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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漢朝養老》第29章 貪得無厭
“不可!”

 耳邊傳來一陣笑聲。

 衛青扭頭看去,劉徹滿眼笑意。衛青頓時明白,他被戲耍了。

 衛青好生無奈:“皇上……”

 劉徹斂起笑容,正兒八經的問:“你們私下裡又見面了?”

 衛青搖了搖頭,“他跑太快,沒能見著。”

 “都沒見著,還能把你氣的要揍他,看來這個謝三郎不止拳腳功夫了得。”劉徹看著他,“打算如何討回來?”

 衛青再次直視龍顏,果然看到他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更加無奈,“微臣沒法討回來。三郎送微臣兩樣東西,還挺好的,微臣不能恩將仇報。”

 “是嗎?”他怎麽就不信呢。

 衛青道:“是的。微臣正想獻給陛下。”

 “仲卿有心了。朕貴為天子,什麽都不缺,就不奪人所愛了。”劉徹感覺問題就出在謝琅送的東西上。

 否則面都沒見著,如何把衛青氣的要揍他。

 衛青臉上肉眼可見的露出一絲遺憾。

 他猜對了,“仲卿膽子不小,敢給朕下套。”

 “微臣不敢。”衛青恭順道。

 出身所致衛青在他面前謹小慎微,以前甚至都不敢開口說話。這幾年好一些,才能也展露出來,沒讓劉徹失望。劉徹就想任他為將,日後領兵出擊匈奴。倒是很樂意看到衛青膽子再大點。

 劉徹笑道:“既然不敢,就跟朕說說,他是怎麽氣你的。”

 “這……”衛青想到他家的那倆東西,眉頭不禁皺了一下。

 劉徹看到他的反應樂了,“何物?”

 “皇上還是不知為好。”衛青遲疑片刻說道。

 劉徹:“剛才要獻給朕,現在又不想讓朕知道,仲卿何時變得如此反覆無常?”

 “微臣沒變。只是……”衛青看了看劉徹,大著膽子說,“三郎送的那東西微臣用不著,皇上很是需要。皇上答應收下那東西,微臣就說。”

 “這是下套不成改威脅?仲卿,好大的膽子!”

 衛青恭順道:“微臣不敢。”

 劉徹其實對謝琅的東西並不感興趣。正如方才所言,他貴為天子,什麽都不缺。而衛青的態度倒讓劉徹升起一絲興趣,“朕收下,仲卿就告訴朕?”

 “微臣不敢欺瞞皇上。”衛青道。

 劉徹立即命小黃門去衛家取東西。

 謝琅去廚房拿個乾淨的盤子,把烤好的豆腐都放盤子裡,遞給謝廣,就衝小七使個眼色,“去吃吧。”

 “來這邊。”謝廣拿兩個圓草墊,一個放自己屁股下面,一個放對面。

 小孩跪在上面,用謝琅給他做的竹叉子叉一塊就往嘴裡送。

 謝琅唬一跳,“熱!”

 小孩吸溜一下嘴,皺著小眉頭望著謝琅。

 謝伯文笑道:“燙著了吧?吹一下再吃。”隨即轉向謝琅,“三郎兄弟,你也吃點,我來給你們烤。”

 謝琅知道他想練練手,就把箸遞給他,又去灶房拿個盤子。不過,他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盤新鮮春筍。

 “你又上山了?”謝伯文不禁問。

 謝琅搖了搖頭,“我伯娘給的。她說挑了好半天才挑一點,給我送一半,留我做湯。前些日子天天吃這東西,吃膩了,晌午就沒做。”捏幾根竹筍放瓦片上,“試試能不能烤著吃。沒法吃就喂羊。”

 “一定可以。這東西只要熟了就吃不死人。”謝伯文道,“你手裡這盤我估計也是最後一茬筍了。”

 謝琅:“沒了就沒了,也該換換口味。”

 “青菜跟雞毛那麽大,只能燒個湯。竹筍沒了,你就得天天吃豆腐。”謝伯文提醒他。

 謝琅江山圖裡多的是,但他不能說,“烤著吃,燉著吃,變著法的吃,等吃膩了,野菜也該長出來了。對了,你們煮豆漿的時候沒弄到油皮嗎?”

 “有,我娘攢了一點,但不知怎麽吃。”謝廣說著就給他爹使眼色,機會來了。

 謝伯文搖頭笑笑,給謝琅夾幾塊烤好的豆腐,“這小子一直攛掇我們來問你。你嫂子覺得向你請教,也得多攢一些由皮,給你送過來的時候再問。

 “這小子非說,空著手來找你請教,你也不會生氣。三郎大度,可我和你嫂子過意不去。這小子就覺得我和他娘拉不下臉來找你。”

 “那你怎麽不自己問我?”謝琅問。

 謝廣的臉一下紅了,低下頭往小七嘴裡塞一塊烤豆腐,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謝琅笑著收回視線,“其實我也不知道。但用來燉雞一定不會出錯,也不會很難吃。”

 “這倒是個萬全的法子。”謝伯文眼中一亮,“跟村裡人這樣講,村裡人不會買。因為咱們不舍得天天吃雞。城裡人舍得。”

 謝琅點頭,“是的。哪天陰天下雨,沒法賣豆腐,你們就煮豆漿取油皮。”

 “昨兒仲武還跟我說,這幾天有些悶,像是要下雨。一天兩天還好,下個十天半月,我們得挑到城裡。”謝伯文想到離長安有四十裡,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聽你這樣講,我們也不用犯愁了。”

 謝琅:“那就跟酒肆說,你們在家做別的,等天晴了就給他們送過去。”

 “那我明兒拿去城裡問問。”謝伯文見筍烤焦了,就夾起來放謝琅盤子裡。

 謝琅見狀,無聲地笑了笑。

 盤子裡的豆腐和筍吃完,謝琅拿回箸,換他烤,換謝伯文吃的時候才說,“吃這個硬豆腐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三郎盡管說。”謝伯文道。

 “你們壓豆腐的時候都是弄很多放板子裡,如果試試放薄薄一層,壓成片。”謝琅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比劃一下,“像咱們平時做的面片那麽薄,肯定又是一種味道。即便哪天城裡人也開始做豆腐,你們也不用擔心生意被搶。”

 “是的,是的。”謝伯文越想越覺得謝琅的主意甚好,“三郎,你――”

 謝琅連連抬起手:“謝就不用說了。哪天我找你幫忙的時候,別裝聽不見就行了。”

 “不可能。”謝伯文連忙說。

 謝琅:“那就等下雨的時候試試。不過,你得給我留一些油皮和一板薄豆腐。”

 聽到“一板”,謝伯文就知道他不是自己吃,“送給那個王公子?”

 “是的。他給我的那些布,足夠買下你家一年的豆腐。”謝琅道,“人家有心是人家好,我不能當成理所應當。”

 謝伯文點頭:“對。有來有往才能一直處下去。”

 “是呀。”謝琅笑著順嘴說,“也不知那個王公子現在在做什麽。”

 劉徹盯著禦案上的東西,懷疑自己眼花了。揉揉眼角,再次看過去,東西沒變,就看向衛青,“這個是謝三郎送你的?”

 “是的。”衛青低著頭說。

 劉徹抓起來朝他丟去,“朕哪裡需要?!”

 “皇上日理萬機,日夜操勞,現在不需要,以後也需要。”衛青說著,彎腰撿起來。

 劉徹霍然起身,“放下!”

 “三郎的一片心

 意。”衛青道。

 劉徹張嘴就想罵,忽然記起他是天子,是九五至尊,不是鄉野小子謝琅,“那個混帳東西!還有你――”

 “皇上說微臣反覆無常。”衛青提醒他。

 劉徹噎了一下,指著他,“朕現在就給你挑幾個人,把謝三郎給朕綁來。”

 “皇上息怒。”玩笑不能開太過,否則真會連累謝琅。衛青把東西包好,“收到此物那天,微臣就想叫仆人丟掉。不巧被母親撞見,逼得微臣不得不收起來。

 “母親擔心微臣背著她偷偷丟掉,隔幾天就查看一次。微臣用不著,又不敢隨意丟棄,不知如何是好,皇上提起時,微臣才敢那樣講。現在母親知道此物在宮中,微臣也無需擔心母親給微臣用。”

 劉徹心中怒氣頓消,“原來是想利用朕幫你處置這東西。不對,你母親三兩天查看一次?”

 “三郎那個混小子在母親面前裝乖,導致母親認為三郎品德高尚,有情有義,是個正人君子。”衛青說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若不是這種東西,母親能藏起來當傳家寶。”

 劉徹笑噴,“傳家寶?你母親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仲卿為何不說實話?”

 “實話就是謝琅有情有義,品德高尚。微臣送他一點東西,沒幾天他就送微臣一條鹿腿。”衛青晃一下手裡的東西,還有這個,“微臣想跟母親說他是個小人,也編不出來。”

 劉徹想到衛青以前說,謝琅此人無父無母,還收養一個孩子,“他是有點君子之風。”

 “還是個坦蕩蕩的君子。”衛青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微臣知道他故意的,也不好真怪他。”

 劉徹笑道:“他就是看出這點,才敢拿此物戲弄於你。”

 “微臣也是因為知道皇上不會真生氣,才敢說獻給皇上。”衛青接道。

 劉徹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啞然失笑。

 開口想說些什麽,注意到衛青的表情,好像他真不會生氣似的,劉徹又把話咽回去,“不還擊?”

 “三郎忙著建房,微臣過去找他,他還得分神招待微臣,微臣於心不忍。”衛青又看一眼手裡的東西,“一條鹿腿不足矣抵微臣送給他的布和衣裳。他獵到好東西,還會再送來。微臣已吩咐家奴,再見到三郎,不論如何都要把他留下。”

 謝琅摸摸發燙的耳朵,肯定是衛大將軍又在罵他。

 兩個鹿鞭而已,至於這麽耿耿於懷麽。

 “三郎,怎麽了?”謝伯文拍怕他。

 謝琅搖搖頭,“沒事。我在想你剛才說的話。”

 “你也覺得該重新做板子?”謝伯文問。

 謝琅點頭,“你現在盛豆腐的板子太大,薄豆腐如果很薄,揭掉布的時候一定會揭壞。先做個兩尺長,一尺寬的試一下。槽做深點,也能多做幾層。”

 “你說得對。”謝伯文就想說,你會木匠活,幫我做一個。一想到謝琅忙著做犁和靶,便把話咽回去,轉頭問謝廣,“吃飽了沒?吃飽了就回家。你三郎叔還得給虎子做飯。”

 謝廣本想說還沒飽,聽到最後一句起身跟他爹回去。

 小奶虎還小,謝琅不敢亂喂,依舊給他煮銀魚。

 喂飽小奶虎,摸黑和小七洗漱一番,躺在榻上,暗暗祈禱,衛青別來找他。

 一夜無夢,翌日清晨,謝琅起來伸個大大的懶腰,像往常一樣打掃乾淨牛圈、羊圈、鴨圈和雞窩,就去給他們一家三口做飯。

 飯後,謝琅繼續做犁。

 養蠶裡的第五副犁做好,謝琅聽到啪嗒啪嗒聲,抬頭一看,“小七,下雨了,收衣裳了。”

 小七松開小奶虎,就去拽衣裳。

 謝琅把犁放堂屋裡,出來聽到撲通一聲,循聲看去,小孩被衣服絆倒,正掙扎著爬起來。然而,他的衣裳大,小孩越掙扎反而纏的越近,瞬間變成了一個蠶蛹。

 謝琅樂不可支,走過去把小孩拎起來,忍著笑問:“疼不疼?”

 小孩拍拍衣裳上面的泥土,“髒了。”仰頭看著謝琅,一臉自責。

 謝琅莫名心酸,“髒了再洗。你沒事就行。”連著衣服把他放屋裡,就把小老虎往他懷裡一塞,“在屋裡等著。”

 謝琅出去把不能淋雨的東西全收起來,身上的衣服就全淋濕了。

 小孩連忙放下小老虎,給謝琅拿面巾。

 謝琅接過去,胡亂擦擦臉,換身乾淨的衣裳,就把小孩的衣裳剝掉,見他沒受傷,放心下來,給他穿好就問,“餓不餓?”

 “三郎,三郎……”

 “誰呀。下雨了也不消停。”

 謝琅站起來,想找蓑衣沒找到,就勾著頭朝外面喊,“門沒閂,進來。”

 話音落下,大門打開,謝伯文穿著蓑衣走進來。

 “伯文哥回來了?”謝琅驚訝道,“我怎麽都沒聽見驢叫。”

 謝伯文脫掉蓑衣進屋就說:“我回來的時候你正忙著做犁,沒注意。”

 “什麽事這麽著急?”謝琅好奇地問。

 謝伯文:“我今天跟酒肆的人說了油皮,酒肆同意了,我打算明天就做。可我聽小七的大伯和二伯的意思他們也想做。”

 “做就做唄。怕我生氣?”

 謝伯文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是他們非要我問你,說你不同意,他們就不做。他們隻做豆腐也行。”

 “嗤!”謝琅不屑,“這話你也信?”

 謝琅不同意,那倆兄弟也會做,指不定還得在背後罵謝琅。

 謝伯文看到謝琅的表情,歎氣道,“不止我,你大哥和二哥也不信。剛才特意去我家說,天晴了就跟他們分開。我覺得寧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就不讚同跟他們分開。你看呢?”

 “你是對的!我大哥和二哥沒腦子,別聽他倆的。以前怎樣,以後還怎樣。”

 謝伯文:“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我和你嫂子都不甘心。”看到小七睜大眼睛豎起耳朵聽,就故意說,“想到他們連自己的親侄子都不要,我們還得帶著他,就覺得憋屈。”

 “這有什麽可憋屈的。”謝琅早料到這點,心中倒是沒有一絲惱怒,“油皮的價錢是不是比豆腐高許多?”

 謝伯文點頭,“那東西要一張一張挑,我都沒開口,酒肆就把價格調高許多。”

 “這就成了。”

 謝伯文不解其意,“此話怎講?”

 “價高,你說他們會不會隻做油皮,不做豆腐?”謝琅不答反問。

 謝伯文點頭,一定會。

 “油皮畢竟是新東西,酒肆要的不多,他們做太多,賣不出去會怎樣?”謝琅又問。

 謝伯文:“賣不出去就帶回家。”

 還能怎樣?

 “教我做豆腐的大哥隻跟我說,豆腐臭了發霉了,用油過一遍還可以吃。可從未提過油皮和薄豆腐發霉了怎麽辦。”

 春天霉菌滋生的時節。

 此時的長安氣候雖不如後世的江南潮濕,但比後世的西安溫潤。

 這種天氣豆腐放兩天就發霉。油皮謝琅雖然不了解,也難撐五天。

 謝伯文不禁說:“他們應該能想到這點。”

 “心裡眼裡只有錢,能想到才怪。

 “謝琅不看好,“就算這次僥幸被他們賣光,心思不正,早晚也會栽個大的。”

 謝伯文皺眉:“那樣就太貪了。可我總覺得他們不敢做太多。”

 “你說的是你。不信你就瞧好吧。”

 謝伯文試探著說:“我要不提醒他們一下?”

 “你?你去說,他們反而認為你怕他們賺得比你多。”

 謝伯文想說不可能。再看到小七,又想到那兄弟倆乾的事,還真有可能。

 “那我就當不知道。”謝伯文拿起蓑衣,“我回去了。”

 謝琅正想說好,忽然想到此時不是夏天。夏天的雨來的急走的快。春雨時常連續不斷,一次下三五天很正常。

 謝琅看到門外雨紛紛,又想到謝伯文昨天說,謝仲武說這幾天有些悶,這種情況不像急雨,倒有些陰雨不斷的趨勢。

 “等一下,跟我大哥和二哥說先別做太多。晚上雨停,就多泡點豆子。一直不停,明天就做一半油皮做一半豆腐,而且豆腐做薄一些,不能超過兩指。假如都發霉,豆腐賣掉也能賺回本錢。”

 “我記下了。”謝伯文點一下頭,穿上蓑衣就去找謝大郎和謝二郎。

 翌日,不出謝琅所料,綿綿細雨還在下,一直到晚上都沒停。

 謝大郎昨天聽到謝伯文的話,還覺得謝琅膽小。不是謝建業攔著,他就多泡些豆子了。今天看到雨沒有停的趨勢,第二天都沒敢做油皮。

 謝伯文也一樣,特別是他想到謝琅那句油皮發霉,靠豆腐回本,更是壓著他弟仲武做豆腐。

 第五天晌午,雨停下來。但地很濕,無法駕車,挑著去長安,等到長安城,酒肆也關門了。

 不得已,六家人只能再等一天。

 可此時第一天做的豆腐已生霉菌。

 下午,謝伯文就端著一碗黏糊糊的豆腐去謝琅家,擔憂道:“這東西真可以吃?”

 “我正打算去你家。”謝琅伸手摸一下豆腐,“沒法吃。”

 啪嗒!

 謝伯文手裡的碗掉在地上,“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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