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林與明顯感覺到段辭有點奇怪,一早上和他說的話屈指可數,還都是敷衍的“嗯嗯哦哦”。
似乎是在躲他,一到下課和休息時間就不見蹤影。
陸尤都看出來了,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們吵架了嗎?”
林與不解地搖頭:“昨天還好好的。”
難道是昨天做噩夢了,又不想履行承諾。
所以故意避著他?
陸尤安慰道:“可能是家裡的事,你別多想。”
林與的確沒有聽段辭說起過家人,想到段辭爸爸二婚的事情,他小聲問:
“他是不是和家裡人關系不好?”
陸尤隱約聽說過一些段家的事,他吞吞吐吐地說:
“段家畢竟是豪門,亂七八糟的事情肯定比較多。”
陳晨加入話題,開口道:“我覺得現在的段神好多了。”
“以前可是每個月只有那麽幾天心情好,現在是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心情不好。”
陸尤讚同地點點頭:“體內激素的變化會影響到情緒……”
林與托著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段辭站在走廊上,迎面吹來的冷風勉強讓他清醒了些。
看到季弘嘻嘻哈哈地走教室走出來,他開口道:
“老季,來根煙。”
季弘摸了摸兜,身上沒有。
他回教室拿了盒,扔給段辭:
“你不是戒了麽?”
“嗯,小不點兒不喜歡。”
段辭叼著煙,緩緩地說:“聞聞味,不抽。”
季弘問道:“你怎麽回事?今天有點不對勁。”
今天早上鈴一響,段辭就起床了,沉著臉,在廁所呆了老半天才出來。
季弘琢磨了會兒:“你便秘了?”
“我那兒有藥。”
段辭不想問他為什麽有這個藥:
“別吵,讓我冷靜會兒。”
季弘扭頭看看坐在窗邊的林與,調侃道:
“難道和小朋友吵架了?”
林小與終於發現你是個人面獸心的王八蛋了?
段辭瞥了他一眼,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晚的夢。
小不點兒細膩的皮膚,泛著淚光的眸子,在心口撓癢癢似的低聲啜泣……
“艸!”
段辭低聲罵了句,收斂心神,讓自己不再浮想聯翩。
他對季弘說:“打籃球去。”
季弘歎了口氣:“走唄。”
他就是段辭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不爽的時候還能砸砸出氣。
下午前兩節課是數學課,鍾忠面帶喜意地走進教室,嗓門都比平常大了一倍。
“昨晚熬夜批卷子,成績現在已經出來了。”
同學們一下子激動起來,嘰嘰喳喳地討論。
鍾忠拍拍桌子,沉聲道:“安靜!”
吼完他又笑了出來:“這次年級前十,我們班佔了4個名額!!”
“年紀前50有18個。”
成績較好的幾個同學滿心期待地看著鍾忠,等他喊出自己的名字。
鍾忠咳了一聲:“這個成績晚上的時候會公布,現在我就不說了,留個懸念。”
“嘁——”
林與也有些緊張,不知道4個名額裡有沒有他。
鍾忠不愧是多年的老教師,吊起了大家的胃口,接下去兩節數學課都沒有人打瞌睡了。
下課後,鍾忠對林與說:
“跟我去辦公室。”
林與更緊張了,難道是他考得太差了嗎?
鍾忠從抽屜拿出一份文件:“這個是學校的貧困生補助計劃,你看看,符合哪一類別的就直接報了。”
“補助的力度很大,讀完大學沒什麽問題。”
林與愣了下,貧困生?
季叔叔給他弄的身份難道是貧困生嗎?
林與翻了翻,發現每一類別的名額都不多。
他連忙說:“謝謝老師,我家其實還過得去。”
“把這個補助留給其他有需要的同學吧。”
鍾忠有些驚訝,同時又有點擔心這是青春期少年的自尊心作祟。
他開口道:“這樣吧,你再好好想想,和家裡人商量商量,然後再做決定。”
林與點頭道:“好的。”
看著林與單薄的身子,鍾忠提醒道:“一中大多是本地的學生,家庭情況都還可以,你申報的話,大概率是能通過的。”
林與道:“我知道了,謝謝鍾老師。”
鍾忠把材料給他:“這份文件你拿走好好看看。”
回到教室,陳晨撲了過來:
“小林!鍾老師是說成績的事情嗎?”
林與搖頭:“不是。”
陳晨一臉失望:“老鍾實在太壞了,還不如不告訴我成績出來了呢。”
林與指指淡定的陸尤,說道:“你學學陸尤,反正晚上就成績就出來了。”
“哎……”陳晨歎了一口氣,哀怨道,“陸尤一直穩穩的年紀第二,我要是他肯定也這麽冷靜。”
“還有段神,萬年第一。”
陳晨看著段辭的空桌,問道:“奇怪,今天段神怎麽還不回來?”
直到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林與才又見到段辭。
他倚著門,半闔著眼,單手轉球,手臂肌肉流暢,身上還散發著剛運動完的熱量。
路過的Omega頻頻駐足,在不遠處紅著臉看他。
林與瞥了他一眼,轉身低頭寫作業。
段辭掀了掀眼皮,把球放到後排的空桌,回到座位。
椅子還呆在上午的位置,一動不動,離林與很遠。
段辭坐下後,往右挪了挪,直到和小不點兒手臂挨著手臂,才停止了動作。
林與聞到了信息素的淡香,像是雪山上乾淨而冷冽的空氣,又和段辭身上的熱氣交織在一起,熏得他有些發暈。
他推了推段辭的胳膊:“你別離我這麽近。”
段辭沒有理會,反而挨他挨得更緊了,把林與錮在小角落裡。
他垂下眼,看著林與白到發光的側臉,突然開口道:
“林與。”
林與愣了愣,段辭幾乎沒有叫過他的名字。
他疑惑地看向段辭:“你怎麽了?”
段辭笑了笑,露出了兩個小梨渦:
“就想叫叫你。”
“林小與。”
“小林與。”
“小林林。”
林與這下真的覺得段辭受到刺激了,他抬手碰碰段辭的額頭:
“你發燒了嗎?”
段辭按住他的手不讓離開,語氣有點酸:
“為什麽季叔叔叫你林林?”
林與翻了個白眼:“他從小就這麽叫我。”
段辭捏了捏他的手:“我也要叫。”
掌心仿佛被刮了下,酥酥麻麻的。
林與連忙縮回手:“隨便你。”
段辭依依不舍地看著那隻手,又往林與身邊擠了擠,挨到了他的椅子。
他低下頭,湊到小不點兒耳邊,壓低嗓音:
“林林。”
段辭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當他故意壓著嗓子的時候,聲音仿佛帶著電似的,勾得人恍了恍神。
林與的耳朵一下子紅了,他瞪了段辭一眼:
“什麽毛病。”
段辭臭不要臉地回道:“想叫你的毛病。”
林與懶得搭理他。
段辭繼續說:“我覺得還是小不點兒比較好聽。”
隻屬於他一個人的稱呼。
林與面無表情:“哦。”
段辭趴下,佔據了林與的半張桌子:
“小不點兒,你好像都沒怎麽叫過我。”
“你叫叫我。”
林與被他折騰的根本寫不了作業,乾脆放下了筆。
看著他段辭的眼睛,喊道:
“段辭。”
“再喊一聲。”
“段、辭。”
林與問道:“滿意了?”
段辭盯著他紅到快要滴出血的耳垂,慢吞吞地說:
“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
林與終於有了興趣,問道:
“美夢還是噩夢?”
段辭的目光緩緩挪到林與的唇上,眸光閃了閃:
“本來是個美夢,被鈴聲叫醒後成了噩夢。”
“怎麽辦?”
林與迷惑:“什麽夢啊。”
“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段辭抬眼,慢慢地開口:“我們的賭約怎麽辦?”
林與想了想,試探地道:“平局?”
“平局多沒意思。”
段辭舔了舔嘴唇,聲音暗啞:
“不如……我咬你一口,你也咬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