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引起慌亂,偷渡客的事情被船長壓下來沒有告訴嘉賓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 只有船員們一層層地進行著緊急搜查。
在與世隔絕的遊輪上, 任何負面情緒都可能成為引爆災難的火星。
但沒人會防備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貓, 崔左荊有維克多做情報收集,想必其他朝聖者也各有神通。
所有的朝聖者都在等待看好戲。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摸清了盒子的名稱和類型, 也知道這艘船一定會出事好讓他們到達目的地,那座名叫黃昏島的島嶼。
但很快他們就不這樣想了。
因為又有一個人死了。
事情發生在船上的第六天,此時距離船長嚴格管控食物已經過去了29個小時。
死者是一名船員, 他在搜查船上的二等艙室時失蹤, 等到人們找到他時, 已經變成了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他的手臂,軀乾和雙腿都被吃掉了, 傷口處猙獰地撕裂痕跡就好像……有個餓到完全失去理智的東西咬住他的胳膊, 活生生從上面撕下來一塊肉, 吞吃入腹一樣。
沒有食物, 就吃人。
船員是被節目組的一位工作人員發現的,她正挨個的檢查船上隱藏的攝像頭呢, 結果從走廊的角落裡發現了鮮血淋漓的屍體。
消息徹底瞞不住了。
船上的人們陷入無可避免的巨大恐慌中, 朝聖者們也有些坐不住了, 這個傷口怎麽看都不像人類咬出來的。
節目的拍攝緊急停止了。
餛飩分裂者小隊在董征的房間裡召開了第二次小會, 來討論現下的情況。
崔左荊:“不能再等了, 記得嗎,玩偶之家那時候我就跟你說過,遇見危險一昧躲避的話很有可能錯過一些重要的線索和收獲。”
董征點點頭, 當時他在女廁聽到了哭聲,聽從崔左荊的建議去完成了小女鬼的委托,獲得了一袋扣子,讓之後的劇情發展順利了不少。
雖然到底還被玩偶們抓進監獄就是了。
臨海:“那我們要怎麽弄,去幫忙找偷渡客嗎?”
崔左荊打了個響指,滿意道:“孺子可教也,坐以待斃可不是我們的風格啊。”
一個小時後,船長室。
“你說要幫助我們找偷渡客?”大副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董征:“對,他們一天不被抓出來,船上一天得不到安寧,雖然我們不是專業人員,但人多力量大,多些人一起搜總會好些的。”
大副和船長對視一眼:“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沒法保證你們的安全,阿瑟就是在搜查的時候遇害的,待在人多的區域相對還安全一些。”
董征卻不這樣認為:“如果船上真的十分危險,無論待在哪裡總會出事的。”
船長望著面前這些年輕的面孔,憂心忡忡道:“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希望看見,船上有偷渡客是我們檢查不周,應該負全責,你們還這麽年輕,萬一真出了什麽事……”
崔左荊明白船長在顧忌什麽:“放心吧,我們已經做好準備了,無論後果如何,都由我們自己承擔。”
見他這樣說,船長終於松了口:“好吧,我會把諸位和船員們分成不同的小組,負責搜查的船員身上有武器,萬一出了事情也能保護你們。”
總算談妥了,正當眾人打算告辭時,船長室的門被敲響。
來人是崔左荊曾在走廊上遇見的灰眸男人,見餛飩分裂者小隊的大家在船長室裡,他似乎一點也不驚訝,視線在眾人臉上掃過一圈,對船長道:“我希望能和搜查隊一起找偷渡客。”
船長沒料到怎麽一個兩個都願意趟這灘渾水,他下意識瞥了董征一眼,崔左荊聳了聳肩膀,道:“我們真不是一夥兒的。”
在船上這段時間崔左荊基本把諸位朝聖者認得差不多了,這人名叫多明戈,自稱西班牙人,單獨進入盒子,在船上的這些日子也不見和誰交好,每一根頭髮絲兒上都寫著“孤僻”二字。
“好吧。”船長歎了口氣,他對男人介紹道:“這位董先生也提出想要幫忙搜查,我會把你們編成隊伍的。”
多明戈對董征很輕地點了下頭,似乎這樣就表示已經認識了。董征看著他,莫名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在兩人視線交錯的那刻,多明戈移開的目光。
他們回到房間沒過多久,搜查小隊便找過來了。分組已經完成,董征和崔左荊一組,藺航之和艾倫,多明戈和董臨海汪雀一起,分別和三支小隊的船員們搜索庫房,動力艙和中央花園。
他們每人都拿到了長棍,匕首,電擊器防身。
董臨海趁著多明戈不注意,悄聲問汪雀:“對了,你不是能控制蟲子嗎?能不能通過它們的視野找偷渡客在哪兒?”
“不要。”汪雀一口回絕,“很惡心的,我控制蟲子的時候,也會同樣獲得它們的感覺,我才不要。”
中央花園走的熱帶雨林風格,植物茂盛,水草豐茂,同樣也會有一些小蟲,船員們小心翼翼地搜索每一個角落,董臨海和汪雀走在後面,一邊搜一邊小聲說話,倒像在郊遊。
他們搜到一半,董臨海突然發現少了個人。
“誒?多明戈哪兒去了?”臨海抓著頭髮,問,“你看到他了嗎?”
汪雀搖搖頭。
多明戈平時一句話都不說太沒有存在感,臨海連他是什麽時候不見的都不清楚。
……不會出事了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董臨海否定了,對多明戈他似乎有種沒緣由的信任,相信這個人的能力比他表現出的要強大很多,不會輕易就狗帶。
也許只是溜到哪裡休息了吧。
崔左荊和董征走在動力艙。
這裡相當的熱和吵,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管道、缸體鍋爐和電動機。崔左荊走了一會兒額頭上就出了一層薄汗,他將襯衣的袖子挽起來,單手拎著鋼管,從狹窄的走道穿過。
搜查小隊除了他們兩個外還有三名船員,都配備了全套的電子通訊裝備,對於船上發生的事情他們也很慌張煩躁,但優秀的職業道德讓三人誰都沒有當著崔左荊和董征這兩位客人的面抱怨。
等回去之後,要去吃一份冰山雪頂。崔左荊正想著,突然在兩根管道的縫隙間看到了一根帶子。
“那是什麽?”他用長棍戳了戳。
其他人聞聲轉過身,搜查小隊的隊長將帶子扯出來,這是一根一米多長兩指寬的褐色布帶,皺皺巴巴,有系扣留下的褶皺痕跡,在中間段還印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董征:“腰帶?”
“像是。”隊長點點頭,面色凝重起來,這個血,很有可能就是他死去同事的。
隊長:“小心一點,那些東西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他們繼續搜查,不過這次步伐警惕得多,汗一滴滴地從額頭上滴落,分不清是因為炎熱還是害怕的冷汗。
直到地上出現了一點暗紅,就像血珠落在地上,又接著被踩碎,在地上留下圓形的斑點。
數十厘米處又是一點,血點疏疏密密地連接成串,伸向管道最密集複雜的角落。
隊長手掌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別出聲,他指甲在通訊器上用力刮擦數下,向附近的其他小隊發送訊號。
所有人攥緊的手中的武器,悄聲一步步接近血點最終消失的轉角。
“吱——!”
一聲嘶叫猛然從眾人頭頂炸開,所有人下意識地抬頭,除了崔左荊,少年大跨步猛然上前擋在搜查隊長面前,長棍一橫,攔住了那隻從視覺盲區中撲出來生物!
與此同時從頭頂管道跳下來的東西利爪也抓到了董征面前,狹小的走道中根本無處可躲,危急時刻董征將長棍舉起一轉,卡在兩邊的管道間,剛好擋住了怪物衝下來的身體。
那東西足有猞猁大小,長著貓頭和狗的身子,狐狸的尾巴,渾身長滿棕色的長毛,四爪鋒利至極。
它落地途中被長棍擋了下摔在地上,立刻重新站起來,緊盯著面前的人們,張開嘴,牙齒上還能看到殘留的血肉痕跡。
崔左荊一個橫掃便將另外那隻準備趁著同伴吸引注意搞偷襲的家夥甩了出去,如果不是他在,以這兩隻怪物的配合程度,它絕對能在人反應過來之前咬斷打頭那人的脖子。
少年後退兩步,碰到了董征的後背,停住。
被他甩出去的貓頭狗爬起來,呲著牙從喉嚨裡發出憤怒地低吼,身體前傾盯著崔左荊,準備隨時撲上來。
五個人類背靠著背,而兩隻怪物分別在走道的兩邊,將他們前後都堵住。
崔左荊一點也沒覺得緊張,他摸了下鼓鼓囊囊的褲子口袋——裡面裝了好長一段用來擦汗的衛生紙:“那隻交給你,能行嗎?”
“可以。”董征伸手握住卡住的長棍,將它取下來。
船員們完全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這兩名乘客和他們想象中的一點也不一樣!
很快他們冷靜下來。動力艙裡全是金屬,為了整條船的安全著想,他們沒法使用正別在腰間電擊槍,便立刻換上麻醉槍。
黑洞洞地槍口無疑讓怪物感到十足的威脅,它低吼一聲,不再猶豫,直直朝著人們撲來!
與此同時,崔左荊也動了。
他一手握著長棍,一手從兜裡掏出卷紙,猛地一抖——
柔軟的衛生紙在空中翻飛好如一條潔白的絲帶,貓頭狗顯然沒把這當回事,當它前爪觸碰到紙巾的那刻,所碰到的紙面卻突然變得無比鋒利,直接將爪子割開!
血噴出來,落在紙面上。
貓頭狗慘叫一聲,前撲的動作立刻走了形,崔左荊一棍搗在它腹部,將它整個打翻在地上,口中血沫翻湧。
戰鬥在五秒鍾內結束,衛生紙化作一堆齏粉,崔左荊一棍子敲在怪物頭上將它打昏,俯身查看它的身體結構。
身後一片雞飛狗跳,董征和船員們戰鬥時的聲音不絕於耳,崔左荊沒有理會,他專心翻著怪物的身體,試圖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嗯……有些熟悉,這叫什麽來著?
正當崔左荊在記憶殿堂裡搜索有關的信息時,突然聽到有人大喝一聲:“小心!”
少年抬起頭,瞳孔在瞬間猛縮,一片黑霧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前!
背負雙翼,黑面獠牙的人型生物手持利斧,正高高舉起,對準他的頭顱就要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