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知道了也沒什麽用,這是個五歲的、身世尚且還是一團迷的孩子,再茶也只能暫且忍著。
好在這孩子不像有些孩子那樣鬧起來沒完沒了,甚至可以說他沒有鬧,最多也就是黏著華臨細聲細氣兒地撒了下嬌,還很快就自己收聲了,自覺地從口袋裡掏出小手帕擦了擦眼淚,紅著臉向華臨甚至文東道歉,說自己失態了。
這乖巧得可憐的小模樣兒,但凡換個大人在這兒,得往死裡疼。
華臨懷揣著警惕之心,不至於那樣,但也對他撒不出氣來,想來想去,對文東使眼色。
文東忙說:“你爸有潔癖,叔叔帶你,過來。”
說著就牽過了Jan的手。
華臨趕緊瞪文東,咬牙低聲說:“別亂叫!”
“哎呀,先哄著,又掉不了兩斤肉。”文東哄完大的,低頭哄小的,“時間還早,難得你爸今天有空,附近有個海洋館,去看看小企鵝和大鯊魚,還有海豚表演。傍晚找家餐廳吃了飯,然後再回去,好不好?”
Jan點點頭,說:“我回去之後讓薛叔把門票錢給您。”
文東笑笑:“不用,我不用買票。”
Jan認真地說:“逃票不好。”
文東說:“是啊,逃票不好,但我是靠員工證進去啊。”
Jan問:“你為什麽會有員工證?”文東說:“因為我是海豚訓練師啊。到時候看今天觀眾多不多,如果不多,我跟同事打個招呼,帶你近距離和小海豚、小企鵝它們互動握手好不好?它們可聰明可友好了,尤其喜歡乖乖的小朋友。不過你要保證你到時候要聽訓練員的話,不能傷害到它們,好不好?”
Jan驚訝地睜大眼睛,猶豫了起來。
小企鵝、小海豚這些可愛動物,對人類幼崽來說,是他們這個年紀所承受不住的巨大誘惑!
加上Jan從小身體不好,一年裡至少三分之二的時間在醫院裡,薛有年很少帶他去接觸動物,更多是帶他去文化場館。
……
到了海洋館裡,一開始Jan還“矜持”,但到底還是幼崽,很快就沉迷於可愛世界了。
文東人緣很好,給同事們說了一下,加上今天工作日,館裡沒什麽遊客,Jan又漂亮乖巧有禮貌,大家都樂得哄他玩兒。很快這個小孩就拋卻了他早熟的外殼,“樂不思蜀”了。
華臨坐在不遠處的觀眾席上看著Jan小心翼翼地喂海豹吃小魚,忽然被走過來的文東拿礦泉水瓶冰了下臉。
他回過神來,正要接過水瓶,卻見文東又收了回去,擰開了瓶蓋才又遞回來。
“……省省吧你,拿這套去哄小姑娘吧。”華臨給他一個白眼,接過水瓶喝了兩口。
文東挨著他坐下,笑了起來:“你是真不怎麽接觸小姑娘啊,現在的小姑娘可用不上我擰瓶蓋兒,她們能單手擰開我天靈蓋。”
“那是沒你接觸得多。”華臨說,“渣男被擰天靈蓋也活該,你應得的。”
文東叫冤:“我渣誰了我?我都是被渣好嗎。”
華臨懶得理他,看回Jan的身上。
文東順著他的眼神也看了過去,過了會兒,說:“其實這孩子挺好的。你可能不怎麽跟小孩兒打交道,有些小孩兒啊,我的媽呀,那叫一個熊,我都應付不來。這孩子是我見過最有禮貌最聰明的,剛我朋友也都這麽說。”
華臨瞥他:“你想說什麽直接說。”
文東歎了聲氣,看著他:“你別對他有偏見,挺明顯的。我估計他也感受到了。就是個五歲的小孩兒,再有心機能機到哪裡去。而且他也沒幹什麽,就是想要爸爸。先不管他親爸究竟是不是你吧……都是大人教的,你要怪大人我肯定不勸你,但孩子不至於。”
華臨質疑地看他:“你幫他說話幹什麽?”
“看著怪可憐的啊。”文東說,“而且我又不是讓你乾別的,就是說反正你板著臉也是帶他這兩天,不板著臉也是帶這兩天,那你乾嗎嚇唬他。”
“我沒嚇唬他,我就長這樣。”華臨梗著脖子說。
文東卻笑出了聲,搭住他肩膀,立刻被他甩開也不尷尬,捏著水瓶仍然笑嘻嘻的,說:“好了好了,別氣了,笑一個,笑一個。”
華臨給他一個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文東:平白多個好大兒,不虧。
華臨:你有病吃藥!(甚至還想退群保平安,畢竟這群裡(他覺得)除了自己之外最正常的文東都瘋了)
下一章主要是說薛有年的身世過往。
第39章
薛有年坐在椅子上,神色溫和地聽著他爸回憶當年。
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其實很多他都忘了,但這一聽,又想起來了。
他特別小的時候,並不知道媽媽的老公其實是別人的老公,不知道自己的爸爸也是別人的爸爸。他媽隻說爸爸要出差,工作太忙了,逢年過節都回不來。
但其實他當時已經覺得有點奇怪,他媽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很不對勁,他當時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後來回想起來就知道了,那叫“恨”,叫“不甘心”,叫“咬牙切齒”。
但爸爸在的時候,他媽媽就會換一副面孔,溫婉柔弱、體貼入微。
他爸對他挺慈愛的,每次來都會給他帶禮物,會過問他的功課,會誇他,有時候還會和媽媽一起去學校接他。同學們特別羨慕他本來就這麽優秀了,還有這麽一對珠聯璧合的父母,老天怎麽這麽不公平。