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來的狩獵隊員越來越多, 帶回來的消息也十分雜亂,但有一點確認, 船上下來的人很強, 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首領沒有和眾人一起歸來,並且生死不知,使聚居點陷入更大的混亂。
人心變得不穩,別說是抵抗,一部分人已經收拾起行李,準備尋機逃跑。
他們認定來者是奴隸船, 結合聽到的種種傳言, 深知被抓到這樣的船上會遭遇什麼,根本生不出對抗的念頭,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
越來越多的人湧向圍欄出口,本就不寬敞的空間被不斷壓縮。
混亂中, 有人被推倒在地,來不及爬起來就被數不清的腳踩過, 骨頭被硬生生踩斷,沒掙扎幾下就口噴鮮血,倒在血泊之中。
有人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趁著“危險”尚未到來, 奔向營地內的倉庫, 企圖搶走儲存的物資, 主要是燻肉和獸皮, 還有行走荒原必須的武器。
這些人的行動並不隱蔽, 沖到倉庫前,掄起石塊砸斷門鎖,爭先恐後沖了進去。
倉庫中堆積大量物資,最先沖進去的人也不挑揀,扛起裝著燻肉的口袋,胳膊下夾著捆成卷的獸皮,不忘將開刃的短刀捆在腿上,直至扛不動,才轉身沖出倉庫。
個別人貪心不足,繼續在倉庫中翻找,竟然真被他找到幾瓶傷藥。
這是首領出於私心偷偷截留,為自己藏起來的。沒想到意外發生,便宜了這些準備逃走的人。
“給老子放下!”
“放下!”
“不放就殺了你!”
看到傷藥,在場的人都是雙眼發紅。
食物和獸皮可以不要,畢竟他們都有不錯的身手,可以依靠打獵生存。不說吃飽喝足,至少不會讓自己餓死。
武器和傷藥則是必須。
尤其是傷藥,沒有過路和願意交易的商隊,付出再大的價錢都得不到!
找到傷藥的男人過於貪婪,一瓶都不打算分出去,全部-塞-進自己懷裡。
眾人怒不可遏,當場包圍過來。
“殺了他,傷藥咱們分!”
男人扔掉燻肉和獸皮,雙手各持一把短刀,身體微微下壓,做好戰鬥的準備。
第一個對手撲過來,男人單刀橫擋,另一隻手上揚,乾脆利落劃開了對方的脖子。
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男人的臉和脖頸。男人分毫不在意,也沒有時間抹去,雙手攥緊刀柄,迎上另一個的對手。
戰鬥發生在倉庫中,暫時沒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圍欄出口的混亂則在快速加劇。
爭吵和叫罵不斷升級,眾人情緒緊繃,如繩索拉緊,即將瀕臨極限,稍一用力就會崩斷。
聽到船上有變異著,恐慌情緒進一步蔓延。
在憤怒、焦躁和恐慌中,部分人承受不住壓力,開始互相毆打。
起初僅僅是拳頭,很快發展到持刀互傷。
營地出口血流成河。
死去的人中,有被踩-踏而死,也有被其他人刀砍斧劈,在慘叫聲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更多人踩著死者的身體沖出去,跑向半淹在水中的通道。
通道是一片小山的山脊,寬度僅容兩人並行,穿過河道,通向一片茂密的森林。
雨季時,森林淹沒在水中,只有蔥蘢的樹冠冒出水面。洪水逐漸褪去,現出成片粗壯的樹乾。
林中有不少變異獸,還有凶悍的猛禽。大多數時間,聚居點的人都會避免深入林間,頂多在林邊遊走,利用誘餌將變異獸引出來。
今時情況不同,他們將葉安一行錯認成捕人的商隊,不想被抓上奴隸船,不顧一切向林中逃去,企圖借這片密林脫身,擺脫即將到來的追襲者。
可惜他們打錯了算盤。
在沖出營地時,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血跡,少部分是自己的,絕大多數都屬於他人。
想要穿過通道前往森林,必須涉水而過。
隨著眾人前行,鮮紅的血流入水中。血絲蜿蜒流淌,血腥味開始擴散,引來藏在山脊下的居民,大群變異水蛭。
這些水蛭和葉安曾見過的不同,通體烏黑,沒有任何花紋。每條都有成人的食指長,頭部長有恐怖的吸盤,大群出現在水面,活像是在河中鋪開搖曳的黑毯。
過河的人心知不妙,在繼續前沖和調頭返還之間猶豫不決。這使他們失去唯一逃生的機會。
水蛭從四面湧來,堵住所有人的去路。
水波蕩開,一環套著一環。
黑色的水蛭伴著水波撲來,大片覆上被困在水中的人。
這些水蛭沒有-毒液,也不會麻醉獵物,叮咬異常疼痛。吸盤中遍布利齒,活生生將皮肉撕開,吞噬獵物的血肉。
伴著獵物的血肉流失,捕食者的身體快速膨脹。直至目標僅剩下一層皮包著枯骨,水蛭才陸續脫離,任由死去的人沉入水下。
水蛭群的突然出現,擋住通往森林的路。
營地眾人逃脫無望,陷入更深的混亂。
關在籠子裡的老人和孩子反倒是此刻最安全的。聚居者們忙著逃命廝殺,沒人留意到他們,更不會打開籠子,威脅到他們的生命。
葉安一行抵達時,聚居點中燃起大火。
火從倉庫中燒起,沿著兩側的房屋蔓延。
放火的是被砍掉一條胳膊的男人。他身上帶著七八條刀痕,傷藥終被搶走。心知自己活不成,索性拉著所有人墊背。
葉安等人沒時間救火,抓過被繩子捆住的狩獵隊員,讓其在前方帶路,去往關押老人和孩子的地方。
狩獵隊員不肯走,直接倒在地上。更是異想天開,企圖和葉安講條件。
葉安沒心思和他廢話,單手按住男人的頭,催動異能,在男人的慘叫聲中找到需要的線索,隨即讓紫荊等人留在原地,踹倒擋在面前的圍欄,獨自沖入被大火包圍的營地。
“老實點!”
紫荊按住蜷縮在地上的狩獵隊員,用刀背拍拍男人的臉,發出一陣冷笑。
“想想你做過的事,還想和大人講條件,活得不耐煩了!”
營地中煙氣彌漫,能見度很低。
葉安掩住口鼻,越過被點燃的木屋帳篷,踩著倒塌的橫梁,找到尚未被火光波及的籠子。
火焰熊熊燃燒,黑煙如烏雲籠罩。
籠子裡的人不斷咳嗽,身體十分虛弱,仍不放棄自救。
老人和孩子拚著雙手割傷,用石頭去砸籠子的鎖鏈,砸不開就用牙齒去咬,即使滿口鮮血,也不放棄生存的希望。
一個手持火把的男人走到籠子前,血不斷從傷口湧出,臉色慘白,腳步踉蹌,仿佛一具行屍。
男人靠近籠子,看著裡面的人,滿臉獰笑。
火把靠近,火星飛濺,老人迅速將孩子護進懷裡,代價是背部被燒傷,傳來一陣劇痛。
“死吧,都去死吧!”
男人瘋狂大叫,就要將火把丟進籠子裡。
千鈞一發之際,雪亮的刀鋒劃開男人的脖子,一隻手從男人身後探出,抓住即將飛出的火把。
籠子裡的人逃過一劫,不知來者是誰,心驚地抬頭望去。
火光中,一個身材高挑,滿頭黑發的青年出現在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