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啪”一聲,頭頂的樓道燈亮了。雁升放下胳膊,往後退了一點兒拉開距離:“剛才你按的那個是樓下的。”
“噢。”賀中鶴迅速往旁邊閃了閃,覺得自己臉上有點兒發熱。
兩人保持著半米的距離,並排下了樓往家屬院走。
學生幾乎都走空了,這會兒校園裡見不著幾個人,也沒有能碰上打個招呼聊兩句的。
現在的局面不尷不尬,還是有一點兒小別扭。
賀中鶴悄悄瞄著雁升,好幾次想開口說點兒什麽,但沒能組織出來措辭。
“哎。”走到樓後自行車棚旁邊,雁升突然打破沉默,“今天我碰著一件特好玩的事兒。”
“什麽?”賀中鶴往他那邊湊了湊。
兩人的距離很自然地恢復到平時走路的狀態了。
“就是吧,有人給了我一瓶可樂。”
賀中鶴看到路燈下,雁升的嘴角勾起來。
“閉嘴!”賀中鶴迅速抓住他的胳膊,“你再說一句我把你扔下水道裡。”
“然後吧,我就發現這個可樂不一般,瓶上好像有字兒。”雁升不緊不慢地說著,“嗤嗤”笑起來,還極力憋著。
這他媽有病吧!誰收到這種傻逼東西還說出來的!
“那個字兒吧,不太好看,但是也能看清是什麽,我給你念念……”雁升回手從背包側兜裡變魔術一樣摸出來瓶子,清清嗓子。
賀中鶴急了,一手拽著他胳膊,一手猛地伸過去奪瓶子。
雁升笑得不行,一邊躲一邊把瓶子舉得老高,斷斷續續念出來幾個字。
一個沒留神,被賀中鶴握住了瓶子。雁升迅速往後一閃,勁兒使猛了,兩人糾纏成一團,帶得賀中鶴重心沒穩住,一下子往他身上砸過去。
一陣混亂,賀中鶴捂著眉心站穩的時候,發現雁升被摔得靠在牆上,自己整個兒以扭曲的不平衡的姿勢擠在他身上。
剛才搶瓶子那一鬧騰,這會兒都喘著粗氣,賀中鶴為了穩住重心姿勢怪異,兩人胸膛間就隔著賀中鶴一隻手。
完完全全貼在一起,耳畔呼吸聲非常清晰。
還能聞見雁升身上淡淡的蘆薈沐浴露味兒。
世界都安靜了。
不遠處幾個過來停車的學生往這邊看了一眼後又匆匆騎走了。
“起來吧。”安靜良久,雁升抬手拍了拍他,“手硌得我胸口疼。”
聲音幾乎是貼著耳朵傳進來的。
直接骨傳導啊這是。
賀中鶴迅速撐著牆站好了,看雁升倚牆上整理被他拽變形的衣服。
“沒念完呢,”雁升見他有點兒恍惚,不撲騰了,跟沒事兒人似的勾了勾嘴角接著念,“從前有條魚,它跟烏龜說,我們吃蠔吧。”
賀中鶴絕望地看著他倚在牆上聲情並茂,乾脆放棄了掙扎。
“烏龜說,”雁升看了他一眼,開始笑,笑得全身都在顫,“蠔被榨成汁了呀,於是魚就說,我們喝蠔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賀中鶴看他笑得蹲地上,一下子撲過去照著他腦袋一通亂搓,邊搓邊大聲吼:“精神病院牆倒了——”
“太傻逼了。”雁升笑得臉疼,“賀中鶴你太傻逼了。”
“哥哥您放了我吧,別笑了,我知道錯了,我是大傻逼,絕世大傻逼。”賀中鶴邊笑邊哀嚎。
兩人擠一起東倒西歪,笑了能有整整三分鍾。
“臉僵了。”進了家屬院,兩人沿著花壇走,雁升轉頭跟賀中鶴說,“給我捏捏。”
“我他媽捏死你。”賀中鶴捏住他的臉使勁一扯。
“太好了,痛覺神經還在,沒笑麻。”雁升捂了捂腮。
“你要是能一鍵格式化就好了。”賀中鶴挺想找個地縫鑽的,“求你忘掉這段令我不堪的回憶吧。”
“那不行。”雁升說,“已然倒背如流,銘記心間。”
“操。”賀中鶴笑得非常慘淡。
“其實也沒那麽傻逼,”雁升看了他一眼,抬手抓了抓他的頭髮,“讓人感覺……還挺可愛的知道吧。”
這個點兒精氣神兒很足的大爺大媽們都散布在小區各個角落聽戲下棋拉二胡,周圍挺鬧的。
“嗯?”坐花壇邊的大爺收音機外放特別響,賀中鶴有點兒沒聽清。
“我說我感覺挺可愛的。”雁升看著他。
第27章 和帥哥搭夥過日子。
“但是下回咱就別喝蠔了吧,換個。”雁升說,“笑多傷脾。”
“……噢。”賀中鶴憋半天,應了一聲。
小脾氣來去如閃電,鬧了一兩天的小別扭一解開,倆人粘更緊了。
包括但不限於一起去食堂,一起上下學,下課一起倚窗口發呆。
“我對你很有意見。”被打擾了一個星期的二人世界之後,石宇傑雖然對這個第三者很不滿,但也慢慢開始混熟了,“賀中鶴撒手就沒,然後我每次都從你那兒找著他。”
雁升笑了笑,看了眼賀中鶴:“是嗎。”
賀中鶴聽著莫名就有點兒心虛,石宇傑這說的就跟女孩兒跟男朋友約會冷落閨蜜似的。
“不過也沒事兒,你倆去食堂記著叫我就行,他吃飯特喜歡弄點兒惡心人的,沒他我保持不了身材。”石宇傑悲哀地想起來之前羅宋湯裡的吸油面紙,繼續念叨,“三人行好啊,起個組合名兒……叫一石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