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水杯放下，轉身看她， 我盯著她的眼睛， 想要看看她說的是真是假。

　成思一堅定地看著我， 過了幾秒，我扯了扯嘴角：“現在是在上演怎樣的戲？黑吃黑還是狗咬狗？”

　謝瑩眼神示意我火氣小一點，我又端起水杯喝水， 我還是想要喝酒的，但我忍住了， 這麽多天都是喝水。

　成思一有點生氣的樣子， 她皺起眉頭，幾步走到我面前來，她指了指她自己：“是， 我不喜歡你， 因為跟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沒有正眼看過我......”

　我不等她說下去：“得， 現在又開始把鍋甩在我身上， 說我態度惡劣不好是嗎？”我“嘶”了一聲， “第一次見面？我怎麽不記得我這樣做了？”

　謝瑩跟著我說：“對啊，成思一，雖然同意你進門來，但你也不用繼續瞎幾把顛倒白與黑吧？枝枝的為人圈裡都知道， 她才不會看不起一個新人。”

　我把杯子“砰”地一放， 看著成思一：“所以你就這樣對我懷恨在心？就因為你對我的誤會？”

　我不確定成思一有沒有錄音， 因此說話也還很注意， 雖然我沒在圈裡待了，但我想要清淨的生活。

　成思一被我的放水杯的聲音給震了下，她眼睫毛顫了顫，咽了下口水才說：“重點不是這個，而是那套圖那個帳號不是我的。”

　“好的。”我平靜地吐出這兩個字。

　興許是我的態度過於冷淡了，成思一她把她手機拿了出來，翻到跟吳真的聊天記錄：“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我，所以我來自證清白。”

　我掀了掀眼皮看著她，下一秒又笑了：“清白？你有什麽清白？車上汙蔑我的人不是你嗎？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但你也在我這裡洗白不了。”我揉了下眉心，“我累了，不送了。”

　真的累了，我本來還以為蕭舟是來給我送好消息的，結果不是。

　本來就被施景和的離開掏空了身體，成思一又出來指出背後的人，我感覺我又開始頭痛了。

　謝瑩見我痛苦的表情立馬走過來攬著我的肩，將我扶在沙發上坐著，去我臥室裡給我拿藥出來。

　成思一還立在原地沒有走，我捂著腦袋又聽她說：“對不起。”

　她語氣還算誠懇，起碼我聽出來了。

　我沒回答，我也不想回答，靜等著謝瑩幫我把藥拿出來。

　我感覺其實我也成長了，如果是以前，遇上這種事，我肯定是會喪到自閉的，但我沒有。

　因為施景和說過，我們要越來越好才行，她說過的，我好多都記在了心裡。

　我好想她，好想她。

　吃了藥以後，我緩了一會兒，揉了揉腦袋後，才對著還在原地站著的成思一道：“謝謝。”

　謝謝她讓我知道了背後的人是誰，雖然我都沒搞明白原因，我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吳真，以致於她這麽不喜歡我，我那麽多單子她都找人去拍我。

　雖然我認識的同行不算少，但跟我真正聊得來的就只有小緒他們這幾個而已，跟吳真平時一點聯系都沒有，要不是因為上次旅遊是一起的，我們平時也不會見面。

　啊......這讓我又想起來了她在大巴車上踩我的那一腳，當時我就有點詫異了，因為我是萬萬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的。

　現在一切疑惑也都有了答案——因為吳真本身就很討厭我。

　我拿過了成思一的手機，仔細翻看著她跟吳真的聊天記錄，翻到最後我已經說不出話了。

　關於我在咖啡店的視頻火了的那天，吳真就來給成思一發消息，問成思一還討不討厭我，她說她們可以趁機把我搞得更臭一點。

　成思一就有點拒絕，因為她知道我已經退圈了，但吳真發消息過來洗腦，說我總會再回去的，這份工作的工資不低又沒什麽壓力，我肯定會回去的，趁著我再回去之前，把我的名聲搞得更臭一點就好。

　成思一不同意，直到“錄製鹵汁”這個帳號的微博上了熱轉，成思一才知道原來吳真沒有放棄搞我，她去質問吳真，吳真沒有隱瞞，而且還威脅了成思一：“你要是去告訴陸枝的話，那你之前白蓮花的事情，我也會廣而告之。”

　謝瑩在我身邊一起看的，看到後來她已經破口大罵了：“我操，我刀呢？什麽賤人啊日！”

　我閉上眼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我搞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吳真會討厭我，我跟她本來就沒什麽交集的，不是嗎？

　成思一似乎看出來了我的疑問，她捏著自己的手機，有點緊張地道：“陸枝，我不得不承認，你在這個行業是很厲害的人。”她似乎回憶了下，“我剛進圈的時候，第一個認識的人就告訴我，你是我們這些人裡面，收費最高的人氣也最高的那個，手裡的客源多，有的人平時都沒有的機會，在你面前卻還要被刷掉。”

　“他們有的還會被要求擁抱接吻上/床，而且拒絕的資格都沒有，而你呢？你高高在上，什麽都不用做，站在那裡就會有人拿著錢跑向你，並且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成思一呼出一口氣，小酒窩在兩頰邊淺顯：“嫉妒你的人不止我一個，你要知道這一點。”她又說，“想要將你拉下神壇的人，也不止我一個，但我沒想到你會退圈，而且這麽早。”

　謝瑩在一邊看著她：“處心積慮地從我和小緒那裡需要知道關於枝枝的消息，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把枝枝搞垮。成思一，你跟吳真不過一丘之貉罷了......還是說你良心發現，害怕走夜路的時候撞鬼了，所以才來揭發吳真的罪行？”

　“我言盡於此，反正我也不打算在這個行業多待了，再這樣下去，我恐怕真的會成為下一個陸枝了。”成思一頓了頓，“現在的陸枝。”

　“為什麽你會說我姬裝直？”我在這時候發出疑問。

　“我只是試探，沒想到真的是，畢竟吳真跟我講，你跟你的那幾個男朋友，沒一個超過兩個月。”她停了下，“而且旅遊回來那天，我和吳真還看見了你跟一個女人擁抱在了一起。”

　我：“......”

　成思一說完站了起來，她低頭看著我和謝瑩，正當我們以為她還要做什麽的時候，她彎下腰對著我鞠了個躬：“對不起。”沒兩秒她就直起身體，看著我，“拋開嫉妒不講，我是真的崇拜你喜歡你。”

　成思一走了，這可能是我們和她最後一次見面了，因為隨後沒多久，小緒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成思一發朋友圈說退圈了，說再也不見，他還問我們知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呢？就在我們面前講的這件事。

　我目前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找吳真質問了，職場險惡，之前施景和說過讓我不要有下一次了。

　結果下一次來的這麽快，而且結果還是我無法承受的痛苦。

　我數著時間，又兩天過去了，已經到了聖誕節了，如果再過一天，那麽就到了我和施景和在一起一個月的紀念日。

　我收拾打扮了一番就出了門，雖然我沒有想要過這個節日的心思，但我也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同時我也在做夢，希望在下一個轉角的時候，就能遇見施景和。

　而我也知道，這確實是夢而已，我又一次去了“販賣愛情”，但結果是意料之中的不再。

　還好啊，還好我沒有抱著多大的期待，不然出來的時候我指不定有多傷心呢。

　我每天都在懺悔中度過，我也忍不住想，如果我一開始就攤牌了告訴了施景和，我接近她是為了那一千萬，我給她發“小姐姐網戀嗎”的私信也是為了接近她，那麽她會不會就不會喜歡我，也不會遭受這些苦痛了呢？

　她那天的哭腔我忘不掉，我甚至還想象出來了她的哭泣的模樣。

　施景和在我面前沒有哭過，向來都是我在她面前紅了眼眶流了眼淚，她在我面前始終都是一副堅強的樣子。

　除了我手機丟了的那一晚，她因為聯系不到我，在我面前紅了眼眶與鼻尖。

　大街小巷都是過聖誕節的氣息，正巧今天又沒下雨，許多聖誕樹都被擺了出來。

　我走到了跟施景和第一次遇見的那家甜品店，坐在了她曾經坐過的位置，憑著記憶點了她當初吃的那份甜品。

　我不愛吃甜的，但這一次卻將這份小蛋糕全部吃光，吃到最後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有店員過來給我送了聖誕禮盒，祝願我可以開心一點。

　我淚眼模糊地道謝，垂頭任由眼淚滴在我的手背上衣服上。

　我還是好想她，想到心臟發疼，想到我耳邊又出現了幻聽，是她一開始對我說的兩句話。

　——“人活一世，別委屈自己吧？”

　——“小妹妹。”

　聲音如此真實，她的帶了點鼻音的腔調，我聽了第一遍就不會忘記。

　我抹了下眼淚，抬起頭來，明亮溫暖的店裡依舊沒有施景和的身影，只有說說笑笑的顧客和忙碌的店員。

　果真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