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腳下一頓,走出灶房,臉上的表情已切換成又驚又喜又感動,“真的?”
小七很喜歡很喜歡吃大雞腿,可見他三爺露出笑臉,忍痛割愛,道,“雞翅也給三爺吃。”
“你吃什麽?”謝琅故意問。
小七抿抿嘴,花了很大力氣才說出,“我吃雞脖。”擔心謝琅不信,又說,“我最最喜歡雞脖啦。”
“明天三爺就去買小公雞,不會下蛋的那種。”謝琅蹲下,笑看著小七說,“長大了殺給小七吃,謝謝小七這麽疼三爺。”
小孩咧嘴就想笑,沒想到他把大雞腿讓給他三爺,他三爺就對他這麽好。又該覺得矜持,就使勁抿抿嘴,緩緩露出一排小米牙,“也買小母雞。”
“母雞也買,公雞也養。”謝琅呼嚕一把他的小腦袋,“等著,三爺去殺雞。”
“三郎,三郎……”
謝琅眉頭緊鎖,心生煩躁,沒完沒了了啊。
走過去猛一下打開門,冷冷道,“什麽事?”
“我們――三郎,你,你要幹嘛?三郎,快把刀放下,三郎……”
謝琅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到右手握的大刀,再看眾人滿臉驚恐,仿佛他下一刻要化身殺人狂魔,眉頭一挑,掄起大刀。
眾人伸手就想奪,一看鋥亮鋥亮的刀刃,僵住,顫巍巍道,“三郎,不至於,不至於……”
“對,三郎叔,姚蘭花已被她娘家人帶走。”謝廣伸手想抓他的大刀,可想到謝琅爬樹跟猴兒似的,殺豬跟剁雞似的,身手比他爹還利索,又不敢往前,“三郎叔,你還生氣,我們再去把姚蘭花打一頓?”
“對對,再打她一頓。讓她以後見著你繞道走。”
裡長走過來,見人都圍在門口,不禁皺眉,“又怎麽了?”
“裡正來得正好,快,勸勸三郎。”眾人連忙讓出一條路。
裡正順著路看過去,頓時寒毛卓豎,張口結舌,“三,三郎,不能衝動。你家房子剛建好,你還有小七要養,你才十七,以後的路還很長。你――大郎他娘,快快勸勸三郎。”眼角余光看到姚桂芝走過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到前面。
姚桂芝踉蹌了一下,穩住身體,看到高高的大刀,身體一晃,直直地往後倒去。
“娘!”
“大郎他娘!”
眾人慌忙抱住她。
謝琅跑過去,“伯娘!”
“快給你伯娘看看。”秦紅讓開空把姚桂芝遞給他。
謝琅下意識伸手,秦紅順勢奪走他手裡的大刀,轉手遞給謝廣。謝廣接過去,看也沒看就朝沒人的地方扔。
姚桂芝睜開眼看到謝琅,抓住謝琅的衣襟嚎啕大哭,“三郎啊三郎,你怎麽這麽傻,你這是要我的命啊。你有個好歹,我怎麽跟你大伯交代,你要殺姚蘭花,先把我殺了……”
“我沒有要殺姚蘭花。”謝琅歎氣道。
姚桂芝:“你拿刀做什麽?”
“殺雞啊。”吃點好的安慰自己,只有住在村裡,才能想殺就殺,而不是要去東西市買。
姚桂芝:“現在還不到做飯的時候,你殺什麽雞?早幾天才殺一隻,你當我不知道?三郎,我已經把姚蘭花休了,大家夥兒還讓你當裡長――”
“什麽?!”謝琅連忙放開她。
裡正接道,“我年齡大了,很多事不如你年輕人腦子活泛,決定把一裡之長的位子讓給你。”
“不稀罕!”謝琅脫口而出。
四周陡然安靜下來,姚桂芝也不哭了。
裡正看看眾人,我說什麽來著,三郎就不可能同意。
“三郎叔,你當裡正,以後我們都聽你的,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不往西。”謝廣開口道。
謝琅站起來盯著他,“你小子的主意?”
謝廣連連搖頭,他雖然這樣想過,可從未敢說出來。
“我的主意。”裡正不好把他親叔供出來,“三郎,我知道你怕以後大家有點事就找你,有點事就找你。可你不能總這樣想。你要想你是裡正,收麥子的時候大家都去幫忙,你家八畝地,一天就完事了。”
謝琅轉向他,冷笑道,“去年你家收麥子,村裡人去幫忙了沒?”
裡正呼吸一窒,後悔拿這事舉例。
可除了地裡的糧食,謝琅也沒有需要村裡人幫忙的地方。
“裡正又沒教大家做油皮和豆腐,他教了,我們肯定去幫忙。”
“對對,裡正和你不一樣。”
裡正心累,“我平時也沒少幫你們。”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不幫,我們也能解決。”
裡正頓時想罵人,“山黃裡――”
“還說山黃裡?最後還不是三郎搞出個探水的東西,一探一個準,咱們才能那麽快打好井。指望裡正您,三天也打不好一口井。更別說後來又在村裡打兩口,從那以後早上挑水就沒排過隊。”
裡正張了張口,這次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謝琅忍不住笑了,“剛才我要把油皮和薄豆腐公之於眾的時候,你們不是這樣講的。還覺得我沒資格。以後我當裡正,再遇到類似的事,你們不準,我一定要做,是不是得把我趕出養蠶裡?”
“沒有,沒有。”
旁人出了養蠶裡,不死也活不好。
換成謝琅,恐怕那個王公子和他母親得親自過來謝他們――把謝琅送去長安城。
“你們現在惦記我正在做的東西,肯定這樣說。他日我做出來,就是另一副面孔。我還不知道你們啊。”謝琅轉身就走。
裡正連忙喊:“三郎,你想讓大家夥怎麽辦?”
“我想?”謝琅扭頭指著自己,瞪著眼道,“我想你們別來找我,我不想當裡正。對了,我刀呢?”
“刀,刀,不知道。”
謝琅仔細想想,剛才誰奪的?
“嫂子,我的刀呢?”謝琅轉向秦紅。
秦紅:“刀給你也行。你不能再犯傻了。為了那個毒婦不值得。”
眾人猛的想到現在當務之急還不是“裡長”,而是勸謝琅。
“是的,不值得。”
“反正她都走了。”
謝琅抬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我不去找她了。可以把刀給我?”
“行,小廣,刀拿過來。”秦紅道。
謝廣弱弱道:“刀被我扔了。”
“扔哪兒了?”謝琅問。
謝廣抬手指著東邊,“那邊。”
謝琅下意識往東看,臉色大變,“謝廣!我殺了你!”
眾人大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大刀插在謝琅家高高的糞堆上。同時後退一步,離謝廣遠一點。
謝廣看清楚,拔腿就跑。
謝琅伸手抓住他。
“三郎,三郎,有話好好說。”秦紅慌忙抓住他的胳膊,“我家的大刀給你。我家做豆腐用竹片就行了,不需要刀。”
謝琅瞥到秦紅快急哭了,松開謝廣,“改天再收拾你小子。”走到糞坑邊,拿起大刀就往屋
裡走。
眾人這次沒敢攔,看到門關上陡然清醒,轉向裡正。
“他不願意。”裡正道。
他們不是想說這個,是講豆腐的事。
裡正聽到他妻子提到油皮,不禁拍拍額頭,“我這個腦袋真不行了。”抬手推門沒推開,估計謝琅在裡面閂上,就使勁拍兩下,“三郎,今天還做不做油皮?”
“你是裡正,不要問我。”
謝琅的聲音從院裡傳出來。養蠶裡老弱婦孺的目光再次聚到裡正身上。
裡正看向秦紅,“你下午還得再去一趟?”
“等一下我和小廣就去。”賣村裡人做的那份。
裡正抓抓腦袋,沉吟片刻,“先做兩天看看?讓酒肆幫咱們看一下,姚家那邊真做,就按三郎說的辦。”
“你問我?”秦紅看向裡正,“明天若賣不出去,或者酒肆買我和二郎家的就夠了,不要村裡人做的,堆在家裡怎麽辦?”
裡正的頭更痛了。他又沒做過生意,他怎麽知道。扭頭找謝琅,大門緊閉,就衝門吼,“三郎,給我出來!”
“三爺,裡正喊三爺。”小七邁開小腿跑去鐵器房報信。
家裡沒豬肉沒羊肉沒牛肉,謝琅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小七松口同意他殺雞。錯過這次,下次不知道得何年何月,刀沒法用,謝琅也不想錯過。
“別理他。”謝琅找個鐵片,在磨刀石上磨的霍霍響,就朝雞圈走去。
小七趴在門縫上說:“不理你。”
裡正噎了一下,指著大門,“你給我出來。”
“不理你!”小七說完,哼一聲,跑向雞圈,小聲說,“三爺,殺個不愛下蛋的啊。”
謝琅手一抖,險些給了剛剛抓住的老母雞自由,“我殺的是不喜歡下蛋的。”
小孩放心了,“三爺,我燒火。”
“好的。”謝琅拎著雞,牽著娃,任由裡正在外面咆哮,慢悠悠走到灶房,找個麻繩把雞拴起來,就倒水點火,讓小七看著火,他去殺雞。
裡正沒把人吼出來,反倒看見炊煙嫋嫋升起,趕在被氣暈前找姚桂芝,“三郎聽你的,你喊他。”
“三郎心情不好,就別找他了。”姚桂芝剛才都快被謝琅嚇死過去,不敢再惹他生氣,“賣不掉就走街串巷賣。”
“挑著去賣?”
不知誰問一句。
姚桂芝:“那還能怎麽辦。要不留自己吃。”
“那得吃三兩天。我家又泡一盆豆子,不做薄豆腐,只能發豆芽。那麽多豆芽夠我家吃五六天的。”
“是呀,是呀。裡正我家的豆子也泡上了。”
裡正眉頭緊鎖,他妻子看到就想勸大家夥兒別急,忽然想到,“咱家也泡了一盆豆子。”
裡正轉向他妻子,“泡豆子幹什麽?”
“做油皮。”他妻子不假思索道,“大郎他娘說她幫咱送城裡去。”
馮英看到她婆婆還是一副隨時要昏倒的模樣,開口道:“今天我送,明天有人要我還送,沒人要別想推給我。”
眾人的目光再次移到裡正。
裡正第一次覺得村裡人這麽煩,包括他家人,“你們一起喊三郎,我不信他不出來。”
這不是逼他麽。
眾人連連搖頭,他再拿著刀出來,男人不在家,她們這些女人可攔不住。
“三郎叔家的牆厚,他又在灶房裡,扯開喉嚨喊也吵不到他。”謝廣小聲提醒。
裡正皺眉:“你閉嘴!”
秦紅扯她兒子一把,“跟我去城裡。再不去城門就關了。”
謝廣撇著嘴轉過身,往謝琅家看一眼,猛然停下來。
秦紅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準翻牆。你三郎叔家的牆有九尺高。”
“不是,我忽然想到三郎叔有一次說,擔心油皮賣不出去,可以把油皮弄乾。”謝廣說著就找馮英,“二郎叔沒說?”
眾人這次終於把目光從裡正身上移開,轉向馮英。
馮英自己想想,“二郎好像說過一次,我覺得他閑著沒事幹了。”
“你,三郎說的話,你怎麽能不放在心思。”有人不禁埋怨馮英。
馮英反唇相譏,“最近沒下雨,每天做的油皮都不夠長安城的人吃的,我放心上幹什麽?鬼知道姚蘭花那個女人會那麽毒。”
“別吵。謝廣和你娘去城裡,你們現在就回家試,一次用半張,我不信試不出來。”裡正看向他妻子和兒媳婦,“你們也去試。”
謝琅嗤笑一聲,這點事就把你愁的大吼大叫?看你以後跟我說話,還敢不敢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手握江山圖,牛羊草不愁。謝琅燉好雞,和小七吃飽喝足,又給牲口添些料,就去打鐵鍋。
泥模具沒燒成,想走捷徑走不了,翌日晌午,謝琅繼續在院裡打鐵。
小七想出去玩兒,謝琅在他面前裝委屈說自己很難過,想要小孩陪,小孩就抱著小老虎坐在謝琅身邊看他打鐵。
裡正早上過來一趟,謝琅沒開門。到晌午,秦紅回來,裡正找她說事,謝琅還沒開門。
裡正聽秦紅講她和酒肆說了姚蘭花乾的事,酒肆答應不買姚蘭花的東西,村裡人還可以繼續做油皮和豆腐。裡正放心下來,就指著隔壁問謝廣,“那小子一直沒出來?”
“沒聽到開門聲。”謝廣道。
裡正:“他吃什麽?”
“他家什麽都有。薄豆腐就有兩盆。灶房裡有兩個水缸,茅房也在院裡,三天不出來都沒事。”謝廣道。
裡正氣結,“他沒事,我有事。”
“你想怎麽辦?”謝廣問。
裡正要知道怎麽辦,就不問謝廣,也不會早上一趟,晌午一趟。
“那小子的脾氣像誰?”裡正皺眉道。
秦紅開口道:“先不說三郎。明天叫人跟我和二郎媳婦去城裡,我倆賣油皮和豆腐,她們去找找姚蘭花。我覺得她明天就會去賣豆腐。不能再讓她用咱們的名義賣。”
“對,這事當緊。”裡正連忙說,“我現在就挨家挨戶問明天誰有空。”說完就往外走。
謝廣忍不住撇嘴。
秦紅朝他胳膊上掐一下,“別多話。”
“我就是看不慣。”謝廣小聲嘀咕。
秦紅:“你三郎叔不是不想管咱們,他在等裡正心甘情願讓出裡正。”
“他昨天不是已經說了?”謝廣疑惑不解,還怎麽讓。
裡長雖說是村民選的,也得經過亭長同意。裡正有心,今天就不是來這邊,而是直接去找亭長。亭長直接找謝琅,謝琅想推,只能去找“王公子”。
謝廣了解到這一點,不得不承認他還小,險些幫了裡正一把,逼他三郎叔。
“這點小事都能把他愁的著急上火,他不讓給三郎叔,就不怕咱們村那些女人再找他鬧?”謝廣一想到昨天烏泱泱那麽多人,在謝琅家門口七嘴八舌,鬧哄的跟幾千隻鴨子似的,就一個頭兩個大。
秦紅小聲說:“裡正官小,好處不少。別看你娘,我也不知道。反正朝廷不會讓他白當。至少一年得有幾十文錢。”
“怪不得昨天他叔講的時候,他吼他叔。”謝廣朝外面看一眼,就對他娘說,“明天留點油皮和薄豆腐,偷偷給三郎叔送去。”
秦紅也是這樣想的。
翌日天蒙蒙亮,秦紅起來把羊牽到外面,聽到隔壁有動靜,回家端一盆油皮和薄豆腐,敲敲門,小聲喊,“三郎兄弟,開門,我給你送點吃的。”
謝琅從茅房裡出來,爬到他家羊圈牆上,又翻到院牆上,見門外只有秦紅一人才把門打開,“謝謝嫂子。”見上面還有一把刀,“不用。我沒事再做一把。”
秦紅擔心他不要,見他接了東西,松了一口氣,“沒了再跟我說。”
“這些夠我和小七吃兩天的。”謝琅道。
秦紅點點頭表示知道,就拿著刀回家。
謝琅把門關上,馮英走過來,見大門緊閉就回家找姚桂芝。
姚桂芝昨天早上去謝琅家拿盛油皮的盆的時候,看到他家有薄豆腐和豆腐,不擔心謝琅沒東西吃,“三郎不管村裡人,也會管咱們。”
馮英明白,沒必要為了村裡人為難謝琅。
“他會不會一直呆在屋裡不出來?”馮英問。
姚桂芝:“過兩天他氣消的差不多了,我去喊他。他不理裡長,不敢不理我。”
“小七,想不想出去玩兒?”吃過飯,謝琅把灶房收拾乾淨,牛糞和羊糞堆在角落裡,就問抱著小老虎發呆的小孩。
小孩搖了搖頭,“我寫字。”
“你一共不認識十個字,寫什麽。”謝琅拿個草墊坐在他身邊,“三爺心情不好,不想出去,也不想打鐵。”昨天累著了,“給你做個寫字的案幾好不好?”
小孩點頭如搗蒜,“好的。”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木器房裡找木頭。”
裡面堆了很多乾木頭,都是用來做犁和耙的。小七知道的,便使勁點一下頭,“三爺去吧。”
謝琅進去找幾個木板,然後又去灶房,再次出來,右手拿著木板,左手端著一個碗,碗裡放滿了淺黃色的東西。
“什麽啊?”小七好奇地問。
這個時節,最好吃的自然是枇杷。
謝琅:“好吃的。皮撥掉,裡面硬硬的核別吃。”說完,碗放在小孩身邊,就去屋裡拿鋸。
小孩撥掉皮,咬一口,很甜很甜。看到謝琅出來,舉手給他,“三爺吃。”
“你吃。我忙好了再吃。”謝琅道,“皮別亂扔,放灶裡面,做飯的時候燒了。
小孩點頭,“我知道,不能讓人看見。”
謝琅笑了笑,“真乖。”就去給小孩做小課桌。
一牆之隔,秦紅套上驢,和馮英以及小七的二伯母分別拉兩個女人去長安城。
以前小七的二伯母不跟她們一起,出了姚蘭花這個外敵,養蠶裡的女人不得不暫時放下對彼此的成見――一致對外。
不出秦紅所料,她們剛到酒肆就碰到姚蘭花。
姚蘭花看見秦紅等人,白了她們一眼,拉著車就走。
秦紅仔細看了看,姚蘭花車上的油皮和薄豆腐還在。大概是秦紅昨天和酒肆說了,人家沒敢買她的。然而,秦紅沒放松,讓兩個女人跟著姚蘭花,兩個女人去城外等著姚蘭花,剩下兩個隨她們去賣油皮和薄豆腐。
秦紅三人的薄豆腐和油皮賣光,到城外盯著姚蘭花的倆人還沒回來。又過半個時辰,姚蘭花和她娘出來了。緊接著盯著姚蘭花的兩人也出來了。
兩人見著秦紅就對她說,大酒肆不買姚蘭花的東西,她賣給了小酒肆。後來剩一點,賣給了東市的商人。
馮英不禁問:“這麽說全賣光了?”
兩人點了點頭,“對。”
“秦紅嫂子,怎麽辦?”馮英問。
秦紅想一下:“回去找三郎。”
“我娘不準我找三郎。”馮英道,“她擔心三郎又要拿刀砍人。”
這話一出,幾人都露出擔憂的神色。
秦紅想說不會的,可一想事關姚蘭花,會不會,她還真不能保證。
隨後想到裡正,秦紅帶人到村裡就去找裡正,問裡正該怎麽辦。
裡正思索良久隻想到一個辦法,“你們也拉著車去長安城賣油皮和豆腐。”看向幾家沒驢的。
“家裡的活不幹了?孩子不養了?”幾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年輕媳婦問。
裡正噎住了,“你們說怎麽辦?”
“我要知道,我就是裡正了。”
裡正再次噎住。
“這麽吵是想不出辦法的。”秦紅開口道,“裡正,姚蘭花現在的價錢和我們一樣,萬一降價,我們可就真賣不出去了。”
裡正頭疼,“你們都先回去,我再想想。”
“好。”秦紅給幾人使個眼色。回到家,秦紅就讓謝廣牽著羊,去河邊放羊。
半個時辰後,謝廣牽著羊回來就對他娘說,裡正往亭長村裡去了。
秦紅立刻去找謝琅。
“有事?嫂子。”謝琅說著還往外看看。
秦紅小聲說:“沒人。我是來告訴你,你要當裡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