些的。趙熙延心情又差了起來,都不想看鏡子了。兩人送走了夏長青,趙熙延把自己關在未央宮裡,誰來也不接見。破天荒放了琪琛琪睿的假不檢查功課了,一步都不踏出未央宮。趙熙延抱著琪理在房裡逗弄,夏淑寧把睡醒了的琪朝抱了來。但是後腳夏淑寧把孩子交給奶娘就去找皇后了,畢竟是是趙熙延的壽辰,她這個皇貴妃也不能整日當個甩手掌櫃。琪理雖小不懂事,但是瞧見了趙熙延的胡子,也揮著肉手摸上去了,邊摸邊咯咯笑。本來趙熙延很是介意,但是孩子笑得這般開懷,他也就配合著孩子拿假胡子扎他逗他笑。琪朝都快能上太學了,見了父皇和往常不一樣,更是鬧著也要摸一摸。趙熙延是哭笑不得,抱上膝蓋任兩兒子一直摸著自己的新粘的假胡子。兩個兒子覺著新奇也就罷了,偏偏慕寧又下學歸來了。慕寧一進門就瞧見趙熙延新“長”的小胡子,一臉好奇的樣子,急忙忙衝到趙熙延懷裡。
“父皇!”
“誒!小公主!下學了是不是?”
“是!父皇怎麽今日長了小胡子,昨日可都是沒有的。”
趙熙延將兩個兒子一個放下,一個交給了奶娘,獨獨將趙慕寧抱上了膝上。趙熙延是個一等的慈父,對兒子已經是呵護備至,對女兒更是寵溺萬分。他的孩子們都沒有怕他的,哪一個不是見了父皇就衝上來的。他的孩子們若是被母親罰了,只要求一求父皇就什麽事都沒有了。趙慕寧窩在趙熙延懷裡,也伸出手去摸一摸,有些扎手,但是摸起來倒是舒服。
“父皇往日是覺著胡子蓄起來太醜了,都刮了。現在馬上要過壽辰了,父皇老了,所以要蓄一點小胡子。昨日沒長出來,今日長出來了。”
“誰說的胡話,本公主要打他板子!父皇怎麽會老呢?父皇是最年輕的,父皇永遠都不會老的。”
“哈哈哈,果然是朕的女兒向著朕!”
“父皇說老了就要長胡子,那寧兒老了以後是不是也要長?寧兒不要長胡子,好醜!”
“朕的小慕寧是女兒家是不會長胡子的,長胡子的只有男子。”
“那就好。”
“慕寧覺著父皇長了胡子變醜了麽?”
“不醜不醜,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趙熙延被趙慕寧這樣甜的小嘴哄得一點都不生氣了,看著三個孩子都要來摸一摸這個假胡子,也開始覺著這胡子好像也沒有這麽難以接受。趙熙延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在未央宮裡瘋玩了起來,丟掉了皇帝所有的架子。一會給琪朝、琪理當馬騎、舉高,一會帶著慕寧玩投壺、喂兔子、逗八哥。一直玩到夏淑寧回來,看見玩了一身汗衣裳還髒兮兮的,一人罰了一下打手心,就被催著去沐浴。一家五口沐浴完了,都坐在一塊用膳。老規矩,趙熙延抱著快六歲的趙慕寧在懷裡精心喂著,夏淑寧抱著三歲多的琪朝喂著,琪理這般小用不得大人用的膳食,只能坐在一旁的小兒椅上巴巴看著,偶爾流著口水。一家人如同尋常人家一般歡愉用膳,毫無皇家的拘謹刻板。只是趙熙延和夏淑寧常常糾正慕寧和琪朝的膳禮,不叫孩子將來在外頭失了禮。那些跟著夏淑寧多年的老嬤嬤本以為皇上納了新妃就沒有這般寵皇貴妃了,誰知道越發寵愛,這勢頭怕是不會消減。那些老嬤嬤在宮裡都待了一輩子了,頭一回見著這樣愛女不愛子的皇帝,都說皇貴妃和長公主有福氣。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吳小姐的寶貝就蹦出來啦
今天有點忙
所以沒有像往常一樣更早更多
真是對不起一直等著的大家
這篇準備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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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原有的四章估計會改動
但是不會偏離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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