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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第61章
她竟答應了。謝漪意外。

 殿中不知何處吹入一陣清風,兩側的燈影晃動,殿中一陣明暗交迭。謝漪也不知是什麽滋味,關切問道:“陛下見過那小郎了?”

 劉藻搖頭:“從未見過。”又笑道,“他家阿琳倒是常見的。”

 先前她自列侯公卿之家選了不少小娘子為伴讀,這年余來,她也甚少入學,漸漸將精力轉到朝政上來了,伴讀便如同虛設。去年冬,她思慮過,將其中幾人選入朝中為官,做的也是她身邊的近臣,余下的則皆賜金放還。

 李聞的孫女李琳便是入朝那一批中的。

 此事謝漪是知道的。但她掛念的仍是皇夫之事,在她看來,陛下實屬性情中人,不至於將中宮之位隨意應付過去,又恐是因李聞胡謅的那句“般配”賭氣,來日後悔,便仔細問道:“陛下既不曾見過,可是曾聞其令名。”

 她的語氣很溫和,話中也皆是關切。劉藻便朝她看去,只見謝相眼中滿滿的在意,而那在意卻又磊落自然,全是出於長輩關懷之意。

 劉藻明知必是如此,也仍覺失落。只是她已學會如何隱藏情緒,面上也未帶出分毫低落,隻道:“李聞開了端,後來者必絡繹不絕,拒一人不難,拒十人百人,不免叫人心煩。不如暫且拖著,思一一勞永逸之法。”

 謝漪默然,陛下此言倒也符合她的秉性。陛下這般將心房閉鎖起來,也太苦了些。

 劉藻說罷,見謝漪不語,又有些懊惱,覺得自己說得多了。她許久沒有與謝相這樣坐著,緩緩地說些話,竟然沒能管住嘴。

 劉藻又開口,神色輕松道:“也不急,將來緣分到了,自然有好的。”她一句話,輕輕地將謝漪撇了開,隻將不願立皇夫的緣由推到緣分未到上。隻盼謝相不要覺得為難才好。

 可她這般行事,落入謝漪眼中,無異於掩耳盜鈴了。謝漪看著她,欲說些什麽,終是沒能開口,搖了搖頭,道:“余者皆不要緊,唯有一樣,常使臣掛礙。”

 劉藻便認真地望著她,等她說下去。

 謝漪也許久不曾與她好好說過話了,過往她不理她,她也不好上前多話,眼下得了機會,自是要好生叮囑的。

 “陛下要保重身子,日寒添衣,夜深入眠,不可過於勞累,也不要過多心事。當以寬心養身為上。”

 謝漪殷殷囑咐,又說了許多保養之法。劉藻聽著,覺得心暖,隻盼她能說得多一些,一一全答應了。

 謝漪見她說一條便應一條,模樣乖巧得很,不免又是心軟,又是無奈:“陛下口上都應了,行止究竟如何,也隻陛下自知。”

 這是在說她陽奉陰違了,劉藻忙道:“我沒有,太醫令每月都來請脈,開的補藥我都用了,從無放縱之舉。”

 她說著,唯恐謝漪不信,有些急了,去看胡敖,道:“你說,是不是?”

 胡敖好端端在旁站著,平白牽連進來,忙陪笑道:“陛下所言無一處不實。”

 謝漪又如何能說不信,隻得道:“陛下自勉之。”

 一通叮囑下來,氣氛和緩多了。劉藻自也不好再冷淡,她恰好有一事記在心上,當下便自懷中摸出一張竹片,遞與謝漪,道:“這是外祖母處得來的。聽聞是吳越之地的飲食,名作竹筒飯,取黍米肉糜蝦仁鮮筍等物,置竹筒中烤熟。我嘗過,滋味甚美。具體如何為之,在這竹片上記了,謝相帶回去,也可令庖廚做來嘗嘗。”

 這是長安沒有的,劉藻上回在外祖母家中吃過,覺得滋味甚好,又令宮中庖廚做過兩回。她一直記著想與謝漪分享,奈何尋不到時機。眼下她們好不容易緩和了,劉藻便急忙拿出來了。

 謝漪的目光在那竹片上頓了頓,抬手接過,道了謝。

 劉藻眼睛亮亮地望著她,道:“若是謝相也覺好,來與朕說一聲。”

 她像是急於與人分享愛物的孩子,不止將心愛之物分與旁人還急欲聽人一聲讚。謝漪不由一笑,答應了。

 時候不早,天都黑透了。謝漪見已無事,起身告退。劉藻起身送她,一路送到了宮門外,路上也不說什麽話,直至宮門,謝漪令她止步,劉藻方停住了步子,望著謝漪,道:“謝相好走。”

 謝漪彎身一禮,轉身登車,離去了。

 劉藻一直看著,直至她的身影消失於夜色中,方才回宮。

 謝漪回到府中,取了太常送來的名錄往書房研看。她行至書房外,見門前兩名婢女侍立,便止了步,自袖中取出那枚竹片來,交與二人道:“照此譜,做一份竹筒飯來。”

 謝漪甚少在吃食上留心,親口吩咐廚下做什麽,還是當一回。婢女接過了,笑道:“君侯稍候,婢子這就去。”

 謝漪溫和一笑,踱入房中,埋首於公務。

 太常奉上的名錄,幾乎囊獲了所有奪爵的列侯。謝漪一個個看下來,有些人家,怕是連後裔都散落無蹤,尋不著了,有些人則早已為庶民,籍籍無名。

 謝漪要尋的,是那些頗有令名,且具才能,卻礙於出身,難以顯達的英才。她想多為陛下尋些賢達之士,好讓她培植一批能臣心腹,來日治理起天下,也能不那麽辛苦。

 謝漪一條名姓一條名姓地挨個兒看下來,看到衛不疑、衛登二人。這二人皆是衛青之子,受了不少波折,如今皆年老體衰,家中是由不疑之子衛高當家。衛高亦無出挑之處,但衛高之子衛玄年少而通世事,堪稱俊才。

 謝漪曾親自考校過他,以為此子可造。眼下又見,她便將衛不疑劃入複爵的那一撥,與他們一個爵位,有衛玄在,衛氏複興可期。

 這與陛下也大有好處,畢竟如今朝中雖誰都不提,可陛下與衛氏的淵源是剪不斷的。

 謝漪處處都為劉藻考慮。在書案後坐了兩個時辰,坐得累了,正要起身動一動,兩名婢子從外而入,手中皆捧著托盤,一置竹筒,一置碟盞。

 竹筒在火上烤過,烤去了青翠,外表黃黑。

 婢子將托盤置於幾上,謝漪走了過去,竹筒一開,鮮香撲鼻。她這才發覺腹中早已餓了,在幾旁坐下,又令二人退下,自取了碗箸來,親力親為。

 黍米烤熟,粒粒飽滿,顆顆分明,舀上一匙入口,黍米的芳香伴著竹的清香,還有豚肉柔軟味美,蝦仁鮮香可口,使人食指大動。

 謝漪多吃了半碗,待擱箸,便見那寫了做法的竹片在幾上,被送了回來。她的目光在竹片上停留片刻,抬手將它拿了起來。

 上頭的字,頗具剛勁之氣,起轉承合,威嚴外泄,一看便知是陛下的字跡。想必是她特意抄錄了一份,隨身攜帶,尋機贈與她。

 謝漪不由柔和了容色,淡淡地笑了笑。

 真是傻孩子。

 這竹筒飯,是她月余前聽聞老夫人無食欲,令人自一吳越商賈手中尋來的新鮮吃食,不想輾轉一通,今日又被陛下獻寶一般,送回到她手中。

 這一夜,劉藻在宮中也是輾轉難眠。

 便如吃慣了苦味的人,偶然嘗了糖的滋味,原先習慣的苦,便再不能容忍了。她一直克制著不去尋謝相,然而今日見過,說過話,見過她笑,劉藻頓覺與謝相疏離的日子,竟是那樣的難。

 謝相方離去,她便急著想再見她了。

 幸而劉藻養成了一習慣,知曉以正事為上,不論心中如何想念,都知不能耽誤手中的朝政。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到翌日還有大朝,便逼著自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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