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寧之指腹在莊笙眼角擦了一下，手去解她背上的雙肩包。

　“我給你背包啊。”她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這個話題， 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

　這樣算是真誠地道歉了嗎？她心挺誠的， 莊笙能不能看出來？

　莊笙避過她的手，樓寧之還沒來得及反應出失落就被對方抱住了， 樓寧之手在空中停了一下，慢慢地落到對方背上，輕輕地拍著。

　“乖。”

　戀愛是把雙刃劍，在享受甜蜜的同時， 也親手把能夠傷害自己的利劍交到了對方手上。

　兩個初涉愛河的人，早早地便感受到了愛情帶來的澀味。樓寧之背著莊笙的包，一隻手牽著她， 兩人安靜地走過人工湖， 走過路燈下的樹影。

　莊笙的手緊了緊，樓寧之下意識也攥緊她， 握得手指發疼。

　“以後……”莊笙說， “我們不吵架好不好？”

　“好。”

　“你可以咬我， 不要吵架，不要說那兩個字。”

　“好。”

　應是應了， 但是樓寧之覺得自己估計是做不到不吵架不亂說話的，“我盡量吧，有話好好說。我能不能用別的字代替那兩個字，不然我的火發不出來，要憋死。”

　“哪兩個字？”

　“絕交？”樓寧之說，“我跟小弟一號也經常說， 我要和你絕交，都是開玩笑的。我們倆都這樣了，絕交不了。”

　“你說一遍我聽聽？”

　樓寧之轉過臉：“你今天中午居然和小黑臉玩抱抱，絕交吧！”

　莊笙比較了一下，說：“還行，可以接受。只要不是那兩個字。”什麽也不讓她說，真會像她說的那樣，不知道要憋成什麽樣。

　樓寧之趁著四周沒人，一步上前，飛快地親了莊笙一口：“我喜歡你。”

　“我也是。”莊笙沒讓她跑掉，一隻手箍過她的腰，低頭吻了上去。樹影婆娑，樓寧之雙手摟著對方的脖子，閉上眼，唇舌交纏。

　她手拍了拍對方的後頸，莊笙放她喘了口氣，再度吻住她。

　吻到最後，兩人都睫毛濕潤，眼裡起了迷蒙的霧氣，樓寧之因為缺氧腦子暈乎乎的，靠在她懷裡喘氣，“剛剛有人路過，被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我想吻你。”

　“哎，你霸道得我好喜歡啊。”

　“還有更霸道的，要不要？”

　“要啊。”樓寧之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我都濕了。”

　莊笙嗆了一聲。

　樓寧之說：“你背我？”

　莊笙哪有不背她的道理，彎腰在她身前蹲下，樓寧之低頭先親她耳朵一下，莊笙一哆嗦，朝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樓寧之給她拍褲子上的塵土，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莊笙：“……沒站穩。”

　樓寧之：“哈哈哈哈。”

　莊笙：“……快上來，待會兒回不了家了。”

　樓寧之趴上去，玩著她的耳朵，笑意更濃：“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在她手下的那隻耳朵漸漸染上了緋意。

　樓寧之發現新大陸似的，越發肆無忌憚，貼著莊笙的耳朵說些下流話，等看到對方耳後頸下都紅透了，張嘴含住了對方的耳垂，輕咬舔舐。

　莊笙不停地躲著她，威脅道：“再動我就把你丟下去！”

　“你不會的，你才舍不得丟我。”樓寧之變本加厲。

　她說得對，莊笙是不能丟下她，但是她腳下發力，硬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到了車旁。樓寧之就感覺自己上下顛得厲害，再一眨眼就被莊笙放下來了，面前停著自己的大奔。

　樓寧之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開車鎖上了車，莊笙坐在副駕駛，動了一下自己的腿，再動了一下。樓寧之傾身，從紙巾盒子裡抽出來幾張紙，遞過去：“你擦一下？我不看。”

　莊笙：“……”

　樓寧之：“別夾腿了，我都看出來了，處理一下，不然會不舒服。”

　莊笙：“……”

　這臉皮薄的，哪兒沒見過，親都親過了，樓寧之說：“那我去了。”她從車裡直接跨到了後座，解自己牛仔褲的扣子。

　莊笙：“……”

　幾分鍾後，兩人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樓寧之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窗沿跟著車載音樂數著拍子，不無可惜地說：“這車後排特別大，都能躺下了。”

　莊笙：“？？？”

　她不會是想說……

　樓寧之：“不然我們倆可以在後面直接……”顧及到莊笙現在漲紅的臉，樓寧之挑了個委婉的說法，“達成生命的大和諧。”

　莊笙終於劇烈咳嗽起來。

　樓寧之：“但是這不是我的車，萬一被我大姐發現了，我就慘了。我大姐欠了我八套房子，我折一套現，去買個新的，你看怎麽樣？”

　莊笙還能說什麽，啞口無言。

　樓寧之笑道：“逗你的，我是那麽奢侈的人嗎？”

　莊笙心說：你是，你挺是的。

　樓寧之不知道想到什麽，自己又開始樂，樂了半天，忽然扭頭看了莊笙一眼，露骨的視線就差明晃晃地說我就是在想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莊笙有點兒納悶，怎麽她對這件事這麽大的好奇心，甚至把它當成了一門學問在認真鑽研。

　她沒好意思問，樓寧之也不會主動跟她說。

　時間很長。

　夜也很長。

　不著寸縷趴在床上打手遊的樓寧之神清氣爽，和十分鍾前那個用哭腔喊莊笙名字的三小姐判若兩人。莊笙在她身上蓋了毯子，俯身和她接了個吻才出門鑽研劇本。

　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睡著了，手機落到了頸窩裡，莊笙把手機給她放到床頭櫃上，屏幕亮了一下，跳出來消息通知。

　來自：大大大姐。

　【樓宛之：又睡著了？】

　莊笙看看睡成小豬的樓寧之，又望望手機上的消息，她們倆都女女朋友了，替她回個“睡了”應該沒什麽，免得她大姐等她消息，於是拿起手機，用指紋解了鎖——剛在一起的時候樓寧之就給她錄了指紋，說是她對她沒有秘密，隨便看，當然莊笙也沒看過。

　她點開消息欄，在裡面打字：【我是莊笙，她睡著了】

　【樓宛之：好的，你也早點睡吧】

　【莊笙：晚安】

　【樓宛之：晚安】

　莊笙把手機放下，看見界面上方還有幾條綠色的消息，是樓寧之發的：

　【你也加油】

　【哈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好奇往上劃了一下，第一條是樓寧之發的，時間大概在一個半小時前，她剛出去那會兒。

　【樓寧之：每日一問，大姐今晚有性生活嗎？】

　【樓宛之：……】

　屏幕外的莊笙和樓宛之一個反應。

　【樓寧之：我給二姐打電話，她晚上值班，不過她不值班你也沒有，哈哈哈】

　莊笙：“……”

　這個語氣真的是太賤了。

　【樓宛之：信不信我抽你】

　莊笙也想抽她，輕點兒抽，抽得她邊哭邊叫。

　【樓寧之：大姐，好歹我在愛琴海給你助攻那麽多次，你忍心抽我嗎？】

　【樓宛之：忍心啊】

　【樓寧之：是個塑料的姐妹花了】

　【樓宛之：少廢話，有屁快放】

　【樓寧之：我們倆今晚用了57】

　莊笙：“？？？”樓寧之在說什麽？

　【樓宛之：……信不信我去舉報你】

　結合上下文，莊笙明白了，忍不住在睡夢中的樓寧之屁股上拍了一把。十八年來揍多了，肉是真的厚實，樓寧之連哼都沒哼一聲。

　【樓寧之：要不是你那8個t，哪兒有今天的我】

　【樓宛之：滾】

　再後來就是她一開始看到的“加油”和“哈哈哈哈”那兩句。莊笙放下手機，腦海中浮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8個t？

　她一躺下，樓寧之就抱了過來，手腳豪放地都扒在她身上，莊笙把她腿從自己肚子上挪到腿上，輕輕地撫著對方的背，側躺著睡了。

　……

　“跟我跑步去嗎？”莊笙開了台燈，站在床前。

　僅僅堅持了一天的樓寧之死灰複燃，躺在床上就跟昏迷了一樣，眼睛好不容易睜開一條線，看著穿戴整齊的莊笙便是一陣誰也聽不懂的哀嚎，然後撈過毯子把自己蒙了起來。

　莊笙早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從床頭揀過樓寧之的衣服，熟練地把她從被子裡撈了出來，套上睡覺穿的短袖短褲，再把人放了回去。

　“給你煮了粥，在鍋裡溫著，起來了記得吃，桌上有花生米，要是不喜歡喝粥的話留著我晚上喝。”

　樓寧之閉著眼，臉壓在枕頭上：“嗯嗯嗯。”

　“醒了給我發個消息。”

　“……”

　莊笙：“我出門了，親一下。”

　樓寧之翻過身，嘟起嘴，“唔。”

　莊笙在她唇瓣上親了下，戀戀不舍地出門了。

　樓寧之今天沒去劇組，倒不是因為昨天的事，小弟一號和幾個朋友約她出去玩，美其名曰接風洗塵，其實就是閑得慌，約著一起打發時間。去了郊區一個馬場，吃吃喝喝玩玩，回來的時候樓寧之累成了狗。莊笙給她捏著肩背腰腿，聽她喋喋不休地抱怨，小嘴一張一合，可愛極了。

　樓寧之哼哼了幾句，要喝水，莊笙給她倒水。喝完水恢復了點精力，樓寧之坐了起來，瞧著莊笙壞笑。

　莊笙冷不防問：“8個t是什麽？”

　樓寧之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