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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軼事之長夜未央》第174章 無處話淒涼
沒人敢問趙熙延那日為什麽戾氣這樣重,趙熙延過了一陣子也就恢復了之前的溫潤如玉。趙熙延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只是對吳清瑤的態度更冷淡了,這些女子一個比一個聰明,也跟著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行人歡歡喜喜走了三日到了秋水山莊,秋水山莊莊主帶著家人早早就到了城門外迎接。趙熙延在大庭廣眾之下受了秋水山莊的大禮,先是扶了現任家主起身,卻沒叫其他人起身。趙熙延的用意很明顯,施恩也要施威,盡管你是三朝世家,歷經二十多代帝王,可如今坐天下的仍是趙家。趙熙延一行人上了秋水山莊,山莊裡三層內三層都包圍了起來。秋水山莊是照著江南園林修建的,又建在山上,頗有遺世獨立的風骨。秋水山莊已經空了好幾年了,因為先帝忌憚,躲了起來。直到趙熙延登基,他們才又回了祖傳的山莊裡。秋水山莊現任家主是韓秋衣唯一的胞兄,是個蓄了長須儒雅的中年男子,瞧起來一副當世大儒的模樣。韓莊主將秋水山莊裡最大的院子給趙熙延當行宮,趙熙延也不客氣,帶著妃嬪和孩子就住了進去。

 晚上的時候,韓莊主給趙熙延接風洗塵,叫來了七成秋水山莊的人馬來山呼萬歲。趙熙延不糊塗,很樂見這樣的場面,他知道這個韓莊主應該了解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單純,這是在刻意表示自己的臣服。趙熙延站在高處看著烏泱泱的人群對自己表臣服,只是淡淡說了句平身。趙熙延望向韓莊主的眼眸很是意味深長,想從他眼裡看到他對自己的是否真是臣服,還是遺憾著今日站在此處的不是趙禧延。他沒有坐上這個帝位之前,就算是讓他,他也不願意坐上去。但是如今坐上去了,他也如同他的父皇一樣,容不得他人肖想自己的皇位了。並非是對皇權有多眷戀,而是他要護住的人太多了,他不能掉下皇位了。從趙熙延從少元帝接過冊封太子的聖旨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一輩子只能綁在皇位上,如果他跌落下去,便連帶著所有珍視的人都要跌落深淵,粉身碎骨。晚宴的時候,趙熙延坐在高位上一半真誠一半試探與秋水山莊的元老們推杯換盞。他隨和不端著皇帝的架子,卻也從未自降身份。顏逢君在一旁見了,只是笑而不露,有種吾家有夫初長成的欣慰。韓莊主亦是妻妾成群,十子十六女,其中還有六個未出閣的女兒,今夜打扮得格外精心,總是在趙熙延眼前出沒。趙熙延只是笑而不露,若即若離。

 撐到晚宴結束,趙熙延回自個的房裡沐浴更衣,換了一身白衣。先將琪琛從烏蘭容若手裡帶走,緊接著就去了韓秋衣的院子裡。韓秋衣帶著趙靈晗,趙熙延帶著趙琪琛,四人直直往後山去。燈火通明的後山,遠遠的趙熙延就瞧見了那座豪華的墳墓。那座墳墓,於皇家而言有些寒酸,但是於百姓而言是頂級的講究了。趙熙延望著這座墳墓,心裡無限淒涼。他與趙禧延性情迥異,卻自幼一塊長大,這麽多兄弟中他們兩人的感情最好。他猶然記得,十三從小就頑皮,常常犯錯了都是自己替他受罰的。有一次十三弄壞了太傅的戒尺,被太傅一狀告到了父皇那處,他自己替十三扛下了責罰。父皇罰自己去奉天殿跪在祖先跟前思過,十三非得跟著一塊跪,還說什麽本就是他的錯,怎麽能連累哥哥受罰。兩人在奉天殿跪了一整日,都沒喝水也沒有進食,第二次清晨兩人攙扶著對方一塊出來,還有哈哈大笑對方的不中用。少元二十年,十三正滿了十六,還口口聲聲說要娶王妃了。可是王妃還沒來得及選,你這個郡王就不在了。趙熙延想起那年他在天牢裡,扒拉著大門,聲聲喚“哥哥救我”。可是當年的自己實在是太弱小了,眼睜睜看著十三去死了。那杯毒酒是太子的人強灌下去的,他連奪下的機會都沒有。

 趙熙延摸了摸那塊冰冷的墓碑,眼眶都濕潤了。你不是說想成為先祖那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豪傑嗎?如今哥哥當了皇帝,你若是喜歡封你一個兵馬大元帥好不好?趙熙延摸著墓碑,年少的回憶如同洪水一樣翻湧而來,一切好似恍然隔世了一般久遠。韓秋衣許久沒有來看她的兒子了,早就紅了眼,卻哭不出來了。許是哭了十年,已經擠不出眼淚了。琪琛見父皇悲傷,輕輕扯了扯趙熙延的衣袖,將趙熙延從思緒裡拉回來。趙熙延趕緊收拾好了情緒,和韓娘娘帶著趙禧延的一雙遺孤祭拜趙禧延。趙熙延讓琪琛給趙禧延結結實實可了三個響頭,琪琛永生永世不能認回生父,這樣也算盡孝了。趙靈晗對這個生父沒有半分印象,且進宮以前也從未聽說過,根本沒有什麽感情,只是木然跟著磕頭罷了。四人祭拜完了,趙熙延讓韓秋衣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他自己留下與十三說說話。

 趙熙延手裡握了一壺趙禧延以前最喜歡的花雕,拿了兩個杯子,人鬼殊途的對飲著。趙熙延席地而坐,坐在趙禧延的墓碑跟前。

 “今夜的月色很好啊,可惜是殘月。十三,十年了,哥哥終於來看你了。以往事多,總不能來,你可不要怪我。若不是哥哥走運些,怕是我們兄弟如今得在陰曹地府相遇了。”

 趙熙延拿起酒壺斟滿了兩杯酒,一杯灑在墓碑上,一杯灌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這是你最喜歡的雕花,喝出來了麽?這次知道要來拜你,特意尋來的,比你偷拿父皇酒窖那些好多了,沒喝過吧?”

 “你說你吧,怎麽這麽不小心呢?槍打出頭鳥,你偏偏不知道避一避風頭,撞在槍口上。小時候這樣,長大了還這樣。我今年都二十六了,你還是十六。想不到吧,大齊的第九代帝王竟然給我當了。你說父皇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麽能把皇位交給一個打小就夢想著仗劍走天涯當遊俠的人。”

 趙熙延又斟滿了兩杯酒,自己先灌入了喉裡,有些酒灑到了下巴上,也顧不得了。趙熙延喝不慣花雕這樣的烈酒,狠狠嗆了一口,咳得臉都紅了。

 “你不是說喜歡升平姑姑家的大女兒麽?我告訴你,得虧你沒娶,她就是個悍妻,整日凶巴巴的教訓她的相公。不讓她的相公納妾不說,若是她那個相公多瞧了哪個姑娘一眼,凡事她能得罪起的都要去不分青紅皂白摑人家一巴掌,罵人家是不守婦道,你說好笑不好笑?”

 “哥哥如今過上了和父皇從前一樣的生活,每日埋在奏折堆裡,連頭都瞧不見了,別提出去打馬球,出去遊湖瞧姑娘了。話說你這樣喜歡美女,一個人去了這麽遠的地方是不是很寂寞?現在過得怎麽樣,是不是又看上了哪裡的小美人?我現在當了皇帝,娶了好多……好多妃子,生了好多孩子。尤其是得了一對女兒,長得可漂亮了。大女兒長得不像我,像了你寧姐姐,小女兒長得像我,像了我長大以後該不會不好看吧?估摸著不會,她母親生得很美。”

 趙熙延丟來了酒杯,拿起壺就往嘴裡灌,狠狠喝了一大壺,喝完滿臉通紅。

 “你知不知道,你也有一雙兒女,你的女兒長得像你。我給她起了個名字叫靈晗,未曾征求你的意見,你可不要生氣了。你真是沒良心,打小我給你背了這麽多黑鍋,總指望著你長大以後知道照拂哥哥一二。臨了,臨了,還得我來照拂你,替你洗刷冤屈,替你養女人、養兒子、養女兒,如今連帶著你的母親哥哥都要奉養。”

 “你本是父皇最喜歡的兒子,因為你比太子更像他。父皇就算不傳位給太子,也該給你,就不必我受這麽多累了。你記得嗎?以前哥哥就說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希望將來做一個閑散王爺,四處遊歷河山,快意人生。你也答應了我,要護著我,不叫太子欺負我的。你啊,又說話不算話了。”

 “唉,我怎麽有臉怪你說話不算數呢?我自己也說話不算數了。都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豈能所有的事都能事與願符?”

 趙熙延拿起酒壺往墓碑上倒了許多,又狠狠灌了一口。

 “你的風流債,你是一了百了拍拍屁股走了,如今倒是要我給你擦屁股。其他的事都好幫著你,唯獨這風流債,哥哥幫不了你啊。你這混蛋,怎能能隨意去哄騙那些貧家女孩呢?偷了人家的心,又偷了人家的身子,我怎麽替你負責?好好的聖賢書不讀,偏偏愛讀什麽民間話本。那話本上都是什麽富貴小姐與窮酸書生或是權貴少爺與貧家女,你倒是瞧了個認認真真,還做起了遊戲。”

 “你找的這個女人,凶巴巴得很,還敢跟我吵架。我又沒有對不起她,倒是衝著我發起了大火。你若是在天有靈,就看在哥哥為你做了這麽多的份上,替我保佑你的皇嫂們和侄兒侄女們,日日歡喜康健。”

 趙熙延將壺裡最後的酒喝光,灑濕了胸前的衣領,也不知道是喝了酒不小心紅了眼眶,還是真的想哭。

 “全是事與願違,太累了,實在太累了。都是你的錯,不是你,哥哥何至於此。”

 “你等著我,幾十年以後我追下去,非得狠狠揍你一頓解恨不可!你若是敢躲,我抓起來往你臉上揍,看你還能不能拿這張臉去哄騙小姑娘。”

 “哥哥走了,夜深了再不回去,你寧姐姐該擔心了。下次吧,哥哥帶你回京,再看一看京城的繁華,再飲一杯。只是不飲花雕了,太烈了,我帶些你寧姐姐釀的桂花酒如何?這是你寧姐姐為哥哥獨釀的,你隻許一壺,多的沒有了,因為都是我的。”

 趙熙延握著酒壺跌跌撞撞往最光亮的地方走去,那裡有人在等著他。趙熙延站在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仰起頭,睜開朦朧的醉眼。今夜夜明星稀,微風吹來,絲絲涼意,實在是舒服極了。趙熙延轉身去看那座墓碑,好似瞧見了趙禧延騎在馬上向他招手,大聲喚著哥哥。趙熙延笑了,說了三個字,將酒壺往墓碑的方向扔過去,便撒開腳丫子頭也不回往前跑回去了。

 “王八蛋!”

 一句咒罵散在風裡,好像飄去了遠方,想要到那個回不來的故人的耳畔。趙禧延對女子來說是個混蛋,但是對於趙熙延來說卻是個好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千裡孤墳

 無處話淒涼

 年少許下的宏願

 最後全都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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