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留在施景和那裡,我還是開車回了家, 接著洗頭洗澡吃藥睡覺。
可是睡覺的時候, 腦海裡也都是反覆地響著施景和的一聲聲的“對不起”。
我睡得不安穩, 或者說,這麽多天以來一直都睡得不太好,經常半夜的時候就醒來, 醒來的時候就一遍遍地看曾經跟施景和發過的消息和她的微博直到天亮。
而且還會回憶之前在一起的時候,第一次相遇第二次再遇......直到12月9號那天的最後一次見面。
有好多的畫面我已經記得沒那麽清楚, 但光是想個模糊的大概就讓我可以回味很久了。
但現在聽了施景和說那麽多話以後, 我的心裡像是堵了另一塊大大的石頭,使我呼吸不暢。
我開始懷疑起來自己的體質了,我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為什麽我喜歡的, 都不喜歡我, 或者都沒那麽喜歡我。
邱雨是這樣,她是因為我太喜歡她想要拿我去炫耀而跟我在一起。
施景和也是這樣, 她是因為看我可憐心疼我才想著跟我在一起。
出發點都不是最純粹的喜歡, 而那些喜歡我的前男友們, 我又一個也喜歡不起來,而且在一起也不會超過兩個月。
我上輩子是不是什麽大惡人呢?才讓我是現在的狀態。
我感覺我的一隻腳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來回試探了,為什麽還沒踩過這個界限,我想了想, 可能得多虧邱雨吧, 還是她給我的傷害更重一點, 讓我承受壓力的能力也有所提高。
可是有所提高也不代表著我會完全接受, 我一想到施景和說的那麽多的話,就感覺每個字都在扎我的心。
一個洞一個洞地往我的心上戳著,使我哭不出來喊不出來,只能感受到最為直接的痛苦。
我上輩子真的是惡人吧,才讓我這輩子在親情方面早失雙親,讓我在愛情方面也得不到幸福。
我不該。
我不該還祈求著會有人喜歡我愛我,而我也同時喜歡她愛她,都怪我太貪心了。
我曾經就覺得自己不是個好人,因為我又不會結婚生子,卻還耽誤那些前男友們兩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
而現在呢?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這一晚,我依舊沒有睡好,直到了早上七點的時候才睡去,而枕頭上也早已都是我的眼淚。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窗外的世界依舊是那樣的陰沉,我提不起半點興致。
有點奇怪。
在施景和回來之前,我還能堅持著不讓自己喪下去,可她現在已經回來了,我卻突然喪了起來。
我也不懂是什麽原因,反正暫時我不會跟她見面了,我昨晚說了讓我們彼此冷靜三天。
三天就好,三天就可以出結果了。
在我還沒完全陷進去之前,我覺得我還有抽身的機會。
我覺得我還是拿出來理智的狀態好點,我不能再用戀愛腦行事,對方做什麽我都可以接受了。
我跟施景和的問題很多,我從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並不單純,從一開始就在騙她,好多場面我都在演戲。
而她,她卻也總是自以為是,這是她的很明顯的缺點。
從最初她第一次騙我過去拿藥開始,我就該知道的,她總是以為自己什麽都是對的,過程不重要,結果重要就好了。
她擅自聯系邱雨,想要邱雨給我道歉,為了讓我可以擁抱以後的生活。她也在我面前演戲,裝作自己很吃醋的樣子來讓我感到安心,如果不是邱雨告訴我真相,我可能會永遠地被蒙在鼓裡。
我知道,我的長相很有欺騙性,就連謝瑩從最初認識我的時候,她也說過好害怕哪一天我就被人拐跑了。
我看起來柔弱無助可憐,會激起人的保護欲,這些我都知道的。
但我沒想到,原來施景和也沒逃開,而且再加上她了解我更多一點,更加地心疼我了。
可是心疼不是愛情,就仿佛安慰也不是愛情一樣。
我們才在一起短短的十三天,這十七天的失聯肯定不算的。
既然沒有那麽喜歡我,為什麽在等了我兩天以後,又去找自己的父親說這件事?我不能懂我也不能理解,我跟她的感情根本沒有到那樣的地步。
盡管我真的很喜歡她,是想要時時刻刻見到的喜歡,是無論如何都想要獲得她的原諒的喜歡。
可是,在經歷這件事以後,我就有點茫然了。
謝瑩沒在家,她工作去了,我現在已經是個無業遊民了,我穿好衣服,去了孟一笙的家裡。
我說過會去經常見她就一定會做到,三天前我才見過她,今天我又去了。
她的臨產期也越來越近了,我作為她的好友,多陪陪她也是應該的。
而孟一笙也早就看出來了我的不對勁,這十多天以來,我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了,我也沒瞞著,如實告訴了她。
我剛在她床邊坐下,孟一笙就問我:“她還是沒回來嗎?”
我給她掖了掖被子回答:“回來了。”
孟一笙的肚子隆起的弧度很高,在被子上都已經凸了起來,我把手隔著被子放了上去,感受著嬰兒的胎動。
孟一笙有點焦急:“那你先別陪我了,去找她說清楚啊。”
“已經說了。”我頓了下,歎口氣,“但沒說太清楚,我跟她之間橫亙的問題多到我頭痛。”
我把手從她肚子上拿下來,幫她整理了一下頭髮,又繼續道:“比如她總是忽略我的感受,她總是認為她做的就是對的,而我還會接受。”我看著孟一笙,發出疑問,“為什麽呢?為什麽她都不來問問我?”
孟一笙拉過我的手捏了捏,隨後語重心長:“可是戀人之間就是這樣啊,沒有誰是完美的,你也該慶幸你現在已經發現了她的這些缺點,不然以後就來不及了。”
我垂了垂眼瞼,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我有點想要抽身了,這麽多天來,因為工作的事情因為她的事,我都有點心力交瘁了。”
是真的感到很疲憊,而等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抽身?”孟一笙摸了下自己的雙下巴,“枝枝,你不會說的是分手的意思吧?”
我緩緩點了點頭,閉上眼睛,眼前一直像彈幕播放著的就是這兩個字——分手。
孟一笙立馬抓著我的手腕搖頭:“人無完人,問題的存在就是用來解決的,你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你要是真的抽身了,以後可能再也遇不到了。”她停了下,“慎重。”
我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又聽孟一笙道:“沈熏說邱雨回去了。”
我略微有點詫異:“已經回去了嗎?”我抿了抿唇,“她昨天聯系我來給我道歉了,但是......我不接受,而且我不用必須接受吧?”
“嗯,是這樣的。”
我在孟一笙那裡待了兩個小時左右,跟她聊了很多,直到她犯困了我才離開。
這一天,風平浪靜,施景和沒有聯系我,但她發了微博,內容很簡短。
她說讓大家別擔心,她回來了。
是啊,她回來了,可我不知道不確定她還能不能回到我的心裡了。
小緒晚上的時候又來了,但我見到他的時候沒有多好的臉色,因為他作為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卻站在了施景和那邊,什麽都不告訴我。
我問他:“錢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很好騙?”
小緒緩慢地點了頭:“對啊,枝枝你就是看起來很好欺負啊......”
我皺著眉看著他:“你給我好好回答,你今天不給我個解釋,你就別想以後再跟我見面了。”
“哎呀,不是啦。”小緒向我這邊坐過來了一點,他有點好奇地問,“她對你說的原因是什麽?”
我耷拉著腦袋,又歎了口氣:“就說她爸爸讓她跟我半個月不聯系之類的......”
小緒聽到這裡猛地咳嗽了一下,他眼睛瞪大了:“就說的這個嗎?”
我點頭:“嗯,還說什麽她爸之前的態度是反對......”我捂著臉,悶著聲音,“我爸媽早就不在了,我戀愛對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可能她需要吧,她說她想要得到她爸爸的祝福......”
小緒抿了抿唇,他眼眶這時候都紅了一點,甚至還吸了下鼻子。
我以為他想到了他自己,笑道:“怎麽了嗎?被我和她的愛情感動了?”
“不是......”小緒瘋狂搖頭,“事情不是這樣的。”
他重複了一遍:“不是這樣的。”
他的情緒神情都不對,我擰著眉,問:“不是這樣?那是什麽樣?”
小緒沒回答我,他只是拿過來了我的手機,說:“你給她打電話過去。”
我搖頭:“我不。”
小緒把手機塞到我手裡:“你必須打過去!”他盯著我,“陸枝,你都不知道她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被他這樣叫了名字有點愣,過了兩秒我笑了:“你們所有人合起夥來騙我,要我怎麽開心?我還能知道些什麽?”
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從頭到尾,你們都是想著不要讓我知道,把我蒙在鼓裡,讓我一個人唱獨角戲。”我低下頭深深地吸了口氣,“而現在呢?現在呢?所有的錯都歸在了我頭上是嗎?”
小緒被我的歇斯底裡的聲音說得怔住,接著他把手放在了我的腦袋上,揉了揉我的頭髮。
他的聲音帶了點顫抖,他給扯了紙巾過來為我擦著眼淚,然後哽了哽喉嚨後,說:“對不起,我們不該聽了她的話瞞著你。”
我別過頭,不要他給我擦眼淚,我自己拿了張紙過來往我臉上蓋,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小緒蹲在我面前,他眼眶也紅了,他說:“枝枝,你是我入行以來交的最喜歡的一個朋友,我之前就覺得你的世界裡是灰色的黑色的,只有施景和出現以後,你才有了生機一樣。”
他呼出一口氣:“施景和......她跟我講,在見到你之後一定不騙你,一定告訴你真相,但她還是沒有說。”
我模糊著雙眼看著他,聽他聲音有點顫抖地講:“她去柳城的第一天,就被他喝了酒的爸打了,身上的傷還沒好,還堅持著要回來跟你過一個月紀念日。”
“枝枝,我這個外人求求你,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