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才鳥。”賀中鶴照著他後腦杓拍了一巴掌。
“你看,徹底沒愛了。”石宇傑捂住腦袋。
搬到高三樓後課間操由做廣播體操變成了跑圈,這群瘋狂的高三學生連跑操站隊這三五分鍾時間也帶個單詞本兒看,或者拿上節課的題跟同學展開激烈的討論。
賀中鶴還沒到這種瘋魔的狀態,他松垮垮地站著,看前邊幾個人討論到最後差點兒打起來。
人還沒齊,吹哨的體育老師也沒到,周圍菜市場一樣一團亂哄哄。
“我問你個事兒。”石宇傑湊到他旁邊,前後左右瞄了一圈後壓低聲音,“你跟雁升……?”
“啊?”正看到張楠摘眼鏡班長擼袖子的精彩畫面,賀中鶴沒仔細聽。
“就是那個,你、你倆要……你對他……你……”直男說這個還是有點兒別扭,石宇傑吭吭哧哧半天才問出來,“你對雁升有意思?”
賀中鶴猛地轉過頭看著石宇傑。
石宇傑下意識護住腦袋。
賀中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起來像嗎?”他問。
“我覺得吧……你跟別人從來沒這樣過。就,你倆一起時沒有那種朋友哥們兒的氣場,有種隱隱約約的曖昧感覺懂吧……”石宇傑試著分析。
“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看賀中鶴一臉若有所思,石宇傑按捺不住對自家鐵子情感生活的八卦勁兒。
終於要鐵樹開花了嗎!
終於不過出家人的生活了嗎!
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從初中到現在他見證了很多對賀中鶴主動的單箭頭,賀中鶴就一沒有感情的木頭。
更何況雁升這種跟他格格不入的,完全不是一類人的冷淡咖。
“我也不知道。”體育老師吹哨了,前邊幾個班緩慢移動起來。
“你也不知道?什麽叫你也不知道?”石宇傑驚了,“不知道是不是對他有意思?”
“小點兒聲。”賀中鶴看了眼隊伍那頭的雁升,“嗯。”
“我操……”石宇傑差點兒踩著前邊人的鞋,被瞪了一眼,“那你什麽時候給個確切答案?”
“高考又不考這個。”賀中鶴見老鄭從樓口走過來跟班,小聲說,“就先放著唄。”
這兩圈跑得挺恍惚,機械地跟緊前排人小跑,腦子比步子亂。
“對人有意思”這種情況從小到大都沒經歷過,總覺得離譜又遙遠。
其實從暑假剛上補習班那會兒開始,賀中鶴就覺得其實自己……挺注意雁升的。
單獨過生日、天天串門兒、弄不弄就單獨呆到半夜、貓是一起養的、課余大部分時間都在一塊兒、筆記資料可以隨便從他那兒拿……
不知不覺就有點兒從他“朋友”的范疇越界了。
跟雁升坐一起看電影的時候覺得很踏實。
願意聽他說話,也願意看他笑,除了嘲笑以外。
那次配合他裝情侶也沒覺得反感。
偶爾被開玩笑撩撥了,心跳會加快。
如果把這些事的對象換成另一個人,那就不是這麽個味兒了。
但又很朦朧,感情這東西不是例數分析就能得出結論的,不去注意它吧,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太社會主義兄弟情,真要仔細研究體會吧又覺得乾淨磊落。
下期視頻的薩克孫樹屋圖紙已經畫完了,雁升打算寒假造這個,冬天荒野建造條件惡劣,正好可以糅進一些求生元素。
十月一假期法定7天,級部硬生生給砍了個半,第四天下午三點前就得返校。
三天半的假期,有人短途旅遊放松,有人在家奮戰一輪,有人空虛至極啥事兒沒乾。
畫完圖紙後雁升就有種很空虛的感覺。
不想學習,看見字兒就想吐。
學霸也有這種煩惱,四科卷子輪著寫,工作學習連軸轉。雁升專注度高,耳塞一戴就能在書桌前坐四五個小時不動,效率相應也高,刷題飛速。
之前看網上有人分享高三經歷說刷題會刷吐,真生理性那種反胃,雁升覺得自己離這檔差不遠了。
以他現在的成績,考S大其實不怎麽劃算,之前老鄭找他談過這個,說只要二輪三輪穩定,完全可以報B市那兩所。
但他不能保證兼顧工作的同時還能把名次穩在年紀前五。他不算特別勤奮的那類尖子生,到最後肯定有拚了命擠上來的,成績波動難免。
而且S大建築系在國內絕對排得上第一,而如果報了那兩所,極大可能接受專業調劑,比起學校他更偏向選拔尖兒的且自己感興趣的專業。
所以雁升沒太大的壓力,能穩住就穩住,穩不住往下滑一點兒也不要緊。
家長給的壓力更是沒有。
自從搬到家屬院後雁德強一次也沒來找過,手機號換了他們也找不到,日子風平浪靜得有些不真實。
以為拚盡全力才能擺脫泥淖,結果只是搬出去,就異常輕盈地脫離了。
當然,也可能是雁德強太久沒回家,還沒發現不對勁。
雁升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假期第一天,不去想這些糟心事兒了。
胡胡從客廳溜進來,跳到他腿上。
“有沒有很無聊,什麽也不想乾。”雁升順了順貓毛,小貓已經完全痊愈,現在油光水滑,也長膘了,圓溜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