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臨一口氣說完,深深呼出一口濁氣,掏出幾張紙鈔放在桌上,起身離開了座位。
走了幾步,華臨猶豫了一下,扭頭與看向自己的那小孩兒對視。
小孩兒神色擔憂又無辜,看看華臨,又看看薛有年。
華臨想直接問這孩子要根頭髮,但又避諱傷害孩子的心靈,想了想,扭頭走了。不急在一時。
走到停車位,華臨拉開車門,停頓了一下,沒忍住,回頭遠遠看向咖啡館。
他透過乾淨的落地窗看見薛有年仍然低著頭坐在那裡,那個小孩像個小大人似的抱著薛有年拍拍,大概是在努力安慰對方。
華臨想起了當年的自己,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第37章
文東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先看見窗外天黑了,病房內開著小燈,走廊上的明亮燈光從房門的玻璃透進來,屋裡並不昏暗,至少文東能清楚地看見坐在小沙發上低著頭捂著臉一動不動的華臨。
“……臨哥?”
華臨回過神來,抬頭看病床上的文東:“醒了?感覺怎麽樣?”
一邊說一邊起身過去幫忙試圖坐起來的文東。
文東笑了笑:“好多了。你坐多久了?”
“剛來。”華臨摸了摸他的額頭,說,“別動,測個體溫。”
文東配合地測體溫,一邊問:“作總呢?”
“換腦子去了。”華臨看了下度數,“暫時是退燒了,但你這回拖太久了,暫時別出院,穩定了再走——不準有意見!”
文東笑道:“好。”看看四周,歎了聲氣,“那我能不能轉院?你家醫院有點貴啊。”
“活該。貴我也不會給你打折。”華臨無情地說,“有問題你找張作,他送你來這的。”
文東家附近就有一家三甲醫院,張作不送,非穿越大半個城市把一個高燒的病人送這兒來,用腳都猜得到這傻缺打的什麽主意,簡直有病。
張作起初是確實沒想到自己這行為可能存在的嚴重性,他隻想著助攻,就一個發燒嘛能嚴重到哪兒去……後來聽華醫生罵了一頓,自知理虧,半句嘴沒敢還。
最後張作被憤怒的華醫生轟走了。
文東也沒覺得發個燒是多大的事兒,他隻以為華臨是不高興張作助攻,忙解釋道:“作總這人你知道,就是愛開玩笑,沒個輕重。怪我。你別生氣,我等下就跟他說清楚。”
說著就去拿手機。
華臨趕緊搶過他的手機,皺著眉頭說:“從現在開始,除了你媽和沈謂行,誰也別聯系,給我躺到你好了出院為止!你到底命要不要啊?一個一個都腦子有毒吧!”
罵完,華臨立刻冷靜了下來,深呼吸一口氣,音量降下去,不自在地說:“不是,不好意思,我不是罵你,就是……醫生嘛,看到這情況有點著急上火,你別想多了。不好意思啊。餓嗎?先喝點水,多喝點水,我給你削個蘋果……”
文東拉住準備去倒水的華臨的衣袖,關心地看他:“沒事吧?”
“……沒事。別拽我,我給你倒水。”華臨說。
文東沒松手,看著他的眼睛問:“那個人又找你了?”
華臨沉默了兩秒,說:“不關你的事。”
“我關心你。”文東說。
“你先關心你自己吧,這麽大個人了還打架,被人打成那樣還不知道去醫院,沒死算你命大……”華臨說著說著怔了一下,皺眉對上文東的眼睛,“你說老實話,你跟誰打的架?是不是薛有年?”
文東一時沒回答他。
華臨自己先細細回憶起來,白天他見到薛有年的時候雖然沒細看這變態,但粗略一看好像沒有外傷。
雖然薛有年以前就有健身的習慣,說不好能不能打,但文東打架肯定不弱,沒道理文東被打成這樣而薛有年毫發無傷……
當然了,距離文東打架過去快一個月了,其實如果文東一開始就老老實實去醫院待著,算時間現在倒也能痊愈了。
所以薛有年是痊愈了還是根本沒受傷?還是……
“是不認識的打手嗎?”華臨問。
他懷疑薛有年買凶打文東,甚至說不定一開始是打算買凶殺文東的,沒殺成罷了。
文東失笑:“什麽跟什麽啊……”
“嚴肅點!”華臨瞪著他,“現在不是你嬉皮笑臉的時候。”
文東見他是真急了,隻好和盤托出:“行行我說,你別生氣……是我去找他打了一架。沒別人,就我跟他倆。他好了啊?”
要不是看這傻缺還病著沒好,華臨就想敲他一頓,當下沒好氣地說:“什麽好不好,他就跟沒事一樣!”
文東趕緊給自己挽尊:“不是,當時他肯定不比我好,我沒輸,真的!一開始我以為他不能打,也不好太欺負他,就想著下手輕點兒,輕了敵,結果他跟我說他練過,那我就沒顧慮了,後來就是我摁著他打了。”
“你有病吧!誰要你比這個!”華臨要抓狂了,“你吃飽了撐的去找他打架幹什麽啊!”
文東滿臉寫著無辜,說:“看他不爽啊。”
“你——”華臨惡狠狠地抓了兩把空氣,“你以後別惹他!”
文東不高興了:“什麽叫我惹他?是他惹我。”
“你不知道他——”華臨猶豫了一下,看了下門口,確認沒別人,然後看回文東臉上,壓低了聲音,放緩了語氣,非常認真地說,“文東,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也不是為了別的,不是我怕欠你人情,我要你別惹他只有一個原因:他是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