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將近90公斤的成年男子被一個背甩砸在了訓練室的地板上,在後背砸地的瞬間, 他鐵鉗一般的手攀住少年肌肉緊繃的肩頭, 悶喝一聲, 借著摔倒的力量,直接將其一把扔了出去!
男人強壯到了一種讓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雙臂肌肉在發力的瞬間隆起,所爆發出的力量讓在他面前可以稱得上纖瘦的少年像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崔左荊在空中蜷縮起身體硬生生換了個姿勢,在砸到牆上的前一瞬, 他兩腳猛然一蹬, 如同炮彈般彈射, 一頭撞在正鯉魚打挺從地上起來的男人後腰間!
要是普通人吃這一擊,絕對能當場把腰折了, 可男人只不過被巨大的力道撞得向前撲了兩步, 還沒等他穩住身形, 就感覺一陣腿風掃來!
男人敏捷起跳, 與此同時抓住背後崔左荊正要擊打自己側腰的手,狠狠向前一拽——
胳膊上無法反抗的力道直接讓崔左荊整個人趴在了男人後背, 就要擦著他肩膀滑出去, 如果他因此被抱住, 在絕對的力量壓製面前, 就再也沒有掙脫的機會了!
只見眨眼間的功夫, 崔左荊竟然用另一隻手撐著男人肩膀,將自己的身體倒立了起來,他以被握著的那隻手臂為心, 在空中掄過一圈,雙腳著地之前,狠狠提膝,一下子擊中了男人下巴!
就算能力為肌肉增強,也不可能將面部肌肉的強度變得像身體其他部位那樣大,崔左荊這借著慣性的一擊,打的男人整個頭向後仰去,下顎發出骨骼錯位的脆響,血直接從鼻子裡噴出來!
“隊長!”
“安東!”
在深潛者小隊其他人的驚呼聲中,崔左荊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下因為碰撞而劇痛的膝蓋,還有被捏痛的肩膀,盯著訓練室緊閉的門,眼中帶著就連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期盼。
“好了,你們還有誰——”
他話音還未落下,就感覺到手腕被人抓住了。
“我還……木有酥……”名叫安東的男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他不穩地晃蕩兩下,抬手將自己脫臼的下顎“哢吧”一聲掰回原處,這下總算能清楚說話了,“你很強,但是還沒到能打敗我的程度。”
不愧是能力為肌肉增強的朝聖者,就是耐打。
崔左荊轉過身看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何必呢?你也清楚,現在的你是打不過我的吧。”
安東直直地盯著他,眼中是崔左荊很熟悉的執拗和堅定,啞聲道:“就算知道,也要試一試才行。”
崔左荊定定看了他數秒,松了口,將抄在口袋裡的雙手緩緩拿出來,擺出格鬥的姿勢:“好吧,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才叫真正的體術。”
砰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聲音聽得旁邊的人心裡直抽抽,酸意從牙根泛出,不約而同地露出肉痛的表情。可對兩位當事人來說,打擊聲伴隨著疼痛只能激發出全部的血性,安東借著身形的優勢,在翻滾中將崔左荊壓在下面暫時佔據了上風,握緊拳頭便狠狠砸在少年肩膀上!
他刻意收斂了力氣,也沒用能力增強肌肉,他知道,如果是自己全力的一擊,強大的衝擊力能直接將身下少年胸腔中所有的肋骨震斷。
可拳頭就要碰到少年的前一瞬,崔左荊的身影突然鬼魅間閃爍一下,安東還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那原本就要砸在少年身上的拳頭便落在了地板上!
安東大駭,這時崔左荊雙手從他兩腋下穿過,用力扳住他後背,用雙腿和雙臂將他整個人死死絞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安東試著掙扎,可他每動彈一下,少年便絞得更緊,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了不少。
柔術?!
董征急匆匆趕來,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少年和倒在地上的壯漢四肢糾纏在一起,他T恤的圓形領口被扯到了一側露出左邊肩窩和挫傷的青紫,汗水打濕了烏黑的鬢角,黑眸蒼鷹般銳利,皮膚從脖頸一直紅到臉頰騰著熱氣,氣喘籲籲地收緊手臂,那被他絞住的男人便發出聲受不了的痛呼。
董征:…………
他身形不穩地搖晃一下,有點不能接受眼前看到的東西,這一瞬間董征腦子裡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要是現在被絞著的是他……
隨即董征打了個冷顫,他到底在想什麽!平時訓練被崔左荊揍得還少嗎!
猛一抬頭看到董征的身影就在門邊,崔左荊眼睛猛然一亮,他施施然地松開安東,後退兩步和他拉開距離,扯了下打架中弄皺的上衣,對著觀眾席上沉默的深潛者小隊其他人高傲地一抬下巴,冷聲道:“還有嗎?”
觀眾席上最先挨打的是個樣貌平平無奇的瘦子,正捂著紅腫的左臉垂憐自己,聞言劇烈地抖了一下,就連坐在他旁邊的黃毛都明顯感覺到了。
而挨著女人坐的另一個青年捂著紅腫的右臉,也打了個哆嗦。
瘦子是最先和崔左荊“切磋”的人,能隨意伸長四肢的能力讓他在以往的切磋中都佔了不小的上風,可那個小魔鬼一樣的少年上來直接兩拳就把他揍懵了。
之後能力為隱身的青年對上崔左荊,他本以為在看不到敵人的情況下對方的戰鬥力會大打折扣,沒想到崔左荊就像長了雙紅外線眼睛一樣,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位置,也把他揍趴了。
後來迫不得已,隊伍中戰鬥力最強的隊長才出場的,深知安東戰鬥力的幾人本來都放心了不少,沒想到隊長竟然也不是那少年的對手!
最重要的是,直到現在,他們都沒能看出崔左荊的能力到底是什麽。
難不成這人能力的體現並不在戰鬥方面?
那這樣的話……也太可怕了吧!
安東從地上爬起來,再看向崔左荊時,眼中多了幾分忌憚和敬畏,在純白地界待了久了,朝聖者對強大力量的崇拜幾乎是刻在每個人本能中的。
“這位——”
董征適時地敲了敲門,在所有人都看過來時,問道:“各位,能把我的隊員還給我了嗎?”
這位名為董征的隊長身著黑色的作戰服,他還沒來得及換身衣服,露指手套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些從盒子裡帶來的汙跡,血、泥土混雜著其他。他身材筆挺,頭髮略有些凌亂,唇角自然而然的緊繃,恰如其分地衝淡了身上社會精英的氣質,更顯得有種桀驁的英氣。
只見剛剛還狂的不得了的少年衝著男人喊了聲“隊長”,接著道:“他們想要和我切磋一下,可不是我隨便亂跑的。”
董征對正抹著鼻血的隊長點了下頭,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把阿左帶回去了,他在盒子裡待了一周多,已經很累了。”
已經很累了……
董征的話回響在眾人耳邊,就是這樣一個在盒子裡待了一周,已經很累了的少年,他們隊伍中戰鬥力最高的三個人打的鼻青臉腫?!
安東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一陣黑一陣黃,崔左荊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朝董征走去。
“等一下!”
崔左荊回過頭,安東深吸口氣,問道:“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崔左荊笑了:“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打聽好消息才過來找的我,原來除了我們隊長的名字之外,什麽都不知道嗎?”
他繼續走向董征,話音回響在深潛者小隊隊員們耳中。
“我姓崔,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崔哥,至於剩下的……自己查去吧。”
……
沉默不語地沿著走廊走了一段,確定這個距離訓練室的幾人聽不到他們的對話,董征一把將崔左荊拉進就近的空閑房間,反手關上門,道:“給我看看。”
他眉頭皺著,像是要訓斥人一樣的嚴肅,簡而言之就是沒什麽好事兒,崔左荊心中霎時警鈴大作,立刻抬手捂胸,想了想,又把手下移捂在了襠間,警惕道:“看什麽?”
“傷。”董征一下子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僅存的那點質問少年為什麽不顧自己身體狀態就去打架的心思也沒有了,他將崔左荊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目光最後停留在他雙手捂住的那個地方,意味深長道,“當然,如果你想讓我看別的地方的話,樂意至極。”
“靠!”崔左荊被他擺了一道,只能大罵了個髒字兒,嘴巴都能撇到天邊去了,不怎麽情願地掀開T恤下擺,給董征看剛才被安東打出來的傷。
剛才纏鬥中安東一拳砸向他肋下的位置,被崔左荊及時側身避過去了,拳頭勉強擦著皮膚,可就算這樣,少年肋下的位置仍然青紫了一大片,看著都疼。
“那家夥能力是肌肉強化,力氣大得很。”戰鬥時飆升的腎上腺素漸漸消退,崔左荊看到傷勢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疼痛,一小口一小口倒抽著涼氣,“赤手空拳本來就不算我強項,技巧什麽的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作用也不大,所以才被他打了兩下的。”
他說罷,見董征面色不愉,眉眼間好似籠著陰雲,趕忙又道:“當然啦,我把他打的更慘,下巴都差點碎了呢,嘿!你真該早來一會兒的,看看我是怎麽教訓的他們。”
“還有。”董征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輕輕按上崔左荊肩頭的那處烏青,毫不意外地收獲了一聲倒抽氣。
“趕緊回去讓叔叔給你治療一下,你在盒子裡待了一周狀態那麽差,還敢去和別人切磋?”
“有什麽不敢的。”少年不滿地嘟囔道,“就那種弱雞,我還能再打十個!”
說到一半崔左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整個身體放松地垮塌下來,尾音在困倦中含糊不清。
他是真的累了。
“我知道。”董征捏了下他後頸,低聲道:“不過下次記得早一點叫我過去,還有,不要讓自己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