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不能慌, 我要按照我自己預計的那樣, 起碼看起來很淡定。
她還挑了一下眉, 繼續說:“超甜?”
我再一次沉默了:“......”
她見我這副模樣, 輕輕笑了一聲,旋即轉頭沒再看我,自己盯著正要炒的菜了。
吸油煙機正在運作, 聲音有點大, 鍋裡的菜冒起來的熱氣很快就被吸走。
施景和站得很直, 她拿著鍋鏟, 右手臂在揮動著, 很認真很專注。
廚房跟外面的小飯廳比起來要小一些,最裡面有個冰箱,在冰箱的一旁的地上, 還擺著幾個紅薯。
施景和看了我一眼, 也隨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又看著我,一邊炒菜一邊說:“想吃紅薯嗎?”她說,“這是然然下午在菜市場新買的, 你要是想吃的話, 一旁有烤箱,可以給你做。”
她說話的時候還勾著唇角, 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我也不禁跟著心情明朗了點。
我搖頭:“不是, 沒有這個意思, 我只是疑惑居然有這麽一個地方。”我補充道,“很好的地方。”
真是會享受。
因為這個小飯廳看起來非常的棒,雖然不大,但裝潢風格那些看起來很溫馨,廚房也特別的乾淨,工具齊全,杓子鍋鏟什麽都有。
施景和環視了一下這個房間,緩緩點了點頭:“確實挺好的。”
我還站在門口這裡,離她有兩米左右,我旁邊就是洗碗槽,再往上就是櫥櫃。
櫃門半開,可以看見一部分的碗和碟。
我雖然不會炒菜,但會吃,廚房裡現在飄著的香味讓我一下就確定下來了,問她:“你正在炒魚香肉絲嗎?”
我剛問完,施景和就關了火,對我說:“枝枝,幫我從櫥櫃裡拿個盤子過來。”說完她回答我剛剛那個問題,“是的,魚香肉絲。”
又被她喊了“枝枝”,我沒立馬反應過來愣了下,點頭:“好。”
我過去拿了盤子放在她要盛菜的地方,她先用鍋鏟把部分菜鏟到了盤子裡,接著又拿起了鍋柄往上面倒,直到將菜倒的差不多了才放下。
這口鍋看起來很沉,而施景和輕而易舉地停頓了一會兒。
這鍋是假鍋嗎?我開始懷疑起來。
施景和看見我詫異的眼神,又揚起唇角:“怎麽?以為我不會做飯?”
她這麽一說,將我的思緒倒是從鍋上拉過去了。
在這之前,我是真的以為施景和不會做飯的,可能我有點俗,認為在那種家境下長大的人,一般是真實的“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沒想到,施景和會做飯,而且看起來廚藝很棒的樣子——我到現在還沒有嘗過味道,不好直接就確定下來是不是真的很好。
我“嗯”了幾秒,老實說道:“對,以為你不會。”
施景和已經從我身邊路過,從櫥櫃裡拿了四個碗出來,走到一邊的放電飯煲的地方盛飯。
米飯的熱氣一瞬間就冒了出來,施景和一邊往碗裡盛飯一邊說:“大學的時候學的,以前不會。”
我點了頭:“我先把菜端出去了。”
“好。”
飯廳裡裴可然和貓貓似乎在玩遊戲,笑聲一個比一個高,我在廚房的時候就聽見了。
看見我端著菜出來,裴可然從椅子上起來,笑著道:“景和在盛飯嗎?那我進去端。”
她立馬就進了廚房,我把菜放在飯桌上。
一共六道菜,只有四個人的話,我覺得有點多了。
貓貓在一旁坐著,她仰著頭看著我,或者說是在觀察著我,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好奇。
哎,貓貓太可愛了,我真的感覺我得了揉小朋友腦袋的病,我又抬起手放在她腦袋上了。
好在之前問過她被揉會不會不喜歡,不然我現在不會貿然出手的。
我微微彎腰,問她:“你上的補習班上的是數學的嗎?”
她眼睛睜大了:“枝枝姐姐你怎麽知道?”
“你岑璿姐姐......”我笑了下,差點忘記了貓貓的輩分比岑璿還大,我立馬改口,“岑璿說的,說要回去給你解數學題。”
貓貓一下就嘟起了嘴巴,“生氣”地道:“哼,這個侄女。”
我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她這副模樣真的太萌了,我內心尖叫出聲。
就在這時候,裴可然和施景和兩個人手裡各自端了兩個碗出來了。
接著裴可然表情驚訝:“施驚瀾,你不是不喜歡別人摸你腦袋嗎?”
咦?貓貓的大名叫施驚瀾嗎?
兩個月了,我現在才知道。
跟施景和不一樣的名字畫風,一個柔和一個強烈。
“枝枝姐姐摸起來舒服。”貓貓揚了揚下巴。
施景和已經在椅子上坐下了,她聽見自己妹妹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音,我看過去,她說:“我妹妹她喜歡你。”
六道菜,就四個人,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六歲的小女孩。不過菜量沒有很多,到最後居然沒剩什麽,我本來吃飯吃的不多,但今天破天荒地米飯也見了底。
我主動站起來收拾碗筷:“我去洗碗,我什麽也沒做。”
“行。”施景和笑著點頭,沒有半分猶豫。
雖然做飯我不會,但洗碗我在家的時候就經常幹了,我有時候都覺得我被埋沒了,我要是去飯店當洗碗工沒準還能成為業務能力最好的那個。
而施景和的廚藝我終於可以評價了,那就是挺好吃的,跟謝瑩不相上下。
過了一會兒,我洗好碗,貓貓拿著一盒紙過來讓我抽去擦手。
我笑著說:“謝謝。”
出了廚房,飯廳就只有施景和在坐著了,我問:“然然人呢?”
“前台有事找她,她去忙了。”施景和站起來,拿過一旁的包,“我們走吧。”
本來裴可然還想喝酒,但考慮到我和施景和都要開車,她一個人喝酒沒什麽意思,就放棄了。
店裡的顧客看起來要少了一些,貓貓一路牽著她姐姐的手,兩個人的身高差有點大,其實看起來更像媽媽和女兒一點。
有點不明白為什麽施景和二十歲左右的時候,家裡還要個孩子。
但仔細想想,現在這樣的家庭情況很多,有的人甚至都畢業了,家裡又給自己添加了一個弟弟妹妹。
不過這種一般都會被抱怨,因為年齡差太大,有的父母就會要求一胎養二胎。
因此這哪兒是弟弟妹妹,這根本就是兒子女兒了。
但依照施景和的家境來看,她是沒有這樣的煩惱的。
裴可然還在忙,我們跟她打了招呼以後,她就又開始處理自己的事情了。
我不禁問施景和:“她有這家店,還有糖果店,忙得過來嗎?”
我們已經出了店裡了,正在永安巷的大街上走著,準備去停車場開車。
施景和給我解惑:“這家店她還有個合夥人,但那個人今天去旅遊了,她不得不過來在這邊工作。”她說,“還好我今天回來了,不然她是真的忙不過來了。”
有人在巷子裡騎著自行車,為了讓行人注意按了車鈴,“叮叮叮”的聲音在這一片區域回蕩。
天色已經完全黑暗下去,我抬眼看了一下,夜空依舊漆黑,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星星了。
“對了,微信上的問題我還沒有回答你。”
“嗯?哪個問題?”施景和拉回我的思緒。
“鍾念的。”
我想起來了,我今天問了句“她呢?”。
“鍾念昨天自己坐動車回亓城了。”
“哦~”我點了點頭。
我不是必須知道不可,事實上問完我就有點覺得不妥了。
因為感覺怪怪的,我作為一個旁人去過問她和前任事情,會不會讓施景和覺得有點過了,所以才沒有回答我,甚至到了雲城以後也沒有回答我。
我還以為她生氣了,或者因為跟鍾念分開而不想回答了。
後者純屬我自己胡思亂想,我承認,在這幾天裡我有點嫉妒鍾念。
嫉妒她可以霸佔施景和這麽久,並且讓施景和無可奈何,更加嫉妒的其實還是她可以擁有施景和的喜歡。
縱然這份喜歡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在繼續,卻也足夠讓我嫉妒。
我仍然記得那一晚,施景和帶點憂愁的語氣說前任結婚了,說她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我也仍然記得,她說所愛之人的喜糖很苦,而且還說了兩遍。
這些我都記得,我陸枝別的不行,記憶力是真的不錯。
現在施景和就在我旁邊,我其實很想問問我之前想的那個問題,也就是施景和在跟鍾念談戀愛的時候,真的那麽......窩囊嗎?
換做別人,沒幾天可能就忍受不了了,不是嗎?
可等到我們已經在停車場了,我也還沒有問出口,一路都在說這別的。
因為我不知道怎樣問合適,或許今晚不是最好的時機。
我們兩個的車沒有停在一個地方,必須得有人先上車。
施景和她的紅色轎車近一點,貓貓已經上了副駕駛坐著,我揮了揮手,笑著說:“再見。”
比起柳城的離別,現在這幅場景讓我安心許多,因為施景和就在雲城。
施景和還沒上車,她在車旁站著,停車場的燈光不亮,我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但我聽見了她的聲音,有點委屈的語氣。
她說:“陸枝,你沒有戴鹿角耳釘出來。”
我一時失語,我出門的時候戴了的,但後來又折回臥室取下來了。
講真,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摸著耳釘就能想起來“已讀”兩個字,猶如魔咒一般,讓我想起就覺得尷尬。
我動了動嘴唇,還是為自己解釋了:“在我的包裡。”
施景和搖頭,像小孩一樣:“我不信。”
我:“......”
我的包就背在肩上,為了證明我自己的清白,我把盒子拿了出來:“看吧,真的帶上了。”
所幸我出門的時候猶豫了下還是把它帶上了,不然我覺得我現在“難逃一劫”。
施景和向我走了過來,離我越來越近,沒幾步站在了我面前。
我看著她的眼睛,問:“嗯?不是要回去了嗎?”
“沒有親手送給你已經夠讓我覺得遺憾了。”
“介意我現在幫你戴上嗎?”
“只能回答不介意和不介意,你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