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這一天也很快結束了,施景和的微博沒有任何動靜, 她第一次沒有發聖誕節快樂的消息給自己的粉絲。
還是那條跟羅覓覓的營業微博, 有很多粉絲還在關心著問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還有每天在評論裡早安午安晚安打卡的。
我沒有參與評論,但我有給她發私信。
今天就是在一起一個月的紀念日了,我早上醒來以後, 就給她發了條私信過去:【早,一個月快樂。】
雖然今天……並不快樂,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 我們只在一起了十三天,其余的時間都是現在這樣。
除了微博以外,我也有給她發微信消息, 每天都在發, 期待著她什麽時候回復我。
而每天都沒有回復我,今天也不例外, 我已經說不清心裡是什麽感覺了。
吃了早飯以後, 謝瑩就挎著自己的包要出門了。
她穿了件厚厚的羽絨服, 又裹了一條圍巾,只露出了整張臉,將她顯得有點臃腫。
我沒精打采地笑了下:“裹得好嚴實。”
“今天太冷了,看天氣預報說只有三度, 我不多穿點我可能要在風中被吹成傻逼。”謝瑩一邊穿鞋一邊跟我講話。
過了會兒, 她出了門:“枝枝, 我晚上回來。”
“再見。”我點了頭。
整個世界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在沙發上支著腦袋,望著窗外的天空,直到眼睛酸澀了才眨了眨。
過了會兒,我歎了口氣,也穿好衣服,進行每天必做的程序——去“販賣愛情”和施景和的公寓。
我退圈了,成思一也退圈了,昨晚小緒就給我截圖了一些同行的朋友圈,他們表示很不理解。
我已經沒有再看我的工作手機了,它早就已經關機。
而這幾天千等萬等的都是生活手機,可是一直沒有等到施景和的消息。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等到,但我相信不會是一輩子。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施景和的糖果店還在雲城,公寓也在雲城,妹妹也在雲城,她要是回來了,我總會遇到的。
然而現實卻如此的骨感——我雖然沒有遇到施景和,但我遇到了邱雨。
是的,邱雨,她回國後我第一次看見了她。
或者也不能說遇到,因為是她給我打的電話,問我在哪兒,她到了雲城了。
她的語氣正常自然,聲音比起記憶裡的來講要成熟了一點。
我沒有顧慮太多,就報了位置,還是那家甜品店。
昨晚給我拿聖誕禮盒的店員我有點印象,她看見我的時候還愣了下,微笑著問我:“請問您今天還是點昨天的產品嗎?”
我無聲地點頭,抿了抿唇,道謝:“謝謝。”
“不客氣,請稍等。”
我又坐在了昨晚坐的那個位置,靜等著甜品和邱雨的來臨。
邱雨有我手機號不奇怪,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們還有共同的朋友,她一問就知道了。
很快,甜品就到了,我用杓子舀了一點送進嘴裡,口內立馬就被甜滋滋的味道侵佔。
過了會兒,可能我吃了快一半了,邱雨就又給我打電話過來了,問我坐在了哪兒。
我報了位置,掛了電話,幾秒以後,我對面的小沙發上就多了一個人。
我也曾無數次想象過我跟邱雨重逢的場景,當然,那也是她口中的十年後了。
可能到時候我已經快三十了,我依舊沒有結婚沒有生子,但我有個相愛的戀人,我牽著她的手從邱雨的面前路過,一個眼神都不給邱雨。
沒想到,在我落寞的時候,邱雨又找上了我。
我好狼狽,我不太想見她,但我又希望早點把關於她的事情解決掉,以免後來施景和回來了,會誤會。
我不想施景和誤會,我也不想施景和受委屈。
施景和曾經還開玩笑說“不知道明天和邱雨哪個先來”,而現在呢,邱雨到了,可她卻消失了。
我看著邱雨,眼裡卻全是施景和的影子,直到她的一聲“陸枝”,才將我從混沌中拉回。
我禮貌且客氣地問:“有什麽事嗎?”
邱雨的樣子比起五年前,變化還真的挺大了。
她以前有著一頭黑色的秀發,現在頭髮做了小波浪,而且還挑染了幾縷藍色。
臉上化著豔麗的妝容,不俗,有一種美豔四方的感覺。
我曾經最喜歡她的眼睛,因為是笑眼,彎起來的時候就成了小月牙。
她現在沒笑,眼睛也還是很漂亮,我跟她對視著。
過了幾秒,她的紅唇張開,感慨:“你變化不大。”
“嗯。”我毫無情緒波動地應了一聲。
如果我變化大的話,那麽施景和也不會很早就認出來我了,畢竟她只見過我的照片。
邱雨掃了我一眼:“我……我就有話直說吧。”
我點頭:“嗯。”
跟她這樣的重逢的場面是我怎麽也想不到的,我們兩個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交談。
但願邱雨不要再覺得我晦氣了,我每每想到這個詞語都覺得自己太慘了。
“我回國。”
“是因為我良心有愧。”
我眼皮一跳:“良心……?有愧……?”我終於有了表情,有點諷刺地道,“我沒想到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陸枝。”她又喊我。
我不等她下文,笑了下,問她:“所以早幹嘛去了?五年……五年了你才回來給我道歉?之前的傷害你以為就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沒有了嗎?”
我還在為她當初玩弄我的態度和離開我的時候的那些話而耿耿於懷。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原諒她,不過她也似乎並不缺我的原諒,不然也不會這麽久了才回來跟我講這個。
我也確實不再喜歡她了,而當初她的言行舉止,仍然是我心裡的一根刺。
我的聲音我的語氣有點銳利,因為我沒有給她留半分的情面,不過,我們也沒有什麽情面可言。
邱雨雙手交握著放在自己的腿上,她的妝容有種魅惑感,當她笑起來的時候尤甚。
她聽見我的話以後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慢吞吞地喝了點水,才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很早之前就想回來了。”她抿了抿唇,“但一直沒有勇氣。”
我:“哦。”
我:“那還真是麻煩了辛苦了,千裡迢迢回來跟我講你良心有愧。”
我語氣不好,我也好不了。
邱雨似乎已經料想到了我的態度,她眼神沒有什麽變化,只是微微低了低頭,一臉誠懇:“對不起,很抱歉曾經那樣對待你。”
我擺擺手:“沒用。”我說完就站了起來,“我先走了。”
“等下。”邱雨喊住了我,“如果我說了施景和的名字,你也不願意留下來嗎?”
我本來已經轉身了,聽見她這話我心裡一緊,轉而看著她,緊緊地盯著她:“什麽?”
“我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我回國也是她讓我回來的。”
“因為她想要解決掉你心裡的疙瘩,問我能不能回來給你道歉。”
“……”我又得了失語症一般,一下坐在了沙發上。
我捏著自己的包,盯著邱雨,確認地問道:“是她讓你回來的?”
“是……”邱雨點頭,她歪了歪頭,眼睛彎彎,“不然我再等個五年才會回來了。”
邱雨又頓了一下:“本來在之前去亓城的時候,我就應該見到你,但她說給我點緩衝的時間,而這時間緩衝到了現在。”
“我去亓城不是因為她出差工作嗎?”
“也有這個原因,但更多的還是……想要你見我,摘你心裡的刺。”
她這一番話讓我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因為我完全不知道,背後的真相是這樣的。
難怪。
難怪施景和要把我帶去亓城,難怪又剛好碰上邱雨回國。
我不禁感到疑惑:“可是……你不是還找沈熏她們要我的聯系方式?”
“那只是走個程序。”邱雨坦然地道。
我怔在當場,一時間腦子裡空空的,但沒多久又回了神,將這一切重新捋了捋。
所以……並沒有那麽多的偶然,一切都是必然。
施景和為了我,還特地去找了邱雨,想要我從今往後可以將邱雨傷害我的事自心裡去除,過上我自己的人生。
她溫柔到了骨子裡,對我好到不能再好,我卻還懷疑她不夠喜歡我。
我捂著眼,忍著眼淚,又聽邱雨說:“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因為你討厭被欺騙,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過來告訴你真相。”
我放下手看她,邱雨繼續講:“我沒有喜歡過你這件事,你也都知道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只求我當初的傷害可以在你的心裡淡化,直到消失不見。”她彎了彎眼睛,“陸枝,你應該有更美好的人生,我就不參與了,祝你以後幸福愉快。”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聲音有點顫抖地問她:“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邱雨表情有點猶豫:“算知道吧……?”
我迫不及待地問她:“能告訴我嗎?”
“她現在應該已經回雲城了。”
“或許已經到公寓了。”
我來的比邱雨早,離開得也比邱雨早。
我立馬開車去了施景和的公寓,就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跟邱雨講,但我對她說了句“謝謝”。
謝謝她願意告訴我這一切。
我內心焦急萬分,最終到了施景和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卻因為緊張而讓我下了車都忘記拿包,直到快到電梯的時候才發現,又折回去。
裡面裝著施景和公寓的鑰匙,在這麽多天裡,我幾乎每天都會來開一遍這裡的門。
我跑到電梯口處,按了21樓,等待的過程中我揪著自己的衣擺,我的身體都在發抖。
我好怕,好怕施景和還沒回來,也好怕施景和不理我。
這麽一想,我忍不住咬了咬唇,看著樓層數漸漸地跳到了“21”。
電梯門開了,我哽了下喉嚨才出了這裡。
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這一次比以往來的時間更緊張。
我的心跳在急劇加速,我的心臟也快要爆/炸了一般。
最終,我站在了施景和的公寓門前。
門沒有開過的痕跡,我蹲下來將自己的臉埋在膝蓋上。
我沒有痛哭出聲,但我在默默地流眼淚,很快我的褲子就被哭濕了一片。
我一瞬間從天堂墜入到了地獄,因為施景和還沒回來,她也沒有給我發消息。
但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了電梯門又打開的聲音。
我緩緩抬起頭來往那個方向看去,期待著看見我想看見的人。
沒有,只是鄰居,她有點詫異地看著我,隨後問問需不需要幫忙。
我搖頭並且致謝,心一點點地沉下去。
走道裡的溫度很低,我卻因為悶著哭泣而臉上的熱度很高。
我蹲得腿有點發麻了,撐著牆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微微彎著腰看著地面,捶著自己的大腿,企圖讓發麻的感覺早點離開。
沒過多久,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從包裡將它拿出來,還沒接聽,就聽見了我所想念的聲音:“枝枝?”
我抬眼朝著音源望去,施景和正一手提著菜一隻手拿著手機。
施景和垂下拿著手機的手,朝我慢慢走來。
我閉上眼睛,希望睜眼的時候,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
而我還沒睜眼,就聽見了塑料袋放在地上的動靜,下一秒,我就被抱住了,聞見的是我日思夜想的發香,耳邊是施景和近在咫尺的溫柔的聲音。
“抱歉,回來的有點晚。”
“枝枝,一個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