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不屑地說:“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你不知道!”華臨坐到床沿,咽了口唾液,深呼吸,聲音越來越小,“他殺過人。”
文東一怔。
華臨的臉色很難看,猶豫了很久才繼續說下去:“我可以跟你說一點以前的事情……但你保證不能跟別人說,你媽和沈謂行都不能說。”
文東卻說:“你不想說的事情不用說,說實在的,我真的不好奇,因為我猜那肯定不是好事兒,你別記著了,也別說了,都過去了。”
“……”華臨又沉默了一陣,然後說,“我想說。”
文東說:“我不想聽。”
“……你不想聽也得聽!”華臨怒道。他就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跟文東說黑歷史,結果這貨居然說不想聽!
文東挺無奈的,但他知道華臨就這性格,有時候越不讓幹什麽就越要幹什麽。眼看是攔不住了,他隻好點頭:“你說吧。”
華臨說得極度濃縮,就說他當年去國外讀書,和薛有年談過一陣,後來他發現薛有年不對勁,和幾樁人命案有關系,就分手了。隱去了挺多關鍵信息,比如他算是被薛有年誘奸的,比如薛有年拿他當他爸的替身。
細說起來太丟人了。
文東聽著覺得有些對不上,直覺事情沒這麽簡單,但華臨這麽說,他就這麽聽,沒問。
聽完了,他認真地想了想,對華臨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現在也來不及了啊,我該不該得罪他的也得罪了。”
華臨說:“那你別繼續得罪了啊!”
文東笑了笑:“我不怕他。”
華臨皺眉:“我也不怕他,但他是個變態,不知道能乾出什麽來……”
“那你為什麽不跟他複合?”文東問。
華臨正要罵他有病,文東說:“你能跟他對著乾,我也能。”
“我跟你又不一樣,他又不會殺了我。”華臨瞪眼。
文東輕松地說:“那時候是在國外,現在嘛,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倒還想知道他能怎麽對付我。”
“你——”
眼看華臨要急眼,文東趕緊拉住他的手:“好好好我不去找他事兒了!”
華臨剛松口氣,文東又說:“不過如果他再找你的事兒,那我能忍就不是男人。”
“……你中二病又犯了?”華臨沒好氣地問。
文東笑笑。
“反正你別搞事。”華臨不放心地再三叮囑,“他不能拿我怎麽樣,頂多惡心一下我,對你就不一定了,等下反而讓我為難。”
文東看了他一會兒,說:“放心,我有分寸。”
“你最好有。”華臨說。
文東又笑了起來,松開他,吊兒郎當跟說笑似的,說:“那你也得注意點,萬一他變態起來軟禁你呢,小說裡都這麽寫。”
華臨的表情卻很認真,皺眉說:“這在他身上就不是小說裡都這麽寫了,是社會新聞發生過的舊例。”
“……我開玩笑的。”文東說。
“一點也不好笑。你是不是沒把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倆人命案聽進去?我又不是代小京,我沒疑神疑鬼,是真的……”華臨急起來,手在空中亂擺。
文東忙抓住他的手:“我沒那意思,你先淡定下來。我是怕你太緊張了,緩緩氣氛,臨哥,你冷靜點!你——”
眼看華臨冷靜不下來,文東隻好把他拉得跌進自己懷裡,安撫地拍他的背,一邊小聲勸。
華臨這下子從噩夢裡醒過來了,想脫開文東,但猶豫了一下,沒急著動。
說實在的,難受的時候能有人給他個擁抱的感覺很好,讓他覺得很有安全感,心裡也好受多了。
這麽多年來,文東是唯一一個知道他這個秘密的人。
這麽多年來,他並不是從沒有想起薛有年,那種時候都只靠他自己熬,他沒法兒得到別人的安慰。
哪怕別人安慰他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但是,至少有那麽個人的存在。
華臨從小在情感上就不夠獨立,他習慣了有困難找大人,習慣了周圍人對他的寵愛和照顧。但薛有年這事兒的苦他沒法兒、沒臉跟別人訴,就還挺委屈的。
現在想著反正文東也知道了,被文東順著毛,華臨特舒坦,他覺得自己能維持這姿勢一晚上。
但為了防止自己看起來有點表,華臨低聲說:“別誤會啊,就是朋友之間的擁抱,你別想太多啊。”
文東憋著笑,說:“是好朋友。”
“對,對,是好朋友。”華臨急忙附和。
文東抱著他,一邊繼續順毛,一邊垂眸看了看他的耳朵,心裡想也不知道“好朋友”之間能不能咬咬耳朵。
算了,一口吃不成胖子,別太冒進。
於是,這對好朋友抱了挺久挺久,直到走廊裡傳來查房的聲音,華臨趕緊推開文東,起身整了整衣服,對推門進來的護士頷首打了個招呼。
護士笑著叫了他聲“華主任”,過去床邊給文東檢查了一下,說燒基本是退了,到明天上午沒複燒基本就是沒事兒了。
等護士去別的房查了,華臨說:“我也走了。”
文東撒嬌:“就走啊?”
“什麽‘就走啊’,你知道現在凌晨幾點了嗎?”華臨對著文東晃了晃腕表。
文東說:“我記得你明、不是,今天沒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