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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漢朝養老》第28章 事半功倍
謝建業傻掉了。

 “繩子!”謝琅皺著眉頭再次開口。

 被他一番動作嚇呆住的姚桂芝瞬間回神,“繩,繩子……”像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扒拉,從羊圈牆上扒拉出一根系羊的草繩,慌慌張張遞給謝琅,“繩子,繩子,在這兒。”

 “系上。”謝琅道。

 姚桂芝一個勁點頭,“哦,哦,怎麽系?”

 “捆豬扣會不會?”謝琅問。

 “幹什麽?放開我!再不放開,我去官府告你!”

 啪!

 謝琅抬腿壓住他的胳膊,騰出手來朝他腦袋一巴掌,“別急,等會兒三爺就帶你去見官。還是去見九卿之一的廷尉。”

 男人抖了一下,瞬間老實下來。

 謝琅不禁輕笑一聲,“怕了?知道廷尉審案先用刑?怕就老實點,三爺一高興,饒你不死。”

 “他是誰?你認識他?這是怎麽回事?”清醒過來的謝建業一邊幫他妻子一邊急急問道。

 謝琅:“不認識。我沒猜錯的話,這位專乾搬山卸嶺的勾當。”

 謝建業不解其意,但謝琅說勾當,又說山和陵,結合他剛才說知道下面冷,緊接著謝琅就變臉,隱隱猜出來,“盜墓?”

 男人猛然抬起頭。

 謝琅又朝他腦袋上一巴掌,“給我老實點。”

 “真真的?”謝建業難以置信,“你要,要那個鏟作甚?又不能挖墳墓。”

 謝琅:“可以探一下裡面是生土還是熟土。是熟土就是墓地。”

 秦漢時期流行土葬,洛陽鏟在手簡直事半功倍。

 謝建業明白了,“他是怎麽知道的?”

 “有人在外吹牛了唄。”謝琅見他們用的是草繩,“再用麻繩捆一遍。此事可大可小,若不是被我發現,哪天他被官府抓到,整個養蠶裡都得死。”

 謝建業打了個寒顫,“那怎麽辦?”

 “去找裡正,讓所有人過來。別屁大點事就到處嚷嚷。鬧得天下皆知,對養蠶裡有什麽好處。”

 謝建業的閨女忙說:“我去找裡正。”話音落下就跑到外面喊人。

 片刻,人就齊了。

 謝琅把事往厲害了說,見有些人好似不以為然,就說:“別以為我誇大其詞,這人如果去挖高祖皇帝,或著先皇的陵,你們覺得皇上會放過我們嗎?”

 所有人瞬間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謝琅松了一口氣,“以後少在外面吹牛。”

 “聽見沒?”裡正緊接著就問。

 眾人忙回答:“聽見了。”

 嚇出一身冷汗的裡正長舒一口氣,就問謝琅,“送去官府?”

 “對!帶上我大伯做的那個鏟子。”謝琅道。

 裡正:“你不去?”

 “我……”謝琅想說他去不去無所謂。又擔心這群不會忽悠的見到官老爺太過誠實,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我去也行。大伯別去了,幫我喂牛,看一下家,照看一下小七。”

 小七伸手抓住謝琅的衣裳。

 “別怕,一會兒就回來。”謝琅道,“咱家門沒關,你快回家看著。”

 謝建業接道,“小七,再不回去你家的雞和鴨就跑出來了。”

 “那我回家啦?”小孩可憐巴巴望著謝琅,希望他拒絕。

 謝琅衝謝廣使個眼色,謝廣走過來抱起他,“不回家小偷就把你的牛偷走了。”

 “謝廣說得對,小七,快回去。”謝琅不假辭色道。

 小孩噘著嘴別過頭。

 謝廣連忙把他抱走。

 謝琅就想喊裡正,可以走了。一看身上沒一文錢,還穿著草鞋。又回去拿點錢,換上衛青給他買的布鞋,收拾一下頭髮才去找裡正。

 期間謝琅去哪兒,小七跟到哪兒。

 謝琅到門口,小七不再跟,回屋搬個草墊坐在外面。

 晌午姚桂芝把飯送過來,小七吃完上個廁所,回來繼續坐在外面,連他的好朋友虎子都不管了。

 謝廣讓他進屋,小孩恍若未聞。謝廣擔心他哭出來,乾脆把他家豆子搬過去,挑豆子裡的泥塊,順便陪他。

 話說回來,謝琅和裡正把人帶到廷尉衙門,廷尉還沒審,那人就交代了――謝琅所料不差。

 謝琅主動上繳洛陽鏟,承諾以後不再做,官府也沒為難他們,把那人收押,就放謝琅他們回去。

 在街上碰到謝伯文一行,謝琅坐謝伯文的車回到家,也快到申時了。

 看到小七從地上跳起來朝他跑過來,無需謝廣解釋,謝琅也知道小孩一直在門口等他,不禁說,“總算養值了。”

 小孩不解其意,頭埋在謝琅肩膀上,弱弱地喊著,“三爺,三爺……”

 “你三爺回來了。”謝伯文看一眼小七,就轉向謝琅,意有所指道,“這孩子,你得上點心。”

 謝琅歎氣道:“我知道。”

 四歲的小孩。一歲沒了爹,兩歲沒了娘,四歲沒了爺爺,跟著他,他早出晚歸,把小孩一人扔在偌大的家中,著實可憐。

 “三爺最近哪兒都不去。”謝琅道。

 謝廣忍不住問:“你不是要把小七送去咱們村的私學?”

 “你哪來這麽多話?”謝伯文又想揍他兒子。

 謝琅笑道:“我和小七一起去。”

 “啊?”謝廣驚呼。

 謝伯文面露驚訝。

 “我懂的道理不少,會的東西不少,卻不識字,這點可不行。”謝琅道,“不為自己,為了跟那個王公子處好,也得學點東西。”

 謝伯文點頭,“是得學一點。可那屋裡都是小孩,你這麽大……”好意思嗎?

 “我才十七,不是很大。”謝琅衝謝廣努一下嘴,“去不去?”

 謝廣看向他爹。

 農家孩子會種地就成了。

 謝伯文以前這樣認為。最近天天去城裡,連朝廷掛在城牆上的緝捕文書都看不懂,想跟買豆腐的人套個近乎都不知從何說起,反倒覺得他該識字。

 何況只是上午半天,下午不耽誤乾活。

 謝伯文:“想去就去。”

 “那是不是得準備筆墨?”謝廣說著又看他爹,希望他爹能給他些錢。

 謝琅笑道:“我給你的那個鹿腿,不是被你爹賣了嗎?賣的錢給你沒?沒給你找他要,咱們明兒去買筆墨。”

 “對,爹,那是我賺的錢。”

 謝伯文瞪著他問:“我養你這麽大,管你要過錢沒?”

 “我,你,我……”謝廣語塞,扭頭就找謝琅求救。

 謝琅笑道:“你把他養大,他給你養老。你現在找他要錢,等你老了,他找你要錢,你有嗎?”

 “對,你有嗎?爹。”謝廣跟著問。

 謝伯文無奈地轉向謝琅,“三郎兄弟……”

 “我們用筆墨把夫子教的記在竹簡上。平時就用木棍在地上練字,一支筆可以用三年。”謝琅解釋給他聽。

 謝伯文算一下平均每月合多少文錢,發現沒幾文,“我明天去城裡給你們捎回來。”

 “那我現在就把錢給你。”謝琅把荷包遞給他,“我和小七你買一份就成了。”

 謝伯文靈機一動,“對,我去找仲武,他小兒子去學堂,跟他一起買一份。”

 謝廣無語,“爹!”

 “我賺的錢都是留著給你建房的。”

 謝廣蔫了,他也想搞個磚瓦房,就小聲嘀咕道:“我又沒說不行。”

 謝琅笑著接道,“你可以說謝謝你爹,你回家做豆腐去。”

 “對哦,我都沒想到。”謝廣眼中一亮,“三郎叔,看來我還得跟你學。”

 謝伯文:“挑好的學。”

 “三郎叔沒有壞的。”謝廣脫口而出。

 謝伯文險些噎過去,指著他和謝琅,“我不管你們了。”

 “說得好像你能管住三郎叔似的。”謝廣瞥一眼他爹,“你又不是他什麽人。”

 謝伯文頓時想打他,“有種別歸家。”

 “你不去找仲武哥買筆墨了?”謝琅提醒他。

 謝伯文掉頭就走。

 “你也回去吧。別整天想法設法氣你爹。你才十五,惹怒你爹,他收拾你跟玩似的。”謝琅拍拍他,到屋裡給他和小七煮點吃的,就哄小七去陪小老虎。

 天色暗下來,謝琅閂上大門,從江山圖中弄四根劈成塊狀的紅椿木,放在牛圈和廁所中間的空地上,隨後在上面撒一堆樹皮和樹杈,乍一看像一堆柴火,謝琅才去堂屋。

 到堂屋門口,意識再次入江山圖中,搜出一根烏木,把不能用的全去掉,能用的劈成他所需要的長度,就把木頭放在正房和廂房中間的胡同裡,上面照樣撒一堆木屑,謝琅才去洗漱。

 翌日上午,謝琅在家給村裡人做犁的時候,謝建業過來,看一眼牛圈旁的那堆“木柴”,就收回視線,“三郎,你的地怎麽種的?”

 “什麽地?”謝琅沒聽明白。

 謝建業:“我早上起來沒事就去地裡看看麥子出的怎麽樣,咱們兩家一樣的犁和耙,我比你還多種幾十年地,你家麥苗怎麽比我家還好?”

 “我也想問。”裡正早上碰見謝建業,聽他說起這事,不相信,剛才跑去地裡一看,謝琅家的麥苗跟韭菜似的。而他家的就跟羊啃過一樣。

 “我種地的時候你們都在。”該怎麽種就怎麽種啊。

 裡正:“正是我們都在,我們才不納悶。”

 謝琅再想想,“地是大伯幫我澆的,我做的那個種小麥的,跟你們做的也一樣,那問題能出在哪兒?”

 裡正下意識回想,卻沒想出哪裡不對,“總不能是麥種吧?”

 “麥種?”謝琅想起來了,他家的麥種裡有土,還有許多扁的麥粒,他嫌不好就沒用,直接去江山圖裡弄一袋顆粒飽滿的小麥,“對,是麥種,我的比你們的好。”

 謝建業:“好?咱兩家的不一樣?”

 “不一樣。”謝琅胡謅道,“種之前我用簸箕把不好的全弄掉了。不知大伯有沒有注意,有幾天我家地上和喂牛的石槽裡都是麥粒。”

 裡正轉向謝建業。

 謝建業仔細回想一番,“我有一次晌午把牛給你送過來,當時急著回去喝水,也沒仔細看,就以為自己看錯了。其實沒錯?三郎。”

 “如果是你犁地的時候,那就沒錯。”謝琅道,“我家的雞那幾天都撐得走不動了。”

 裡正忙問:“你弄掉多少?”

 “三成吧。”謝琅道。

 裡正:“……這麽多?”

 “想要好的,就得狠啊。”謝琅道。

 裡正張了張口,竟發現無法反駁,“你的小麥收下來,給我留點種子。我地裡好壞不齊,沒法再當麥種。”

 “三郎叔,也給我家留一點。”謝廣從外面跑進來。

 裡正皺眉,“怎麽哪兒哪兒都有你?”

 “我來找三郎叔有正事。”謝廣瞪著眼道,“不像你們,自家的麥子不如三郎叔家的,就懷疑他小氣藏私。”

 裡正慌忙說:“我沒有。”

 “有沒有你們心裡清楚。”謝廣轉向謝琅,“三郎叔,告訴你一件好玩的事。”說著還看一下謝建業和裡正,“想知道嗎?”

 裡正和謝建業同時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謝廣切一聲,“年齡大,脾氣也跟著大,心眼倒是越來越小。”

 謝琅忍俊不禁,“什麽事?不說我做活去了。”

 “說,說。”謝廣忙不迭道。

 打鹿的那天謝琅跟謝廣說,守泉待鹿不可取。打到野豬的那天,謝琅回到村裡,有村民問他明天還去不去。謝琅跟村民講,他短時間內不進山。因為想打到大東西得往裡面去。

 謝廣也問過他爹。謝伯文的原話也是,他們先驚著鹿,後驚到豬,鹿和野豬肯定都往深山裡跑了。

 熊和老虎即便不往深山裡去,人撞見了也只有逃命的份。謝廣就老老實實幫他娘撿豆子。

 可有的村民不信。

 昨天謝琅和裡正押著盜墓賊去城裡,就有幾個年輕人上山了。

 溫順的鹿沒碰到,遇到了狼群。

 那幾人嚇得屁滾尿流,逃命的時候慌不擇路,歪著腳不說,還被蛇咬到了。

 謝琅一聽謝廣說“蛇”,認真起來,“不是毒蛇吧?”

 “毒不大,菜花蛇,今天就好了。”謝廣道,“我昨天在你家門口和小七玩兒,沒往村裡去不知道。剛才去給我爺送豆腐,我爺怕我一個人進山,為了嚇唬我,告訴我的。”

 謝琅不禁問:“他們不知山上有蛇?”

 “我爺說他們以為蛇還在冬眠。也不看看都什麽時候了。柳樹都抽條了,還冬眠。乾脆直接睡死算了。”

 謝琅笑道:“他們沒往山裡去過,一時忘了很正常。”

 “哪是因為沒去過,是被你打來的鹿和野豬迷昏了頭,根本就沒想過山邊也危險。”謝廣說著還不屑地嗤一聲,“真以為鹿遍地走,野豬多如草,是個人就能打到。”

 謝琅:“他們不知道,山裡最危險的反而是豬。”

 “你三郎叔說得對。”謝伯文走進來,“一豬二熊三老虎,最纏人的就是野豬。”

 謝琅驚訝道:“你沒去賣豆腐?”

 “我們昨天跟酒肆說好,去了直接給他們,今天不用去那麽早。”謝伯文把盆遞給他,“這個給你。”

 謝琅:“什麽東西?”勾頭看清楚,“豆腐?給我送這個作甚。我想吃可以自己做。”

 “你家就你和小七倆人,做一點三天都吃不完,不夠麻煩的。”謝伯文道,“再說了,若不是這豆腐不甚好,拉去城裡不好賣,也不可能給你。”

 謝琅不禁問:“臭了?”

 “不是。他娘忙忘記了,有一板豆腐特別硬,得在鍋裡使勁燉才行。”謝伯文道,“你家還有鹹鹿肉吧?用那個燉正好。”

 謝琅笑道:“沒了。”伸手接過來,晃悠一下,見豆腐都不動,“這麽硬烤著吃倒是剛好。”

 “這東西也能烤?”謝廣好奇地問。

 謝琅點點頭,“想知道下午來我家。”

 “那你等我回來你再烤。”謝伯文忙說,“我跟你學學。”

 這種小事,謝琅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了。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謝琅在他院中的簡易灶上放一塊洗刷乾淨的瓦,待瓦烤熱,在上面放一點豬油,切成片的豆腐放上去,刺啦一聲,香味撲鼻。

 謝廣不禁咽口口水,歎道,“好香啊。”

 “香吧。”謝琅拿著箸把豆腐翻過來,嘴上胡謅道,“還記得我去城裡賣鹿那次嗎?下午才回來,就是因為在王公子家吃了飯。他們家當時就做了烤鹿肉,不過是用鐵片烤的。比這個香多了,搞得我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

 謝廣忙說:“三郎叔別說了。你說我現在就想上山弄一頭鹿。”

 “你弄來也沒王公子家做的好吃。”謝琅道,“王公子說他家廚子放了好些香料在上面。我當時想問,但沒敢問,趕明兒和他處熟了,一定得管他要些來。”

 “阿嚏!”衛青連忙捂住鼻子。

 劉徹看向他:“病了?”

 “不是。誰又在說微臣。”衛青摸摸耳朵,有點熱,“一定是謝琅那個混小子。”

 早些天張嘴閉嘴都是謝琅如何聰慧,功夫如何了得,什麽時候變成的混小子?那小子又來城裡了?

 劉徹心下好奇,“他怎麽著你了?”

 “沒怎麽著,就是有點欠揍。”衛青道。

 這可不是一般的不對勁。

 衛青脾氣好,不是氣急了,不可能先是“混”,後是“欠揍”。

 劉徹打量他一番,什麽都沒看出來,乾脆故意說:“欠揍你也打不過他。不如朕給你挑幾個人,去養蠶裡把他處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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