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宛之說完覺得這話似乎有點兒曖昧，兀自笑了下， 左手摸上右手無名指的戒指， 轉了轉，道：“我可以坦誠， 我來找你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我妹妹，你也知道，她那個人沒吃過什麽苦，現在和你在一起了更是天天美得找不著北。只要你不受到什麽傷害， 我想她可以一輩子開心下去。我作為她姐姐，所求不多，不過盼著她平安快樂。”

　樓宛之說：“其他原因麽， 我信你是塊璞玉， 打算在你身上投資一筆，那麽你身上的負面新聞經紀公司有義務幫你公關掉。你不用有那麽大的壓力， 就當我是個普通的商人， 我們只是在談一樁生意， 我給你庇護，你給我賺錢， 互利互惠。”

　“我……”莊笙指節繃緊，泛起不健康的白來。

　樓宛之打斷她：“你手機呢？”

　莊笙把手機解鎖後，遞給她，樓宛之挑了眉道：“換手機了？”

　莊笙道：“是小樓原先那個。”心裡不由得暗驚：她連自己換手機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嗎？

　樓宛之“嗯”了聲：“那她那個是你買的？”

　“是。”

　“希望你對她永遠保有這份心意。”樓宛之低頭在她手機上輸入了一串號碼，撥通，然後掛掉， 還回去，道，“這是我的私人號碼，如果你下定決心了，在明天聯系我。”

　莊笙翻開通話記錄看了一遍，發現這個號碼和她打電話約自己那個不一樣。

　樓宛之抬手：“waiter。”

　她站起來，朝莊笙微微點頭，道：“我還有個短會要開，先走了。”

　“樓總再見。”

　“回見。”

　離樓宛之坐在這裡到離開，一共還沒到半小時，已經把莊笙心裡攪得天翻地覆。樓宛之說得都對，她缺的就是一個後台，一個能夠給她解決問題的經紀公司，業內沒有比星光更有能力的公司，她要是簽進去，基本上就可以對過去的事高枕無憂了，而且她還是樓宛之欽點的人。

　但是……那畢竟樓寧之家裡的公司，自己這樣走後門進去真的好嗎？……而且，她們倆這樣的關系，從來都沒有瞞過誰，說自己還好，別人會不會說樓寧之閑話，她還在學校上學呢。

　她喝完了桌上的蜂蜜水，心神恍惚地回家了。

　樓宛之趕回公司，開完會天已經黑了，和大洋那邊的客戶確認了簽約時間，她關掉了視頻。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她接起來。

　秘書：“您的妹妹來了。”

　樓寧之？她又來幹什麽？樓宛之心說：不會是莊笙回去把事情說了，然後打算拒絕自己，樓寧之和她吵了一架，又跑自己這裡來要心理安慰？莊小姐這次可糊塗了。

　樓宛之：“讓她進來。”

　辦公室大門被一隻修長白淨的手握住門把推開，指甲圓潤，先踏進來一雙帶跟的高筒靴，樓宛之驚訝了一下，樓寧之什麽時候穿這種高跟的靴子了？

　隨著門被完全推開，靴子的主人也全部暴露在她眼前。

　樓宛之：“！！！”

　秘書是幹什麽吃的？！二妹和三妹能都是妹妹嗎？！

　樓宛之趕緊起來迎她，笑得見牙不見眼：“你怎麽來了？”

　樓安之挑眉：“不歡迎我？”

　樓宛之忙辯解說：“當然不是，你想見我的話給我打個電話，我直接去找你，免得你跑這一趟不是，我不是不經常在公司麽？尤其是這個時間，可能回家了。”

　誰想你了？臉皮厚得城牆都比不上，樓宛之不耐地說：“你廢話怎麽這麽多？”

　樓宛之就閉上嘴了，讓她坐在沙發上，給她倒水，然後坐在她身邊，搓著手：“那你來是……”

　樓安之瞧見了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呼吸一滯。

　樓宛之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主動解釋道：“哦，這個是我自己買的，買了一對，等你什麽時候答應我，我就給你戴上。”

　她憨厚地笑了兩聲：“我想著遲早要戴的，不如早點戴上，免得出去應酬的時候總有人不知死活地撲上來，浪費我口舌，現在只要亮戒指就行了。”

　樓安之向上翻了個白眼，裝作隨口問她：“你還有人追啊？”

　樓宛之無奈地歎了口氣：“……是什麽給了你我不會有人追的錯覺？”她說，“我好歹也是個握著實權的總裁啊，年輕又多金，放在哪裡都很搶手的好嗎？在小說裡那就是妥妥的女主角。”說著她幽怨地瞧了樓安之一眼，就差把“也就你對我愛答不理”說出來了。

　樓安之產生了某種類似虛榮的情緒，這讓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感覺有點兒熱。

　樓宛之趁機拉過她的手，握住，輕輕地搖晃幾下，可憐兮兮地說：“我真的很優秀的，你看看我啊。”

　樓安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真的認真抬眼打量了一下樓宛之，樓宛之完全繼承了樓媽媽的美貌，不能說是絕色，但是放在普通人裡面絕對是橫掃一大片的存在，再加上她常年身居高位，身上的氣場更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長得好，年輕多金，性格還好，雖然偶爾有點兒賤，但可以忽略不計，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那什麽技術似乎也不錯，想配誰都能配上，反觀自己，一心科研，腦袋不靈光，性格不好，工資約等於沒有，除了臉長得比她好看點兒，似乎沒有別的優點了。

　樓安之第一次產生了這樣的疑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樓宛之喜形於色，她還是頭一回問她這樣的問題，是不是代表她有了了解自己的衝動，四舍五入就是結婚了吧。

　但是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樓宛之重申道：“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你。至於我愛你什麽，我也說不上來，大概就是你只要坐在這裡，能讓我看見，我就能忘記一切不好的事情。”

　樓安之毒舌道：“哦，那你說說都有哪些不好的事情。”

　樓宛之：“……”

　樓安之嗤笑一聲：“虛偽。”

　這句話戳中了樓宛之的神經，她握著對方的手陡然間加大力道。樓安之訝然，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按在了樓宛之胸口，隔著薄薄的布料，底下是溫熱的皮膚，和心跳。

　“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別的話，但是你不能否認我愛你這件事。”樓宛之的心臟在胸膛裡重重地跳著，滾燙熾熱的溫度透過手掌接觸的地方直觀地傳達出來，“不要用這種輕蔑的語氣對待我的愛情，我會難過。”

　樓安之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良久，她抱住了樓宛之的頭，說：“對不起。”

　樓宛之立刻說：“沒關系。”

　“你剛剛還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可是霸道總裁，不會真的哭的。”

　“那我要是想看到你哭呢？”

　“我在床上容易哭，你要不要來試一下？上次說的予取予求還作數，你想什麽時候取都行。”

　樓安之果斷松開手，要推開她，卻被樓宛之死死箍住了腰。

　樓安之氣道：“你——”

　樓宛之已經單手托住她的臉頰，吻了上來。

　從愛琴海回來後的第一次接吻，兩人全程睜著眼睛，靜靜地望著倒映在彼此眼睛裡的自己，窗外城市的燈火亮了起來，一盞一盞，輕盈地落在了兩人的心裡。

　樓宛之放開她。

　樓安之閉眼回吻過來。

　……

　樓宛之摩挲著樓安之的手背，充滿暗示意味地道：“要不要今晚到我那兒去住？”

　樓安之一笑

　樓宛之激動起來。

　樓安之紅唇輕啟，吐出來的字卻絕情：“不要。”

　“你剛剛都……”樓宛之低聲求證，“不是答應我了麽？”

　樓安之依舊是笑著的，她轉了轉自己的脖子，說：“我親口說了嗎？”

　樓宛之：“……”哀怨地盯著她。

　樓安之：“再說，即使答應了，也不代表我第一晚就要去和你滾床單吧？你做人能不能稍微矜持一點？”

　不矜持的樓宛之：“……”

　她轉念一想，又是一喜，道：“那你是答應我了？”

　樓安之還是那句話：“沒有啊。”

　樓宛之崩潰道：“啊啊啊啊。”

　樓安之湊過來親了她臉頰一口，起身：“走，回家。”

　“回哪兒？”樓宛之被她忽冷忽熱弄得一頭霧水，腦子已經徹底不夠用了。

　“我回我家，你回我家，還有別的選項嗎？”

　“或許，我去你家？”

　“做夢。”樓安之冷笑。

　樓宛之認命地爬起來，兩人一道出門，剛想抬手關燈，快步走到辦公桌的花瓶裡取了一朵玫瑰花出來——

　樓安之：“你幹什麽？”

　樓宛之：“我來猜一猜你的心思，要是撕到最後一片，是答應的話，你就答應我，行不行？”

　樓安之饒有興致道：“好啊。”

　樓宛之撕一片玫瑰花，放到她手上：“答應了。”又撕一片，說，“答應了。”

　樓安之：“………………”

　樓宛之還在繼續撕：“答應了，答應了，答應了……”

　樓安之把花瓣丟進垃圾桶：“神經病！”

　甩開她大步走開。

　秘書在樓宛之路過她的時候被瞪了一眼，瞪得一臉茫然，渾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樓宛之把樓安之送上車，死皮賴臉地邀了個吻，勉強滿意地上了自己的車，正打算發動，手機響了，是莊笙，她的決定做得比樓宛之想象得要快。

　莊笙說：“你下午跟我談的事，我答應，不過我有個條件。”

　樓宛之：“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莊笙說：“方便，她在房間打遊戲。”

　“那好。”樓宛之把車子熄了火，安全帶解開往後靠了靠，“說說你的條件。”

　莊笙躲在陽台，目光落在主臥緊閉的房門上，她垂了一下眼簾，複又抬起來，聲音變得堅定：“簽約的第一年，我所有的分成都上交給公司，當是你們為我公關的費用。”

　樓宛之皺眉：“你要是紅了，這一年的收入可不是小數目。”

　“我知道。”莊笙說。

　“想好了？”

　“想好了。”

　“好，我讓人給你準備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