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世娛樂和章柔菲解約了。”電話那頭的人說。

　“現在她人在哪兒？”樓宛之抬手示意助理把咖啡放在自己左手邊，換右手拿電話。

　“在家裡， 沒出來過。”

　“盯著她點兒。”

　“是， 樓總。”

　樓宛之掛斷電話，轉了轉脖子， 離網上曝光章柔菲私生活混亂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兩天，耀世知道背後是誰完全放棄了抵抗，也把章柔菲當成了棄子，網民還在激情吃瓜， 然而看趨勢這風波是漸漸地要沉寂下去了。

　這事兒到現在算是告了一小段落，樓宛之的目的是讓她退圈，如果她安安分分退圈， 不作妖， 以後就讓她平靜地生活下去，要是還想折騰出什麽么蛾子， 就別怪她斬草除根了。

　做人留一線， 雖說她不需要和章柔菲相見， 但是沒必要做得那麽絕，非把人逼到死路上。

　手機又響了。

　她一手端著咖啡杯， 沒看來電顯示，隨手接了起來：“她出門了？”

　樓安之：“誰出門了？”

　“沒什麽沒什麽，”樓宛之忙放下杯子，“你怎麽打電話來了？”

　“不能打電話嗎？”

　“能能能，我不就是問問麽。”

　“誰允許你問的？”樓安之說，“那個， 我們醫院這兩天聊八卦都要聊瘋了，都在說莊笙和章柔菲的事情。”

　“啊。”樓宛之心說，所以呢？

　“……”樓安之靠在走廊牆壁上，那些早就想好的比如“我就是來找你要一手八卦”“沒什麽啊你處理得很棒”這些套話統統都卡在了喉嚨裡，明明就是想她了，不是任何的理由。

　樓宛之：“銀？”

　“樓醫生，方主任找你。”

　“好，就來。”

　樓安之對樓宛之說：“我有點事，下次再說。”

　“……好。”樓宛之總覺得她沉默的那段時間是要說一些很重要的話。

　樓安之：“那……拜拜？”

　樓宛之：“等一下，我還有一句話。”

　樓安之往方主任辦公室走，“嗯？”

　樓宛之：“我愛你。”

　樓安之：“知道。”

　樓宛之：“晚上有空和我吃飯嗎？”

　樓安之：“兩句了。”

　樓宛之：“那我多申請一句，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

　樓安之：“再說，掛了。”

　她站在方主任辦公室門口，抬手揉了揉臉，總算是把蕩漾的笑容壓了下去，敲了敲門。

　“請進。”

　“主任。”

　方主任坐在辦公桌後面，架了一副細邊眼鏡，指著桌上一個文件袋：“醫院新接了個病人，要動手術，情況比較棘手，你來看看。現在咱們胸外科你的手術成功率最高，技術水平也最拔尖，大家都傾向你來主刀。”

　樓安之打開文件袋，越看表情越嚴肅。

　一刻鍾後，數個其他科室專家和樓安之、主任、副院長先去了重症監護室，之後再進了會議室進行集中討論。

　樓宛之從下午等到了傍晚，也沒等來樓安之的回復，一直到晚上七八點，樓安之才回了一句簡短的消息：【忙，下次】

　會診室燈火通明，其他人都走光了，方主任望著正托腮盯著片子凝神思考的樓安之，說：“不去吃飯嗎？”

　“什麽？”樓安之目光還沒從片子上離開。

　“吃飯。”

　“還不餓。”

　“年輕人不要折騰自己的身體，你自己也是當醫生的。”方主任催她，“快出去吃點兒東西。”

　“好好好，我現在去。”樓安之嘴上應著，抱著懷裡的資料走了，轉頭就換上隔離衣，手術帽和口罩，一頭扎進了病人的病房，手機丟在辦公室抽屜裡，屏幕不斷地亮起來，暗下去。

　……

　“請問樓安之醫生在哪裡？她下班了嗎？”

　“你是……”被攔住的護士抬眼打量著面前長卷發、面容姣好的女人。

　“我是她姐姐。”

　護士：“噢噢噢，她還沒下班，剛剛看她往重症監護室那邊去了。”

　“具體在哪個方位？能否指個路？”

　護士笑了下：“我帶你去吧。”

　樓宛之：“謝謝。”

　護士說：“不用謝。”

　護士大概就二十出頭的年紀，是個相當健談的，說：“樓醫生家裡的基因太好了，先前來過一個妹妹，也是長得特別好看，沒想到姐姐也這麽好看。”

　樓宛之說：“那你覺得我們家三個誰最好看？”

　護士唔了一聲，說：“樓醫生吧，天天在醫院見到，已經多了一層濾鏡了。”

　樓宛之莞爾：“謝謝。”

　護士：“？？？”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她似乎誇的不是眼前這位啊。

　護士把她領到了門外，說：“就是這裡了，需要我幫你叫她嗎？”

　樓宛之忙說：“不用了，我在外面等著就行。”

　護士：“那我先走啦？”

　樓宛之說：“謝謝。”

　“不用謝。”這麽一個看起來就是社會精英的人士接二連三地道謝，還是個大美人，護士不由得臉熱了下，小步走了。

　樓安之親自又檢查過一遍病人的身體狀況、各項數據，腦海裡已經在權衡用哪套手術方案成功率最高，出現各種並發症的概率會比較小，她想得太過專注，以至於直接路過了坐在椅子上等待的人。

　樓宛之望著目不斜視路過她的樓安之，失笑了一會兒，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樓安之回頭看見她，呆了一下，凝滯的眼珠看起來有點傻。

　樓宛之很少見她這麽傻乎乎的樣子，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回神了。”

　樓安之：“你怎麽來了？”

　自從樓安之在醫院工作以後，樓宛之來醫院的次數屈指可數，一是她工作忙，二是醫院這種地方，就算是找人，一般人也不會願意時不時就進來一趟。除了樓寧之那個沒心沒肺的，隻把醫院當作普通工作單位，想跑過來就跑過來。

　樓宛之心說，你這變臉可變得夠快的，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剛剛一閃而過的高興。

　樓宛之舉了舉自己的保溫盒，說：“給你送晚飯。”

　“你怎麽知道我沒吃飯？”

　“猜的。”樓宛之說，“還有事嗎？有時間吃一口嗎？”

　“……有。”

　夜裡十點的醫院，比白天要安靜，各個病房裡的病人開始準備休息了，監測生命體征等等的儀器一直在運轉著。

　樓宛之抽走她手上的案例分析，說：“吃飯，吃完再看不行嗎？容易不消化。”

　樓安之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低頭扒了一口飯，再夾了一筷子紅燒茄子，喂進嘴裡，吃著吃著，她停下來，臉上湧上複雜神色，說：“你自己做的？”

　樓宛之手撐著下巴，一笑：“吃出來了？”

　樓安之面無表情道：“這麽難吃，當然吃出來了。”

　樓宛之不惱，依舊笑道：“吃了快三十年了，可不是吃膩了覺得難吃麽。”

　樓安之槽她：“哪兒有三十年，你一出生就會做飯了嗎？我小時候吃的明明是爸媽做的。”

　樓宛之說：“行吧，那就二十年，十歲我會做飯。”

　樓安之翻個白眼，隨口問：“你吃了嗎？”

　樓宛之說：“沒有。”

　樓安之剛夾起來一塊排骨，這會兒放不進嘴了：“……”

　樓宛之說：“你要喂我嗎？”

　樓安之說：“想得美。”她把飯盒推過去，“快吃，我吃飽了。”

　樓宛之望著她，驀地笑開：“騙你的，這你也信，我一日三餐非常準時，營養均衡，畢竟比某人要老那麽一歲，我怕以後死在你前頭。”

　樓安之：“……”

　這人嘴裡真的是沒有一句正經的。

　樓安之低頭喝湯，接著湯碗的遮擋，掩住了上揚的嘴角。

　樓宛之問她：“你今晚回家嗎？”

　樓安之：“不回了，我還得熬夜看點東西，來回來去怪折騰的。”

　“噢。”樓宛之說，“那我待會兒就回去了，明天還要開會。”

　樓安之輕聲：“嗯。”

　“我吃飽了。”樓安之把飯盒還給她，裡面就剩了點米飯，是真吃飽了。樓宛之把飯盒收好，說：“我回去了。”

　說著要回去，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樓安之站起來，在她唇瓣上飛快地啄了一口，樓宛之趕在她要逃離之前加深了這個吻。

　樓安之送她到醫院門口，揚手揮了揮。

　樓宛之走出幾步，回頭衝她拋了個飛吻，風衣抖擻，圍巾在夜風裡飄揚，騷氣得不行。

　樓安之笑罵了聲：“神經病。”

　樓宛之剛坐進車裡，就接到了盯梢的人電話：“樓總，章柔菲出門了，上了輛車，我們正跟著，看方向是去機場的。”

　“行吧，我讓人查一下她航班，你們坐同一班航班，別把人盯丟了。”

　“知道。”

　……

　樓寧之不是聖母，但是也沒那麽想致章柔菲於死地，何況莊笙這兩天看到章柔菲被網絡暴力心情也一直不太好，該受到的報應都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我大姐派人盯著她了，她如果不再起壞心，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要是她再想動手腳，就怪不了我們了。”樓寧之說，“這樣行不行？”

　莊笙緩緩展顏，點了頭。

　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做人是要善良，但是也不能讓善良傷害到自己。

　希望她就此改過自新吧。

　樓寧之感慨道：“啊，總算是結束了，對了，你原來那個微博號是不是能用回來了？趁著熱度還沒退，你再上個熱搜，吸一波粉。”

　莊笙面露遲疑。

　樓寧之說：“你不會是不記得密碼了吧？”

　莊笙：“……”

　樓寧之“啊”了聲：“你真不記得了啊？”

　莊笙說：“沒有，我就是猶豫一下。”

　“有什麽好猶豫的，趕緊迎接新生，”樓寧之比她還著急，“你帳號密碼是什麽，我來幫你登號。”

　莊笙：“哎，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上了自己的號，望著後台的id，把“莊聲”改成了“莊笙”，時隔三年發了第一條微博。

　莊笙v：【[加油][握拳]】

　樓寧之秒轉發：【一起[心]//莊笙v：[加油][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